迎宾宴结束之后,神族众人被安排在上等的皇宫厢房内。
酋时,御花园。
不比清冷孤寂的刃雪城,皇家御花园假山环绕,溪泉潺潺,水中锦鲤欢跃。正逢初春时节,春意阑珊,各类名贵花草齐放,一片生机,翠绿倥偬。
金乌西沉,戏渔亭中,璇娜半个身子趴在石桌上,像只蔫了的花。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香囊,手心已浸出汗液。
情窦初开的少女脑海里盛满了那个白发白衣的身影。
冰王看似和冰后和离,可就连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冰王在乎冰后。
璇娜眼中充斥失落,身边微风吹起湖水涟漪,可她却丝毫不受打扰,脑中尽是那人面容。
这……难道就叫作喜欢?
可樱空释是地位尊崇的神界贵族,是冰王,她只是个凡人。待到她化作一捧黄土时,说不定樱空释早就把她忘了。
身后的婢女上前低声提醒她:“公主!公主!是夜妃……!”
璇娜猛地弹起来,慌张地四处张望。果不其然,正对面,夜妃正向她徐徐走来。
璇娜脸上先是惊讶,然后又是无措,她还来不及藏起放在石桌上的香囊。
织夜神色平静,步入凉亭,她的目光落在香囊上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迅速移开。
璇娜紧张地向她行礼:“夜妃娘娘。”
织夜以笑代言,收回目光打算离开。
“娘娘!”
织夜收回迈出的一步,眸光一凝,还是转过身来看着她。
“公主有什么事吗?”
“我……”
璇娜抬头,撞进那双眼睛使她明显顿了一下。像是惊艳于她的姿色,又像是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织夜一身玄黑宫服,衣上金线牡丹盛放,腰间珠垂玲珑,及地曳尾上精细地绣着欲飞的金凤。她没有像其他妃嫔一样裹着厚重的胭脂水粉,乌黑长发间仅别了花枝,高贵艳丽的不可方物。
织夜见她看着自己不语,便微微眯眸不解。
可她却马上道:“璇娜要多谢娘娘在迎宾宴上替我解围!还有……”璇娜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娘娘跳的那支舞很美!”
织夜面色不改,却礼貌起见,从唇边扯起一抹弧度:“公主客气了。”
“你的荷包缺了一样东西,你可以来蓬莱宫取。”
璇娜疑惑地看向她,神色天真无邪。
“本宫的寝殿外,可尽是樱花。”
璇娜惊喜地看向织夜,织夜却快速收起了脸上的神情。
远处,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猫着腰走来。
“哎哟!老奴见过公主,见过夜妃娘娘。”
璇娜笑弯一双眼:“公公,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老奴其实是来找夜妃娘娘的。”他和蔼地笑了笑,恭维地对着织夜行礼,“娘娘,陛下口谕,今晚要移驾蓬莱宫。”
织夜身旁的瑛儿一顿,紧张地看向织夜——娘娘一定会拒绝的。
可织夜只是极其从容地点了点头:“好,本宫知道了,多谢公公。”
“那老奴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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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皇帝的轿撵落在了蓬莱宫外。打灯的侍从向两旁散开,殿门大敞,远远在宫道上,就能闻到蓬莱宫溢出的樱花香,浓郁绵长。
暧昧的琉璃宫高挂梁顶,暖灯疏影,一身藕粉寝衣的夜妃清丽脱俗,眸光流转之间饱含柔情。她长发倾散,发间一朵含苞樱枝,听见季临天的脚步声,只是转过身来,笑看来人。
季临天愣在原地,原本织夜能答应他来蓬莱宫已是让他惊喜,怎知佳人一身寝衣站在门前,竟还含笑等他。
季临天欣喜,他抬手让身后的侍从退下,担忧地走上前去,语气温柔,极轻极轻。
“夜儿,初春夜凉,怎么能就这样站在外面,你的身体还没康复呢……”
在季临天看不见的角度,织夜的的目光游离了一瞬,她狡猾地眨了眨眼。眸里尽是虚伪却无懈可击的娇羞。
“陛下……”织夜靠近对方的身体,指尖勾住了对方的腰带,“臣妾也觉得,外面有些冷了。”
抬眼,她对上那双暗沉的双眼,季临天解下外衣裹在她身上,随后一个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向宫中走去,侍女声识相地退下,掩上了殿门。
季临天抱着织夜,穿过前厅来到内殿。他将她温柔地放在床笫之间,纱幔散落,纯红的纱帐笼罩着宽大的床榻。
织夜笑看渐渐欺身下来的季临天,看着他眼中毫无阻拦而燃烧的欲火,女人的笑意愈发明显,却越来越寒冷,她突然抬手敲晕了对方,嫌恶地将人推开后坐起了身,把一身被他碰过的衣裳换下。
红墙围深宫,月色如轻纱,屋檐之上蓦然跃下一抹雪白身影。那人有些跌撞地在樱花林中站稳了身形,紧握的右拳咯吱作响,他压抑着怒火,一拳落在身旁的樱花树干上,湛蓝的灵力如海浪般涌开,震落满树樱花。
樱空释只觉得心间一阵阵疼痛,苦闷酸涩,感觉快要失去理智了。
强行冷静下来后,樱空释这才注意到满宫樱花,竟成一片林。不似梦幻的落樱坡,这里的花香浓郁到能让人窒息的地步,花叶沃若,色泽过分艳丽。
他没有起身,直接看向熄灯的蓬莱宫,一双恢复原色的眼睛里是无限的空洞,落寞和心痛充斥全身,口腔里充斥着酸涩。
他樱空释也会干这种事。
他敛眸看向自己左手紧握的戒环,他亲自修复了这枚婚戒,甚至将自己的神力封印其中,他想把它重新送给织夜。
可是樱空释,她已经不是你的王后了,你们之间,镜破钗分……不!胡说什么!他现在就想冲进去手刃季临天!
守夜的侍女和士兵一瞬之间全部倒下,蓬莱宫的大门被幻术轰开,正殿内一片昏暗,只有一些能反光的器物在折射着月光。
殿内的烛火突然在一瞬间点亮了,樱空释抬眸看去,他正前方的鎏金宝座上,女人站在宝座前,已经换了一身明媚的紫裳,似乎连头上的钗子都换了一根。
樱空释只是看着她,月色如洗,这一眼却恍若经历了万年时光。
他慢慢眯起了眼,看见织夜脸上愈发妖娆的笑才反应过来,他被她戏耍了。
他蓝色的那只眼睛像是万年寒冰,而金色的那只,则像是高悬天穹的朝阳,有着极大的差别。
“不知冰王深夜闯入蓬莱宫,是想做什么?”她的眼神变得轻佻,“难道是来听人墙角?”
任凭她如何挑逗玩笑,樱空释都面无表情,可眼底的颜色却越来越深。织夜不免有些慌了神,看着他越走越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一想到这几个月她都和季临天待在一起……樱空释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是嫉妒的要疯了!
樱空释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皱起了眉,眼里的光芒波动。
“你是故意的……”
他的力气有些大,重重地掐着她的肩。他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织夜的声音不免弱了几分:“冰王,请您自重……”
樱空释的右眼盘旋起狰狞的疯狂,织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竟然看见那只蓝色的眼睛有一瞬间是金色的。只是她还没有多看一眼,便被人吻住了。
樱空释勾过她的腰身,抬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桎梏在怀中,不容许她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织夜惊愕地睁大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樱空释,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滚滚火舌仿佛要从他眼中跃出,将她拉进没有退路的深渊。
他大到令她吃痛的力道不允许她后退半步。这几个月积攒的想念,看见她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嫉妒,加上被她戏耍的燥怒……全都在此刻爆发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心情。
织夜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挣扎之间,咬破了唇,二人齐齐倒在那台鎏金座椅上,他听见她口中抗拒的呜咽,也许是她推人的力道太令人恼火了,樱空释抓了她的手按在耳侧,手指钻进她的指缝间,紧紧扣住了她的十指让她不能动弹。
殿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呼救声,被织夜敲晕的季临天似乎醒来了。二人皆是一顿,樱空释这才停下来,他竟施幻术,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内殿又安静了下来。
“你……”
他总不能一气之下把他杀了吧!
他在织夜震惊又迷乱的目光中又吻了下去,快要夺走她周围所有的空气。
她的抗拒慢慢消失,握拳的指尖缓缓松开,不知所措地放在他身前,颤巍巍地抬眼,却又慢慢阖上,生疏地配合他的索取。
唇舌缠绵,双方的伪装都在一个吻中不堪一击地崩塌,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滚烫而剧烈。
一颗珍珠自她眼角滚落,掉在地面上滚了好远。
樱空释愣住了,他缓缓睁开眼,找回自己的理智,看着对方水汽朦胧的紫眸,失而复得的快感冲撞着他的理智。
“对不起。”
他轻轻贴着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将她包裹在他的气息之中。织夜想开口唤他,却发觉喉间无比沙哑。
她突然慌张震惊地睁大双眼,然后无力地阖上,整个人失力晕厥。樱空释看了看手中的后戒,将她抱起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在床头琉璃灯忽明忽暗的照映下,她的睡颜仍是美丽动人。
他抬起她的右手,看向了手中的戒环,最终将它轻轻圈入了她第二指。这一次,他没有用幻术强制禁锢,也没有将它戴在原先的位置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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