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族没有冰族寒冷,这个梦幻如童话的族落盛立在这四季如春的沃土之上。在这里,百姓安居乐业,占星师各司其职。
此刻那位正被叛军通缉的冰王樱空释却好整以暇地屹立在一座木桥上,他脚下是潺潺湍流的清水,身周草木共生,彩蝶飞舞,他那一身白衣站在桥上醒目非常。那人如雪长发一丝不乱地披在直挺的背后,侧脸附着的眼罩冰冷疏离,银靴白衣,脱俗若仙。
悠悠笛声随水流而起,笛声高低起伏,吹成一曲,却是丝毫听不出来吹笛之人的心情。
冰冷指腹缓缓摩挲冰蓝笛身,吹笛之人静默半晌才缓缓把一叶竹笛收入腰间。
眸光流转,樱空释望向身旁那株盘虬卧龙的桃树。桃树绽放出一种不同于樱花的美丽,却又不似樱花那般夺目。一片花瓣似精灵般调皮地落在樱空释的发梢,被他拂开。
花瓣随风而去,他的思绪也随着这瓣瓣桃花落到了遥远的他方。过往旧事都在这一片宁静里中涌上脑海,细细品味却再也抿不出滋味。
樱空释收起情绪,轻车熟路地绕过密密竹林踏入小院,面前那层薄若蝉翼的蕴蓝色屏障便缓缓拉开一道裂口,待樱空释进入其中,屏障合好如初,泛着淡淡光华。院子里只有两间小屋,四周寂静无声,
他来到右边那间卧房,推门而入,空气中徜徉着淡淡的草木味儿。
空无一物的房间只有中间有两台软榻。而两台软榻上躺着的,正是刃雪城失踪的那两位冰族王室。
樱空释敛着眸踱步到卡索身前。即使昏睡却依旧面容温柔的卡索正躺在榻上。
樱空释蹲下身,伸手替他拢了拢锦被。
而另一边的莲姬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噩梦,她的眉心深深皱着,手正用力揪着身下的被褥 ,像个走失的孩子那般无措地呢喃着樱空释的名字。
“释……都是母亲的错……你不要离开母亲…释……”
自从莲姬为了能让他当上冰王做了那些泯灭人道的事情开始,樱空释对他曾经尊重的母亲也渐渐疏远了。他嘴上说着绝情的话,其内心何尝是真的不在乎莲姬。
他承认自己恨莲姬的作为,他对冰王之位从来就没有兴趣,可莲姬却总是打着爱的名义为他斩荆开路,丝毫不顾樱空释的感受将他送上冰王之位。
他的王座下哪里是万民朝拜,分明是尸骸如山,鲜血成河。
如今看着她在沉睡时唤着自己的名字,樱空释的心还是心软了。
樱空释的表情浮现一抹苦涩,他将指尖缓缓从莲姬额心移开。
他刚刚站起身朝外走去,就碰上了匆忙而来的星旧。
樱空释脚步未止,蹙眉问道:“怎么了?”
星旧随着樱空释往西面走去:“老冰王醒了,皇柝叫我来找您。”
“父王醒了?”
樱空释刚刚踏入门槛,瘆人寒气便扑面而来,原本石砖质地的地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樱空释踏上去,银靴着地发出碎冰之音。
老冰王的身旁躺着老冰后,她与卡索和莲姬一样正安眠在樱空释提供的幻境里。
老冰王挣扎着坐起身看着樱空释,恼于双手被捆无法反抗,显然是气急了。
“樱空释,你这个逆子!你居然敢囚禁我,你好大的胆子啊!”
樱空释垂眸,看见地面上因为父王的怒意才结出的那层冰。冰层从樱空释脚下绽出裂纹,呈蛛网状向四周蔓延而去,随后尽数爆裂开。
“你……!”
樱空释抬眸幽幽瞧着老冰王,一步步走近他。老冰王向后仰,震惊地看着樱空释。
“父王,您以为我将您带到此处,是在囚禁您?”
“还能是因为什么?”
樱空释嗤笑一声:“现在刃雪城里乱党政变,城内乱作一团,若不是我,你以为卡梵会放过你们吗?”
老冰王睁大双目,他定定看着樱空释:“你难道早就知道了?”
樱空释轻笑,答非所问:“父王,我就这么值得您憎恨,就一定要搅乱刃雪城逼我陷入绝境才肯罢休吗?”
樱空释单手在半空划过,掌心溢出的湛蓝光辉在眼前凝结成一道光屏,把刃雪城内的景象放给老冰王看。
老冰王微微张唇,却发现干涩的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樱空释合掌捏碎光屏,看向老冰王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现在卡梵在刃雪城里要抓的可不止我,还有父王您啊。”
老冰王缓缓地摇头,他错愕地看向樱空释,大声吼道:“怎么可能!”
樱空释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叛变一事,那他如今又为何要损人不利己地在卡梵追捕自己的时候要把自己囚禁在这。
老冰王瞠目结舌,他被捆在身后的双拳紧握,骨骼也开始咯吱作响。半晌,他才开口咬牙狠狠道:“这个该死的卡梵……”
樱空释的笑容甜美似幼童却又邪气得像来自地狱的恶魔,他压低了声线轻语。
“现在刃雪城已经完全被乱党占据了。父王,事到如今,您还想和要杀您的人站在一队?”
老冰王瞬间丧了气,他一下子没了反驳的力气,颓唐地瘫坐在椅子上,空洞的双目凝视这地面,因为绝望和震惊微微张开的唇再也没有合上。
樱空释垂眸望着他许久,终是不忍地蹙眉敛眸转身离去。
“您乖乖待在此处,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皆时叛乱平定,我会送您离开冰族,你我就此断绝父子关系。”
樱空释的背影在老冰王的视线里渐渐消失,待到那深邃的樱花暗香消逝再不能追寻,老冰王终于才反应过来——他最终还是没有守护住冰族的江山。
樱空释离开之后,小院内雷声大作,黑雾已经等候多时,他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樱空释设下的结界闯入了房中,快速地缠绕在了老冰王的脖颈上。
统治三界千万年的幻雪帝国终有一日会坍塌消亡。这个靠着先祖舍弥庇护,实则懦弱无能的国度又有什么资格统治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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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樱空释出了小院后径直离开了了这一片竹林,他微顿后降落于地,看向呼唤他的一众人等。
各族之王在叛乱发起后没有一位在刃雪城里再度出面,但此刻却聚齐着站在樱空释的眼前。
“什么事?”
纵使御风飞行却丝毫不乱的银发有几缕滑至他身前,冰凉的秘银眼罩使他看上去不近人情。
月神道:“刃雪城里拥护您的军队和乱党僵持不下,臣依照你的命令盯着火族,火族那面太安静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刃雪城内乱的事情,难道是另有阴谋?”
辽溅应和道:“熊族军队已经驻守在无尽海周边,若有任何异动,我会立刻上报给您。”
“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就是……王后被他们扣押了。”
“王,让冰后一人留在刃雪城,这么危险的事情……是您的设计吗?”
樱空释孤傲清冷的面容忽然破开一道裂缝,反而看向一旁的星旧:“星旧,麻烦照顾好我哥和母亲,我要离开一个晚上。”
“王,您这是……”
“我要回一趟刃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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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冰王大殿偏殿。
刃雪城虽如当今陷入混乱,冰王大殿却还是见不到一个人影,也许是这里实在太冷了。
更加肆虐的暴风雪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世间的其他颜色,夜色已深,没有宫人点灯,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织夜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明紫色的披风上已经落满了白雪,在绒帽掩盖下,几缕蓝发被凛冽寒风吹至眼前,模糊了她的视野。
织夜缓缓看向手中正在顽强灼烧的那簇金黄色焰火,它只是跳跃了一霎又被狂烈的冷风扑灭。和普通的焰火色泽不同,金黄色的光辉里萦绕着紫色的星点,此刻能勉勉强强带来一丝暖意。
但那簇金黄火焰远远不够让她暖和起来,她仰起头轻轻吸气,将头依靠在一旁的亭柱上,望着自己的鞋尖黯然神伤。
她的眼睛像是一潭深紫色的池水,在夜色下微微撩动泛起涟漪。她安静下来,还有清浅的呼吸让她看上去不至于是个死人。
织夜其实是很怕冷的,这让她格外喜欢那件雪白的的狐裘。她习惯将小半张脸都埋在领口的绒毛里取暖,平时不喜欢说太多话其实是为了避免寒气入肺。
政变已经持续了三日,火族暂时没有要来搅乱的意思,人鱼族那边也一片安好。
连续三日没有睡好觉,又经历了那么多提心吊胆的事情,潮水般汹涌的疲倦涌来。
在陷入睡眠前,樱空释雪白的身形在她脑海中晃过一瞬,她累的来不及捕捉,便失去了意识。
一袭银白男子忽然在茫茫夜色里显出了身形。他缓缓向凉亭靠近,银靴在雪地里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积雪被带起轻轻的摩挲声。
男人走到织夜身前,张口想要唤她,看见她睡着了边坐到她身旁,似乎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
———完———
织夜:讨厌你,但又想你了
火花是冰焰族的幻术,是〈耳鬓厮磨〉那章里樱空释渡的灵力
最新修改202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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