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空释回过身来,向织夜大步走去。
织夜被皇柝扶起,她的面色苍白,在强光下显得瘆人。
“王,还是先将王后带回……诶、诶,王!”
皇柝话音未落,樱空释已经将她抱起来。
樱空释将织夜放在榻上,大致探了她的伤势,比竟然伤的这么重!
他将视线锁定在织夜始终紧握的左手。握起了织夜的手腕,轻轻掰开了她紧握拳头的左手。
那条伤口横过她整个掌心,皮肉间还有火族残留的赤红色幻术。
“王。”
皇柝快速走向床边,樱空释会意,起身退出内殿。
“释——”
莲姬慌慌张张地跑入大殿,将樱空释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通,直到确定樱空释并无受伤或是其他什么,她才放下一颗心,惊喜却又担忧地望着樱空释。
“你没有受伤吧……我的释……你吓死我了。”
莲姬说完,突然环视四周,她将周围都扫视一通,确定四下无人才扯过樱空释,在他耳边低语。“今天你……”
“母亲,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莲姬的眸色一暗,她握着樱空释肩膀的双手渐渐收回。樱空释一顿,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莲姬沉默了半晌,又想起什么一般,焦急地看向樱空释:“那烁罡……他不会……”
“他在冰族牢狱里,暂时说不出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
莲姬心中的那块顽石终于沉稳落下。她的释又把王座坐的更稳了。
“释……我听说,织夜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樱空释没有回答莲姬的问题,这倒是莲姬意料之中樱空释的反应。
皇柝从里面走出来,月神随后出来,端着残破沾染血迹的战服,递给了一旁的侍女,连同皇柝手中那盆血水一起端了出去。
莲姬看着那盆血水,眉心锁得更深。只好看向皇柝:“皇柝,织夜怎么样了?”
皇柝低低地叹了口气:“王后收了很重的内伤,又被火族法术所伤,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再操纵幻术。”
莲姬听后,她看着三人离开了大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樱空释,抬脚就要向内殿走去,樱空释却突然起身,拦在了她身前。
他道:“母亲,您先回去吧,织夜交给我来照顾就好了,您也累了,不是吗?”
莲姬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应下来。
樱空释侧身轻轻看了一眼半掩半开的殿门,唤来侍女。
“照顾好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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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空释出了冰王宫寝,便向冰族囚犯牢狱走去。玄冰桥梁贯穿在这些冰塔之间,有数不清的巡逻的狱官在排查巡逻。
“王”
两侧把关的重甲士兵提起长矛,给樱空释放行。樱空释示意性地点了点,随后轻轻摆了摆手,一个着装较为隆重的领头走到他面前,右手拳至左胸,恭敬等待着樱空释的下令。
“火族公主呢?”
“回王,在冰塔里,王可是要见她?”
“是。带我上去吧。”
那个领头带着樱空释穿过偌大的囚牢禁地,拐过好几个折转,攀过好几座桥索,樱空释才来到了看守最为严密的那座高塔。
“都下去吧。”他驻足在塔门前,神色漠然。
那个领头不再说什么,眨眼间,塔门前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安静地可以听见雪飘落的声音。
樱空释推开了塔门,他顺着蜿蜒曲折的阶梯层层步上,最终看到了那个被囚锁在高层的火红女子。
艳炟被捆绑在竖直冰柱之上,雪白锁链顺着她的身体曲线层层缠绕,裸露在空气里的小臂冻得紫红,以往高束昂扬的马尾此刻散乱。她的武器都被缴械,包括那把意气风发的血色神鞭,也颓唐地瘫软在地上,就像此刻她的主人一般萎靡。
听闻清晰的脚步声愈发临近,艳炟警觉地睁开了眼,却在看见樱空释那一瞬恢复光亮,清澈地闪烁,笑意逐渐蔓延开来。
她不是没有听见方才塔外樱空释和那群士兵的交谈,在知道樱空释来了以后,她整个人就都清醒了。
樱空释居然真的会来……
“樱空释。”
她的声色生涩沙哑,却包含了太多苦尽甘来。
樱空释轻轻蹙眉,举步向前,他抬手,只轻握五指,那些禁锢艳炟的锁链一瞬间破裂开来,稀碎地掉落在地面上。
等艳炟站稳了身子,她惊喜地看向樱空释,却发现樱空释压根没有把一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是转过身,负手而立。
“你走吧,艳炟。”
艳炟怅然站立,她恼怒起来,走近樱空释,又绕到他身前。
“樱空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樱空释冷下蓝眸和声线,紧抿的唇角勾勒出一副极其厌恶和不耐烦的神色。
“你问我什么?”艳炟如遭雷霆,似乎连站都站不稳,她蓦地踉跄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樱空释,说话带着吸气的急促,已经快要哭出来。“你在战场上救下我,又将我关在这,现在你又要赶我走?!樱空释,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救我,难道不是想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很重要,我不可以因为你而死吗?你如今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记得她和那个人鱼公主互相刺向对方时,樱空释赫然是保护了自己啊。
樱空释就好像一块永远捂不热的冰块,纵使艳炟已经倾尽所有去付出,去温暖,却换不来樱空释一丝动摇。
而那个拥有血统优势的女子,就如此轻易嫁给了艳炟心系牵挂数年的樱空释?
“我当然不会让你死,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樱空释斩钉截铁,决绝而直接地回答艳炟,他垂眸和艳炟对视,“因为你是我曾经的救命恩人,我救你,我们一命抵一命,从此两清。如今你还不离开,那我便没有理由不杀你了。”
他祭出了噬神剑,剑身上折射出暗沉的光芒。不久前才刚刚嗜血战斗的剑灵们闻到火族的血液气味,又亢奋起来,叫嚣着让樱空释杀了她。
樱空释将剑刃抵在艳炟的脖间。艳炟颤了颤,火红的目已经笼罩上淡淡的水雾,她气到了极致,也伤心到了极致。
艳炟轻轻哽咽:“樱空释,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人鱼公主吗?”
“你真的是因为爱她娶她的吗?”
“你说话啊,樱空释——!”
艳炟开始剧烈地颤抖。她失控地嘶吼,双眸无神却怨恨地看着樱空释。
樱空释少有的呼吸一窒,他顿了顿,似乎连蓝眸的波动都静止了一瞬。
“我爱与不爱,与你无关。”
艳炟低低地笑起来,她扶着墙,面目扭曲,不知是哭是笑。
那个黑发清眸却带着冰冷之气的高傲凡人,那个手握噬神剑强大陌生的释王子,到如今这个高高在上的冰王,这个口口声声说着残忍话语的樱空释。一幕幕,一点点,都在她眼前交叠播放。
她唯一的朋友,她唯一喜欢过的人,她唯一爱上的人。如今都成了既耻辱又肮脏的过去,
她的痴心,她的执着,她的真情被彻底碾灭,都因为那场婚宴——冰族之王樱空释迎娶深海宫公主织夜。
只是因皇权而生的婚约,就可以肆意践踏她付出的痴心。
而他对她说,从此以后两清。
樱空释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都不愿意留下一瓣樱花或者一点纷飞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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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线的已经沉下了似火艳阳,光亮尽数散去,一天已经结束。
“王。”
侍从的声音打断了樱空释的思绪,递上来一份古籍和一个小巧的沙漏。
“王,这是熊族之王让我交给您的,说是您吩咐他寻找的东西。”
樱空释点点头,那个侍从退了下去。
樱空释摊开那份古老发黄的牛皮书卷,书页上老旧发黄的字迹模糊不清,只是能看清一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古老符文。
那些字体轻轻浮现出来。一行一行地罗列在樱空释眼前。
樱空释浏览着那些古金符文,脸色越来越沉重,直到最后完全阴沉下来,还带着万分不可置信。
[若逆改神物之主,投影窃者之像,必承倍数噬力]
他恍惚了一瞬,看向手中的雪沙沙漏。
突然消失的幻术压迫,突然愈合的伤口疼痛,突然在无谎镜中看见自己倒映出星旧的影子……
樱空释捏碎了手中的沙漏,古籍随着雪花坠落,然后在半空被火舌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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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缓地推开了门,殿里只有两名垂头不言,安静驻守的侍女。他吩咐人退下,坐在床沿凝视着织夜,蓝瞳忽明忽暗。
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唇色发青,他从未见过织夜如此虚弱的模样。
樱空释慢慢拿起织夜的左手。包扎的布带上沾了点血。
这是一只好看的手,若是留了疤,会让人心疼。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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