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缺钱吗?
要看他怎么用了。
按照旧制,大唐的亲王是有一万亩的田地的,也就是所谓的食邑万户。
在李祥出宫后,他的田地陆陆续续便封给了他,仅仅是这万亩良田,每年就是上千贯的收入。不过粮食的波动性很大,但平均几千贯还是有的。
除此之外,过年过节,李柷和太后赏赐给琼王不少钱财、礼物。
总得来说,琼王府每年的开销是够的,可要是能多点,肯定更好。
所以李祥也把目光瞄准了食盐。
一斗盐的成本不过几文、十几文,但现在太原的盐价都高达三四百文,这不是暴利是什么?
“殿下若是想做食盐的生意,又何必要通过王大富呢?虽不知此人偷税漏税多少,但想来数额不小,不然也不会来求殿下。这种人或许是已经上了锦衣卫的黑名单,殿下何必用这种人?”李詹继续劝道。
李祥一想也是,“还是你说的有些道理,本王就算是做食盐生意也没必要去做那么缺德、违法的事。
不过旁人都能做食盐生意,本王为什么不能做?有空的话,你去问问户部,看看河中的盐池能不能给本王匀一点,也让本王赚点钱不是?”
如今盐铁使取消,权力收归户部,这种事自然是找户部处理。
他只是求财,又不是做其他的。
“殿下放心,下官下午就去户部问问,户部王尚书肯定会给殿下面子。”李詹笑着保证道。
他心里其实也动了心思,若是琼王进入食盐生意,他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琼王府吃肉,自己喝口汤总行吧?
财帛动人心,涉及此等暴利的生意,谁不想去掺一脚?
吃了闭门羹的王大富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忘四处找关系,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舍得去补缴九千贯的税,想通过关系来摆平此事。
琼王闭门不见,王钧不想帮忙,他便跟其他交好的官员送礼,钱送出去上千贯,可就是没有好的结果。
最后他找到了蒋小五,但这位也没收他的礼。
“这两年,你在马匹生意上也赚了不少,可你却不知足。从下个月起,太仆寺对于马匹处置的办法会进行改革,不会参照以前的规矩,意思就是朝廷要引入更多的马商。”蒋小五看着这段时间四处奔波的王大富,神色平淡地说道。
但他这话听在王大富耳中,却是一记惊雷在耳边炸响,炸的他头皮发麻。
在以前,太仆寺的马匹若是对外出售,一般都是把马匹以适当的价格卖给几名马商,然后由马商再去市场贩卖。
而太仆寺若是要添置马匹,也是由太仆寺寻几家马商购买。
王大富就借着蒋小五的关系,一举成为太原最大的私人马商。但蒋小五如今这意思意味着,这块蛋糕要分给更多的人,王大富虽然还是能分到,但却分不到那么多了。
没有太仆寺这个合作方,王大富的马匹生意又得恢复到以前的规模,虽说每年也能赚个几千贯,但风险性大了、事情也多了、钱也少了。
王大富一听就急了,连忙拉着蒋小五的衣服,看到对方神色不悦,这才松手,“蒋主簿,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小人孝敬少了?小人愿意加一倍,还请蒋主簿给个机会。”
蒋小五冷冷道,“你在食盐生意上做的太过了,谁也不敢保证你是否在马匹生意上也是如此。太仆寺生意和谁都可以做,但不能和坑自己的商人合作,到时候不仅朝廷的差事没做好,还得连累本官。
你走吧,看着之前的关系,本官并没有取消太仆寺和你的合作。”
“蒋主簿。。。”
“砰!”
还没等王大富说完,对方便关上的府门,他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愣神。
这算什么?
食盐生意这边麻烦一大堆,马匹生意也基本丢了,这是什么运气?
无可奈何的他,最后找到了张瓘,这位最初的合作伙伴,若是对方都不肯帮忙,他是真的想不到办法了。
张瓘听了对方来由,顿时觉得好笑,“我说王大富,你直接把那九千贯补缴不就是了?你这一年在食盐上能赚好几万贯的,还在乎九千贯?
到时候可别因小失大,为了这点钱把命都丢了。”
“命?”王大富已经,连忙追问,“张寺丞,难道其中还有更深的意思?”
张瓘坐在那里端着茶,神色平淡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张某把食盐从盐池运到太原,但是不自己售卖吗?”
对于这一点,王大富的确清楚。
其实张瓘也是比较大的盐商,但他跟其他盐商不一样,那就是对方只是以较低的价格从盐州或者河中运到太原,但却不自己对百姓售卖,而是被盐以高于进价的价格卖给太原本地的盐商。
王大富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一来,张瓘自然赚不到多少钱,之前王大富还不理解。
“难道张寺丞早就料到有今日?”王大富震惊地看着张瓘,他有些不敢相信。
“盐价过高,就会滋生私盐,还有像你这种以较低的价格缴税、但以高价卖出的商人,这样一来,百姓就吃不起盐,自然民不聊生,到时候就会出现动乱。
圣上雄才大略,怎么会容忍这种情况出现?
你的胆子也够大,一百多文进来的盐,居然敢卖三四百文,想钱想疯了吧?
听我一句劝,把欠的税交了,然后把价格降下来。钱是赚不完的,别到时候有钱赚,没命花。”张瓘拍了拍王大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也不想想,他可是帮圣上处理皇家生意的,经常面圣,哪里不知道圣上想的什么?
能稳妥地赚钱,为什么要去冒险?
他若像王大富那样,不仅自己遭殃,还会连累叔父等人,没那个必要。
王大富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琼王闭门不见,王钧和蒋小五也不愿帮忙,搞半天有这更深层次的原因。
“多谢张寺丞,王某马上就去如实补缴。”
反应过来的王大富当即让人把那九千贯的税钱补缴到商税司去,再咬牙把盐价降了一半,最好的细盐也只卖两百文一斗。
他这也算是运气好,因为没几天太原城最大的盐商---周家完蛋了。
也就是那个周郎中的家族。
周家不仅欠了数万贯税款,还涉及售卖私盐、向伪梁走私战马等。
周家原本就是太原城的盐商,家财万贯,族中也有数人在朝中为官,职位最高者为太仆寺的少卿。
这一下,不仅周家完了,还查出十几名大小官员。
这件事由刑部和锦衣卫一起督办,最后周家直接被抄家,所牵涉官员都被流放西北之地,参与贩卖私盐和走私战马的人直接被处以死刑,只有没有参与的普通族人免于处罚。
至于周家那数十万贯的家财直接被充入国库,用于接下来作战的军费开支。
周家之事,算是这几年少有的大案,本以为只是偷税,没想到牵扯出私盐和走私战马,这罪名一下就重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就这么结束。
先是户部下达了政令,细盐每斗价格不能超过两百文,粗盐每斗价格不能超过一百五十文。
其次就是私盐一事。
私盐来历无外乎是盐池中有人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官盐,也有的是从朝廷之外的地方偷运而来。
前者相当于是损公肥私,后者则是涉及没有缴税。
无论是哪一项,都是不能纵容的,也难怪这次会被流放十几个官员,还杀了不少直接参与者。
李柷知道只要盐价过高,私盐就禁止不了,所以他也没奢望能一下杜绝私盐,但只要是敢冒头的,肯定严惩不贷。
在大唐立国之初,甚至不实行专卖制度,所以盐价就处于很低的价格,斗盐最多十几、二十文左右。
开元年间之前,食盐甚至不收税;但即便是开元年间,盐税也不高。
这样的情况下,盐价就很低,自然就不存在什么私盐的问题。
但安史之乱后,国库收入大幅下降,从第五琦时期实行食盐专卖,食盐价格暴涨,虽说中间有刘晏改革盐政,但其死后,盐政又开始崩坏。
因为食盐专卖的收入占国库收入比重越来越大,就导致这个事情一直无法得到妥善解决,盐价一直居高不下。
要真想盐价下降到一个不影响民生的价格,除了扩大境内食盐产量外,食盐专卖制度恐怕也得废除。
但这不是李柷现在应该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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