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气已经进入冬天,洺州境内的温度也很低。
若是站着不动,还有些寒冷,反倒是战场的厮杀让双方的将士可以热和一下,但打了数个时辰,双方的将士也都有些疲惫。
可魏博军队的步枪的确强大,加上银枪效节军在中间担任主力,更让整个军队如虎添翼。
两万五千唐军步兵对战三万梁军步兵,兵力差距不大,打的自然激烈。
李嗣源有些着急,想要一举击败梁军,便把手中的骑兵全部压上,想要从梁军侧翼撕开一个口子。
杨师厚手上也有骑兵,这个时候若是一点事情不做,好像有些浪费。
结果,这几千梁军骑兵刚一冲上去,很快就被李从珂率领的骑兵击溃。
其实论装备,双方的差距不大。
杨师厚兵强马壮,坐拥九州财赋,武装几千骑兵还是没问题。他的几千骑兵也都是批了甲的,唯独战马上不如唐军骑兵,毕竟整个伪梁都缺少优质的战马。
看到自己的骑兵一击即溃,杨师厚有些心疼,便让骑兵退了回来,反之唐军士气高涨。
天色有些暗淡下来,冬日的太阳照射在骑兵那如血的铠甲之上,折射出一片刺眼的血芒。寒风拂过,驱散了浓浓的血腥味,旌旗猎猎,战袍飞舞。
李从珂本就勇猛,自然策马在战阵的最前方,手握名贵的长槊,神色平淡地看着前面匆忙撤退的梁军骑兵和正在布设的步兵方阵。
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神色一凝便高举长槊,身后的骑兵阵型中传来如雷的蹄声。
长槊向前狠狠的一刺,顿时身后的右神威军骑兵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大唐无敌!”
转瞬,四千多骑兵伏鞍跃马,铁骑如洪流般地冲向挡在面前的梁军骑兵。
马蹄如雷鸣般作响。
尽管梁军骑兵已经撤退,可在骑兵上,梁军的确不如唐军。而前方的梁军步兵看到唐军已经开始冲锋,也在拼命地在列阵。
此时梁军的主力都在对战唐军步兵,侧面的梁军步兵只是普通的藩镇兵,并不是战力强劲的银枪效节军。
更重要的是匆忙调转方向列阵的梁军步兵只有两三千人,而在梁军阵营中,也被突然杀出的唐军骑兵吓得出现了混乱。
银枪效节军训练有素,但其他藩镇兵质量就参差不齐。
两三千人的步兵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看似排着的队伍较大,可李从珂的骑兵更是一眼望不到头,犹如天兵下凡,声势浩大。
挡在唐军骑兵面前的是相州和卫州抽调的,人数并不多。
匆忙之余,杨师厚也只能下令右翼的士兵匆忙匆忙集结,挡住唐军骑兵,为己方骑兵的撤退争取时间。在缺乏骑兵的情况下,杨师厚对这几千骑兵也宝贝地很,再一次察觉跟唐军骑兵的差距后,他便放弃了用骑兵跟唐军较量的打算。
而匆忙列阵的梁军步兵都能感受到迎面杀来的唐军骑兵的可怕气势。
李从珂指挥的骑兵算是继承李克用时期沙陀骑兵最多的一支,军中有不少沙陀人和其他部族的。这一两年跟魏博交战也损失不少,部族骑兵下降到了四分之一,但延续自沙陀骑兵的那股彪悍依然影响着这支骑兵。
新加入的骑兵也都是骁勇之士,所以整支骑兵看上去跟其他禁军的骑兵有很大的不同,有着更浓的、草原上的那股狂野气息。
这样的一支骑兵战斗力或许会很强,但也有时也不容易受控制,但在战时却不用担心这个。
而且冷兵器作战,军队受主将影响很大,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而李从珂作为大将军,每次骑兵冲锋都是带头冲锋,他将近七尺的大高个,本就魁梧,麾下的战马都是四肢更为有利的好马,他这带头冲锋厮杀,带来的效果可不同。
对于己方的骑兵,李从珂那就是天神下凡,激励着所有骑兵的士气;对于敌军来说,那就是噩梦!
唐军骑兵呼啸而来,就像是一群饿狼,散发着滔天的杀意,令挡在前面的梁军步兵觉得自己一群可怜的羊羔,在那里瑟瑟发抖。
脚下的大地在剧烈震动,让那些梁军步兵站立不稳。整齐的骑兵冲锋队列,如同就像是一阵滔天巨浪拍打过来,而这点梁军骑兵就像是巨浪下的一艘小帆船,而那巨浪已经冲到了眼前。
前排的梁军口干舌燥、想要撤退,可后路被人堵住,想撤都不行,唐军骑兵未到,但那无数弩箭如瓢泼大雨般落入了他们的阵列之中,无数士兵中箭倒地,哀嚎声此起彼伏,更加影响着整个阵列的士气。
冲在最前面的李从珂带着一部分精锐的沙陀骑兵一直冲到了梁军阵列的近前。梁军本以为唐军骑兵会直接冲阵,可在撞在前排长矛的前一瞬间,如同两股洪流一般的左右分开疾驰而去。
后面的骑兵依旧如此,同时也给梁军带来一波又一波箭雨。那些梁军士兵也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仿佛如纸糊一般的不堪一击。
“杀!”
当骑兵们都各自射出数支箭后,冲锋的速度随之减弱,而此时的梁军阵型早已千疮百孔。
这个时候,李从珂毫不犹豫地下令直接冲进了梁军的阵型,这才是真的狼入羊群。
而且还是群狼!
唐军骑兵的突然破阵,梁军步兵根本反应不过来,顷刻间整个阵型便被唐军的骑兵淹没,大量的头颅横飞。
厮杀一番后,李从珂便下令退出梁军阵型,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
为了阻拦唐军骑兵,两三千的梁军步兵就这么一会儿,战死过半,到处都是哀嚎声。
不是李从珂不想继续扩大战果,而是梁军来了援兵。从正面的银枪效节军中分出一部分梁军,加上从其他地方抽调的,差不多五千梁军步兵开始向战场集结。
看到银枪效节军,李从珂神色一凝,当即下令撤退。
他的骑兵虽强,但银枪效节军可不是刚才被他们杀得溃不成军的普通藩镇兵。他在银枪效节军手下吃过不少亏,不少沙陀精锐就是死于这支精锐步兵的长枪之下。
以步制骑,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是奢望,但在杨师厚这里,却是做到了。
这些银枪效节军身穿厚厚的盔甲,手持精良长枪,或许不如传说中的陌刀阵,但却以人数来弥补了不足。
骑兵破阵,靠的就是高速的冲锋和灵活性,但冲入银枪效节军的长枪阵后,骑兵活动困难。而骑兵一旦在敌军阵营中停下,那就成了活靶子。
李从珂看着正在列阵的那支梁军骑兵,神色冷漠,左手勒着马缰,安抚着身下那同生共死的伙伴。
“大将军,要不趁梁军立足未稳的机会,杀过去?”旁边有人建议道。
李从珂摇了摇头,“分兵,以团为单位,袭扰梁军阵型,让他们疲于奔命。
我们这点骑兵,一起冲锋,梁军只需要用几千步兵便可牵制住我们。但我们分兵后,他们就需要至少两倍的兵力。
不求突破梁军阵型,但必须给郡王那边减轻压力。”
“末将遵命!”
很快,四千多骑兵分为五股开始在梁军阵型外游走。每一股骑兵的人数倒不是很多,基本都没有千人,但十分灵活。即便是梁军派出骑兵,人少不是对手;人多的话,唐军的骑兵直接朝着远方遁去,等梁军骑兵撤退,又折返回来继续袭扰。
李从珂虽说下令不求破阵,但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简单的袭扰,所以在找到梁军阵型薄弱处,依然会选择冲阵厮杀一番,看到梁军有合围的迹象后,又快速撤出梁军阵型。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唐军骑兵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而梁军的阵型就成了到处都是破洞的布。
骑兵面前,梁军不断地倒下,就像是在收麦子一样。有着李从珂带头冲阵,后面的骑兵自然奋不顾身的跟上,在他们的面前,无论是刀盾兵还是长矛兵,在这样的冲阵下,纷纷四散溃败,整个梁军阵型差点被撕裂开来。
看着唐军骑兵如入无人之地,杨师厚脸色不太好看。
这个时候,李嗣源在正面也加大攻势,居然挡住了银枪效节军主力的进攻,甚至还开始反击。
杨师厚心中虽千万个不甘心,可见此情形,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下令撤兵,并留银枪效节军断后。
李嗣源和李从珂父子本想趁机掩杀过去,可看到断后的是精锐的银枪效节军,顿时就没了兴致。
好在今天收获不小,也算是击败了杨师厚,心中郁结的那口气随之消散。李嗣源可是被杨师厚压了一两年,再这么压下去,人都得弄出病来。
第一次正面交战,自己这边取得胜利,虽说是小胜,但依然值得庆祝。
半夜时分,洺州城方向传来不小的动静,带着些许酒气的李嗣源也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启禀义父,洺州守军有人叛变,打开了城门,目前梁军已经攻入城内。
洺州城丢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嗣源一个激灵,残留的酒意瞬间消失。
白天刚刚取得一场小小的胜利,晚上就来了个当头棒喝?
想也不想,李嗣源直接下令北撤二十里。
连夜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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