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直被处死、王镕下葬,在太原城并没能宣起多大的波澜,即便是李蔼调任鸿胪寺卿少卿,也都是小事。
鸿胪寺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如今朝廷需接待的外宾只有甘州回鹘和后百济。
幽州一战后,吐谷浑和西奚都不再保持较大的独立性。特别是西奚首领李绍威调任檀州都督府都督后,麾下的西奚部落勇士大多分散于安东都护府各州,虽然居住地相较集中,但不再像之前那么独立。
要不是幽州处于契丹和大唐的交界处,朝廷或许都开始大规模戍边,进而稀释边关地区游牧民族的比例。
幽州这边没开始,但大同这边已经开始行动。
按照朝廷制定的计划,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每年需要向大同节度使下辖四州移民五千户百姓,主要的人口输出地就是河东道、镇南都督府和河北道。
考虑到三地的人口诧异不小,最终以五三二的比例摊牌。即河东道两千五百户、镇南都督府一千五百户、河北道一千户。
其实安北都护府的人口更加稀少,但考虑到安北都护府无险可守,若真的契丹大举入侵,没有稳定的戍边环境。
大同节度使不同,作为山后八州的一部分,同时也是阻挡契丹大军南下的重要屏障,且境内多山,地势险峻,适合屯兵防守。
若真的能坚持五年的移民戍边,大同节度使境内的人口可以进一步增加,不仅能为大同节度使提供足够的兵员,也能加强朝廷对这些地方的控制。
至于戍边的百姓,主要以土地吸引为主,若达不到数量要求,也有强制性的措施。
例如河东道每年需移民两千五百户,其实平摊到一府、九州之地,每个州府平均只有两百五十户,并不难。
什么叫一户?
一对成年夫妇就算一户,朝廷并没有要求这一户必须是五六人、七八人那种。
回到正题,因为吐谷浑和西奚不再保持较大的独立性,所以鸿胪寺每年需要接待的外宾就那几个,其实就是一个闲散衙门。
一个闲散衙门的少卿,吸引不了多少人的注意,最多是饭后谈资,说完就遗忘掉的那种。
最近朝堂上,议论最多的还是关于圣上对禁军的改革和安金全、符存审之间的矛盾。
对禁军的改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安金全和符存审之间的矛盾倒是让人津津乐道。
这二人的矛盾源自符英入宫。
谁都知道安金全和李嗣源的关系不一般,而且作为朝中为数不多的沙陀官员,二人自然是天然的盟友。
安金全一直都建议立李贞仪为皇后,但圣上一直没有同意。
如今符家参与后位之争,初入后宫的符英就成了淑妃李贞仪最大的威胁,从宫内到宫外,沙陀一系便对符家集火。
最明显的就是从符存审接任卫尉寺卿以来,御史台针对入仕的符家父子三人的弹劾隔几天就有一件。
今天是卫尉寺下的武库署守备松懈,明天是符彦饶带着琼王出入青楼场所,后天又成为符彦超在镇州弄出民怨。
虽说御史台并不是安金全一手遮天,但其毕竟是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麾下还是有不少亲信,所以隔几天就有侍御史或者观察使弹劾符家父子。
这些弹劾倒也不都是无中生有,起码符彦饶就因为带琼王出入青楼场所而被问责,虽未免去琼王府典军一职,但也被罚了几个月的俸禄。
本来开始只是沙陀李氏和符家的矛盾,但随着符彦饶被责罚,就把琼王也牵扯进来了。
其实这已经有了党争的苗头,起源于后位争夺,进而两家开始发生争执。因为符英一事惹圣上不喜,符存审在这事上保持着基本的克制,在符李之争上,暂时是沙陀李氏占据优势。
若沙陀李氏一直保持强势,对于这种争斗,李柷其实不太想管。可随着琼王被拉下水,李柷就不是很高兴了,这就越过了他的底线。
党争党争,若是一方强大,另一方弱小,也争不起来。可琼王被迫站在符氏这边,就让这天平一下出现了平衡,这就意味着会发生更大的争斗。
说实话,李柷对此事并未上心,专心忙着改革禁军,加强对军队的控制。
如今禁军增多,如何确保禁军的忠心就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最终,有人提出设立监军制度。
监军在大唐的军中并不陌生,都是在作战时临时选人充任,在大唐主要以宦官为主。最近几十年的各藩镇都有监军,早年张承业就是河东节度使的监军,张居翰是幽州节度使的监军。
监军制度褒贬不一,遇到张承业这种识大体、又有能力的监军着实少见,更多的监军都是草包,不懂战事那种。
重设监军虽然不是张承业提出,但他对于设立监军并不反对,而且认为应以宦官为监军。而他这个态度就引起了郭崇韬的不满,后者认为宦官不懂作战,充任监军会影响作战。
“陛下,老奴以为重设监军的目的是为了确保禁军对陛下的忠心,若以文臣武将担任,忠心难以确保,若以宦官充任,能确保对陛下的忠心。”张承业深知圣上最看重的是忠心。
这也是,若下面的人不忠心,再有能力又有什么用?
而且宦官充任监军是大唐实行了几十、上百年的惯例,他坚持以宦官为监军也不过是遵循旧例。
“枢密使此言,下官不敢苟同。按照枢密使所说,满朝臣子就只有宦官对陛下忠诚,下官这样的文武官员就对陛下不忠心了?”郭崇韬毫不客气地起身反驳。
这些日子,郭崇韬仗着圣上的恩宠,在朝中十分活跃,已经有跟韩偓争夺六部之首的架势。
之前随圣上亲征,郭崇韬出言献策,赢得圣上的信赖;平定成德也立下大功,在之后的论功行赏中,获封县伯。在六部尚书中,就他一个人有爵位,还是县伯,自然比较有底气。
加上他本就不喜欢宦官,面对张承业,他也丝毫不怯。
“郭尚书此言何意?本官只是就事论事,可曾说过满朝文武大臣对陛下不忠?”张承业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个郭崇韬如此不给面子,要不是怕引起圣上猜忌,他的态度不会这么谦逊。
郭崇韬没有理张承业,转而对李柷行礼,“陛下,臣以为应以文官充任监军。若以武人充任,势必与禁军主将同流合污,起不到监督禁军将领的作用,有违陛下之初衷。”
“郭尚书此言过了吧?我们武人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而且文官不懂军务,跟宦官充任监军又有什么区别?”一旁的李定江幽幽说道。
跟郭崇韬文人出身不同,李定江和李存璋都是武人出身,郭崇韬的话不仅得罪了枢密使张承业,顺带把他们二人也得罪了。
虽说他们也知道以武将充任监军不合适,其实一军主帅最不喜欢监军,谁也不想自己身边有个大爷干扰自己发挥。可没有监军,武将的忠心很难保证,毕竟武将作乱的可不少。
在他们担任一军主帅的时候自然反对监军在一旁掣肘,可他们现在是枢密副使,协助枢密使掌管全部禁军,又觉得需要给下面的大将军们头上加一道金箍。
“怎么没区别?谁说我们文人不懂打仗?”郭崇韬反驳道。
“咳咳!”李存璋也没忍住,咳嗽了两声看着郭崇韬,补充了一句,“毕竟文人中跟郭尚书这样懂军事的人不多。”
郭崇韬虽是文人,但一开始就在李克用堂弟弟--李克修手下做事,一直都有参与军务,所以对军务比较熟悉,不逊于那些武将,只是很少亲自领兵作战而已。
若他不熟军务,李柷也不可能让其出任兵部尚书。
“那可以选派熟悉军务之人担任监军。”郭崇韬争辩道。
李柷知道此事不会这么快讨论好,毕竟他自己都对监军制度持怀疑态度,所以对眼前这四人分为三派并不意外。
张承业是宦官出身,担任过藩镇监军;郭崇韬本就是幕僚出身,以文人自居;李定江和李存璋二人都是武将。
四人各自的出身不同,注定了在这件事上不会尿到一个壶里。真以为李柷在选人的时候没有考虑?
要是手下人都一条心,他这皇帝哪敢放心。
四人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下意识就把希望放在了李柷这个皇帝身上。
李柷此时也在犹豫,就在这时,锦衣卫指挥使刘明却是在外求见。虽然不满刘明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但他知道对方不会这么不识趣,肯定是有什么要事,所以便宣对方觐见。
对于张承业谈论的事,刘明并不关心。就算是设监军,也设立不到锦衣卫来。
锦衣卫虽说属于禁军,但其实不归枢密使管辖,包括神机营也是如此。
刘明来到李柷身边,在其耳边低声细语一番,后者听后脸色微变,“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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