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认为可以适当给朱友珪一些支持。
若是朱友贞一统伪梁,对朝廷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能让伪梁一直处于内乱之中,朝廷也有时间休养生息。”李存璋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郭崇韬还未回来赴任,所以他暂时兼领兵部尚书,权力并不小。
“支持朱友珪?怎么支持?朱友珪弑父篡位,本就不得人心。”李柷眉毛一挑。
在别人看来,朱友珪的确是弑父篡位,但在李柷却是大唐的忠臣。
朱友珪大义灭亲,诛杀了大唐逆贼朱温,然后挑起伪梁内乱,削弱伪梁实力,为大唐的休养生息,提供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外部环境。
这难道不是忠臣?
“陛下,臣以为有两个办法。其一便是给朱友珪提供一些实际支持,包括军械、战马等;其二则是出兵魏博,让朱友贞无法全力攻打朱友珪。”李存璋回道。
李柷听闻不禁摇头,这两个办法都不是多好。
提供军械支持,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朱友珪手上无大将可用,给他武器、战马,也不一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至于第二个办法,出兵魏博就是直面杨师厚。
执掌魏博的杨师厚兵强马壮,仅靠李嗣源,也奈何不了杨师厚。若朝廷大举出兵魏博,不符合朝廷休养生息的计划。
看到张承业在那里闭目养神,李柷眉头微皱。
这老太监,自从周德威的事情一过,对方在朝堂上就低调起来了,很多事情也不主动参与,就连枢密院的事情也都要管不管,放权给氏叔琮和李存璋。
他哪里不知道张承业估计猜到自己有些忌惮对方,开始韬光养晦、保持低调。
自己只是分了张承业的权,又没说要清算张承业,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想到这里,李柷神色不悦,“枢密使神情轻松,可是有什么好的计策?何不说出来,与其他爱卿讨论看看?”
张承业一愣,这也能牵连到自己?
可圣上已经叫到他的名字,慢悠悠的起身,对着李柷行了一个礼,恭敬道,“陛下恕罪,老奴年岁渐高,反应有些迟钝。”
“没事,朕等着枢密使!”李柷也杠上了。
张承业颇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以联络淮南大将朱瑾。
此人曾为泰宁节度使,后兖州被朱温攻破,朱瑾逃至淮南,并成为淮南大将。此人北伐之心强烈,若是此人能游说吴王出兵北伐,朝廷再以邢洺兵力牵制魏博,可让朱友贞无力西进。
伪梁或许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的内乱。”
“朱瑾?”李柷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若是淮南肯出兵北伐,无疑最好。”
“回陛下,淮南和伪梁素来有怨,朱温时期便不止一次征讨淮南。如今伪梁内乱,只要朝廷稍加游说,淮南出兵北伐的可能性很大。”张承业肯定道。
“既然这样,那就派人去试试!。
至于战马这些,转告朱友珪,他若是能掏出钱财,朕可以卖给他五千匹战马。”李柷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战马?
李柷并不缺。
李柷缺的是钱,朝廷也缺钱。
即便是抄了晋阳宫和任圜等人的府邸,但也不能让朝廷富裕起来。
五千匹战马,卖一百贯一匹不为过吧,五千匹就是五十万贯,也算一笔小财。
要知道,此时幽州被朝廷攻占,李茂贞也与伪梁不和,伪梁除了自己养的马,想要获得优质战马根本不可能。
“陛下,五千匹战马是不是多了一些?”氏叔琮有些担心,“伪梁若得到这些战马,实力会增强不少。”
“难道氏卿以为五千匹战马会让伪梁的军队实力大增不成?若是不给朱友珪输点血,他怎么坚持下去?”李柷不以为意,拍板定了这件事。
“陛下英明,是臣目光短浅了!”氏叔琮连忙道。
。。。。。。
“皇后李妙薇,德行有失,废黜皇后之位,改为一品贤妃,迁居青萝殿。
太子李昌佑,降为辉王,与其母贤妃共居青萝殿。”
行宫,皇后寝宫。
高升拿着圣旨,亲自宣读圣旨,也意味着李妙薇的皇后之位,算是真正的废黜。
之前在朝堂上宣布,只是给朝臣说一声,真正废黜,是要当着李妙薇的面宣读圣旨。
听到圣上最终还是废黜自己,李妙薇神情沮丧,半天没反应过来,瘫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看到失了魂一般的贤妃,高升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贤妃,该接旨了。”
看着那封圣旨,李妙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下了这封圣旨。
“臣妾领旨!”
说完这几个字,李妙薇整个人仿佛没有一丝力气,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皇。。。贤妃娘娘,小心!”
旁边的宫女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皇后,连忙改口,生怕惹恼高升这个圣上面前的红人。
宫女们眼疾手快,扶住了李妙薇,但头上反而凤冠掉落,哪有之前作为皇后的威严。
高升让人捡起凤冠,那已经不是李妙薇该佩戴的饰物。
看到失魂落魄的贤妃,高升不禁提醒了一句,“贤妃娘娘,圣上虽然废黜您的皇后之位,但并未有其他惩罚。皇长女和辉王两位殿下年幼,还望娘娘可以想开点,圣上处理完朝堂之事,会来看望贤妃的。”
见贤妃仿佛没听见,也不回答自己,高升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贤妃身边的宫女太监,记得在这两日搬出这座寝宫。
由于中宫之位暂时空缺,李柷并未要求李妙薇当天就搬出去,也宽限了几日。
见贤妃不回自己,高升就权当对方听见了,吩咐完之后,便转身离去,他需要去复命。
。。。。。。
“李爱卿,之前朝堂上你说过削藩,不知可有具体的办法。”对于削藩事宜,李柷可是念念不忘,在散朝后,便把李存璋几人留了下来。
当然,他只是询问削藩的一些事,所以韩偓之流反对削藩的人并未留下,殿中只有李存璋、张承业以及归系等几名内阁学士。
最开始的那六名内阁学士,如今只剩下归系和王泽宏二人,其他的都已经高升。
如今还是有六名内阁学士,为首是归系。新增的四人都是从最近几年科举中选的有才之人,都是重臣推荐的,李柷从其中选了四人。
这个内阁只是一个过渡的产物,跟李柷设想的内阁有些差距,所以人选方面,要求也不是很严。
“陛下不是说暂时不提削藩的事吗?”李存璋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柷。
“想要江山稳固,削藩是势在必行的。”李柷淡淡道。
李存璋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他虽未仔细去想过削藩,但临场想出一些措施,还是能行的,“陛下,如今朝廷所控制的藩镇中,除却凤翔、灵武等不谈,就剩下成德、义武和昭义。
成德乃河朔大镇,不可轻动。臣的看法是先从义武或者昭义开始,两镇实力不强,也比较容易。
削藩之事,任重而道远,最好是先易后难,这样阻力就会小一些。”
“爱卿的意思,朕明白。即便是重新任命新的官员去义武或者昭义担任节度使,谁能保证几年、十几年之后,这些官员不会生出割据之心?
之所以藩镇割据多年难以根据,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藩镇节度使掌握了藩镇的军政大权。
朕想要的削藩不是从人的角度去改变,而是以制度去改变。”李柷本以为李存璋对于削藩很有研究,可现在看来,还是差了很多。
“制度?”李存璋一愣,惊讶地看向眼前的圣上,之前怎么没想到对方的心如此之大,“圣上是想废除节度使这个制度?”
“不行吗?”李柷反问道。
李存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疑道,“废除节度使的阻力恐怕很大,仅凭现在的藩镇,即便是忠于朝廷的藩镇,恐怕也会在暗里阻挠,望陛下三思。”
他本以为圣上削藩是指的是收回对成德、义武这种不受朝廷控制的藩镇节度使任命权力,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看来爱卿考虑的还是简单了。若不废除节度使制度,藩镇割据的局面依然无法改善。”李柷直摇头,对于李存璋的回答有些失望。
旁边的张承业适时开口,“陛下,老奴以为,不管是何种削藩,最主要的还是朝廷要有强大的军队。
只要朝廷直接控制的军队强大,地方藩镇就不敢阳奉阴违。到时陛下想如何削藩,都可以随意施行。”
“枢密使说的也是,看来削藩的事,还是得暂时搁置。如今禁军远没到可以同时平定诸多藩镇叛乱的实力,这事还是不提为罢。”李柷摇头道。
圣上是真的不提了吗?
张承业和李存璋面面相觑,恐怕对方心里一直都想削藩。
在这之前,张承业考虑的是如何助圣上除去晋王,现在看来,也需要考虑一下削藩之事。
同样,李存璋也在沉思。
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安静气氛。
“启奏陛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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