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晋王的回归,不少人都察觉到朝堂上的紧张局势,就连禁军之间也都剑拔弩张,就差一个契机。
有想法的官员都开始站队,说都知道,赢了的那一方将会掌控朝堂,而敌方一系空出的职位甚多,这就是下面支持者的机会。
不过表面上,李柷和李存勖这对君臣还比较和睦,李柷甚至几次要给李存勖加九锡,当都被后者拒绝了。
而在太原这边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时,李存勖派出其亲信马绍宏乔装打扮离开了太原,前往河中。
想要说服朱友谦,普通人肯定不行。
派任圜、李存璋等人又太过招摇,所以身为宦官的马绍宏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离去,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反正一来一回也就十来天,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蒙蔽过去。
自从朝廷占据河中盐池,从太原来往河中盐池的商队多了很多,基本都是盐商或者朝廷的运输队伍。
河中盐池的食盐产量很大,加上这些年的盐价很高,所以走私的商人依然不少。
就像在之前,即便是唐梁处于交战中,依然有不少商人从河中走私食盐去河东境内售卖。没办法,利润太大了。
不过河中的食盐,在这个时候主要是卖往朱梁境内。
但自从太原朝廷这边占领河中盐池,前往朱梁的道路被镇南都督府的军队切断,来往的商队都受到很大的限制。
当然,主要是防止走私违禁品去朱梁境内,食盐就是其中一项。
在之前,因为靠近河中盐池,洛阳的盐价不过两百文左右,比太原低了不少。
可自从去年朱友珪弑父篡位和唐军攻占河中盐池,洛阳各种商品的价格猛涨,特别是粮食、食盐等生活必需品。
尤其是食盐,价格已经涨到了四百文一斗,而且还在上涨。
作为打击朱梁的一项手段,禁止食盐运到黄河以南就是镇南都督府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不过洛阳食盐价格猛涨的情况下,为了获取更大利润,依然有不少人铤而走险,干着走私的买卖。其中朱友谦父子也在支持这种走私。
太原朝廷夺取河中盐池,朱友谦自然不满,但目前不敢去得罪太原朝廷,自然不会在明面上捣乱。
可私下就不好说了。
除了这个原因,也有走私的利润极大,为了赚钱,朱友谦自然愿意干这个买卖。
别看李柷在河中设立了榷盐使,专门管理河中盐池。
但河中盐池的规模不小,想要短时间就管理地熟心应手并不容易。反观朱友谦在河中数年,有一定的根基,若是想串通盐池的官员走私获利比较容易。
而且走私的商队可以从河中府城这边走,不用经过镇南都督府防守的关卡,所以把盐走私到朱梁境内的商队,大多是走的河中府城这边。
“阁下来自晋王府?”
在看到眼前这个无须男子,朱友谦脸上有些不确定。
“咱家叫马绍宏,为晋王府的中门使。”马绍宏有些不悦,可想到晋王的大事,他决定先忍一波。
“啊!”
朱友谦有些惊讶,他之前本来就打算投靠晋王,自然知道马绍宏的名字。
得知马绍宏的身份,朱友谦态度一下变得恭敬很多,“原来是马中门使,不知公公此来是?”
对于马绍宏的来意,朱友谦表示怀疑。毕竟他被太原朝廷坑的很惨,真是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想想都觉得一肚子火大。
“咱家一路从太原过来,可是看到不少盐商来往,想来冀王心里是很不舒服的吧?”马绍宏很随意地坐在会客厅的木凳上,大有一副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的意思。
马绍宏的这随意一说,朱友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虽然心里火大,可他猜不透马绍宏此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生怕因为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公公说笑了,在下弃暗投明,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舒服。”朱友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然后坐在正前方的主座上,用着饮茶来掩饰脸上的表情。
马绍宏瞥了一眼坐下的朱友谦,不禁一乐,“这倒是让咱家有些惊讶了。自己的家业被人抢了,冀王这心里还很高兴?难道冀王真的是大公无私之人?”
“公公这是何意?”朱友谦手上的动作一顿,也看出马绍宏来者不善,语气也生硬了一些。
“冀王不要误会,咱家是代表晋王而来,并不是代表圣上。冀王之前不就是最先准备投靠晋王殿下的吗?难道现在变卦了?”马绍宏看出朱友谦是因为忌惮,便主动把话挑明。
“公公是代表晋王而来?”听到这话,朱友谦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若有所思。
对于太原朝廷的情况,朱友谦是知道一些的,毕竟隔得这么近。
但是在外人看来,太原朝廷有如今的实力,靠的是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很多人都会忽视李柷这个小皇帝。
正是因为忽视,朱友谦才被坑了,还是坑的很惨那种。
他本以为太原朝廷出兵救他后,就会立即退去,没想到直接鸠占鹊巢,抢了河中盐池和一半的河中。
可那个时候,他也没法。晋王不在太原,有人来帮他就算不错了,他哪里知道小皇帝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那是自然。”马绍宏说到此处颇为自傲,“不知道冀王想不想收回盐池?若是冀王有心,晋王殿下会帮助你。”
朱友谦不是傻子,天下可没免费的午餐。
他看向对方,不动声色道,“晋王殿下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李存勖既然让马绍宏这种身边近侍乔装打扮而来,肯定是有所图谋。可他对于太原朝廷的具体形势知道的不错,也不知道此时的太原,正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道那可能席卷整个太原朝廷辖地的暴风雨会在什么时候落下来。
马绍宏惊讶地看着朱友谦,很快也就释然,毕竟是一方诸侯,怎么可能是傻子。
“很简单,出兵袭击盐池!”马绍宏淡淡道。
“什么?”朱友谦惊讶地起身,一脸不善地盯着对方,“公公这是在说笑?”
“晋王殿下说了,只要你出兵袭击盐池,事后,便让你继续管理河中,朝廷也不会插手盐池的事。
不知冀王觉得如何?”马绍宏一脸严肃地问道。
“晋王真的同意让在下继续管理河中盐池?”朱友谦面露疑色。
谁不知道河中最重要的就是盐池,没有了盐池,其他各县都是渣渣,对于他这种诸侯来说,跟其他普通的藩镇没什么区别。
“晋王的保证,难道冀王不相信?以如今的情况,冀王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伪梁朱友贞那边进攻不顺,朱友珪是不可能帮你的。除了晋王殿下外,其实冀王你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怎么选择,看你自己。”马绍宏语气坚定,就像是吃定朱友谦一样。
朱友谦听完,神色一沉。
马绍宏说的虽然难听,但的确是他目前的困境。
朱友珪恨不得把他抓到洛阳,李柷这个小皇帝就是一头豺狼,本来寄予厚望的朱友贞目前被困郓州。
除了跟李存勖合作外,他好像没有其他选择。
其实还是有的。
如果他肯安于现状,不去惦记河中盐池,若是李柷最终胜出,就算是清算他,也不会做的太过。
但他根本就没玩那边想,在这个乱世谁不想要权力?
“晋王为什么要让在下出兵袭击盐池?”朱友谦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若是不问清楚,他心里也没底。
“这个不是冀王你该过问的事。只要你出兵袭击盐池,然后固守河中,耐心等段时间,朝廷新的旨意就会下达。
到时候等着冀王的就是恢复一年前的权力。”晋王的谋划,马绍宏可不敢给别人说,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出纰漏。
耐心等段时间?
朱友谦仿佛抓到了对方话中的重点,从自己出兵袭击盐池,到朝廷新的旨意下达,是要发生什么事吗?
可朱友谦并不知道小皇帝和晋王二人已经快到撕破脸的地步,并没有往那边去想。
他自然知道事情并不是说的那么简单,可这是他唯一能夺回盐池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想到这里,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烦请公公回去禀报晋王,记住做出的承诺。”
见朱友谦最终还是答应了,马绍宏心中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总算是说服对方。
若是他没能把这件差事办好,晋王那边肯定会责备他,甚至失去晋王的信任。
作为宦官,手中的权力都来自主子,若是失去主子的信任,结局可想而知。到时候不等晋王亲自下令,那些眼馋自己地位的人都会群起而攻之。
“冀王放心,咱家会如实向晋王汇报。这件事需要尽快,晋王殿下在太原等着,希望冀王不要让晋王殿下等地太久。”马绍宏提醒了一句。
“公公放心,在下会亲自布置此事。”朱友谦忍着心中的好奇恭敬回道。
“那咱家就告辞了,晋王还等着消息。”
说着马绍宏就准备离去,朱友谦大急,连忙喊道,“公公勿急。公公舟车劳顿,何不休息一晚再走?在下已经让人备下美酒佳肴,公公何不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而且在下还备下一些礼物,希望公公可以带回去献于晋王。”
马绍宏本不想答应,可见朱友谦如此来事,他便答应了。
反正都出来这么多天了,休息一晚再回也没多大的问题。
朱友谦连忙让人把马绍宏带下去休息,他则是叫来长子朱令德,“马上去准备礼物,挑一些名贵、稀奇的,让人用箱子装好。这些都是要献给晋王的,你亲自去挑选,不能马虎。”
“父王,难道您真的相信晋王?以我们目前的情形,若是惹恼镇南都督府,恐怕会很麻烦。
而且按照马绍宏的话来看,父王恐怕已经卷入了一场争斗。”朱令德有些担心。
对于政治斗争这些,保持中立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起码可以确保实力不受损。可一旦押错了注,结果是无法承受的。
你见历史上哪次政变,输的那一方基本上是全军覆没。
在朱令德看来,如今虽说权力小了不少,但朝廷也没要处置他们父子的意思,此时就选择站队晋王,总觉得有些着急了。
“你知道什么?若不麻烦,晋王凭什么会对为父做出此等承诺?不管晋王到底想干什么,只要为父能收回盐池的控制权,任何条件都可以接受。”朱友谦脸上有些不高兴。
“父王。。。”
朱友谦没等长子说完便打断了对方,“这件事需要再议。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不要掺和,为父知道分寸。”
见父王为了夺回盐池权力跟魔怔了似的,朱令德也很无奈,只能不管此事。
第二天,马绍宏便带着不少财物离开了河中府城。
其实若是马绍宏就像来的时候那么一行人,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可返程变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就连马车都有数量,即便是沿途的士兵没有打秋风的意思,但也会对这支队伍产生好奇。
普通的士兵自然是不认识马绍宏,可偏偏驻守绛州的军队中有一人见过马绍宏。
镇南都督府的将士大多是从河东抽调的州兵,偏偏驻守绛州的一名将领之前在太原当差,还守过城门,见过晋王,也见过晋王身边的马绍宏。
他们并没有收到通知,说是马绍宏这位晋王的亲信要来河中,而且看对方的样子还是乔装打扮,显然不想让人察觉行踪。
虽然不解,可这名将领还是决定把消息汇报上去,毕竟看到了,总不能当作没看到。而且晋王的亲信悄悄来河中,肯定有什么事。
折嗣伦收到绛州传来的消息时,也有些疑惑,他对马绍宏并不了解,毕竟他在太原的时候,马绍宏基本不在,而是跟着晋王去了前线。
可随后几天盐池遭到不明匪徒袭击的消息传来,便让折嗣伦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好像有点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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