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马,好久不见。”
邢州,昭义军的驻地,一个穿着普通士兵军装的男子来到了陈宏的帐内。
“是你?”
看见眼前这人,陈宏有些惊讶,着急来到大帐门帘前,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在没有异样后,这才放下门帘,来到这名男子面前。
“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找你有事!”乔装男子取下头上的盔甲,露出一副普通的面孔。
“有何事?”陈宏沉声说道,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给你送一场富贵来的!”乔装男子没有生气,自顾自地拿着桌上的茶壶,取下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热茶。
“什么富贵?若是要谋夺节帅的节度使之位,请恕陈某不能答应。节帅生前待陈某不薄,陈某不可能恩将仇报。”陈宏一脸戒备地盯着来人,若不是一些缘故,他肯定不想跟对方打交道。
“陈司马未免想的太多。”乔装男子举起杯子,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小小抿了一口,眉头一皱,嘴唇离开茶杯,“晋王派了李存渥前来召上党县侯一众子嗣如今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陈宏不耐烦道。
“其实对于昭义节度使的位置,圣上并不感兴趣,但这个节度使却不能让晋王得到。”乔装男子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还请明说,不要绕弯子。”陈宏愈加不耐烦,若不是怕闹大,他肯定现在就发作了。
“晋王身边的任圜和李存璋不想上党县侯的子嗣接任节度使一职,李继俦等人去了太原,晋王不会让他们回昭义的。”
“怎么可能?”陈宏不敢相信,“节帅可是晋王的义兄,也是最支持晋王的藩镇节度使。枣强一战,节帅战死,未尝不是为了晋王能赢得幽州一战,现在节帅尸骨未寒,他会做出如此不得人心的事?”
“呵呵!”乔装男子淡淡道,“那可是一镇节度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今朝局,你或许不明白,这些藩镇必须站队,晋王是不会允许昭义脱离他的控制。
你可能不知道,晋王麾下不少人都对这个节度使感兴趣。让上党县侯诸子去太原的建议就是李存璋提的建议,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陈宏脸色有些难看,嘴唇愤怒的直哆嗦,非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想要这个节度使!”
“不止是他。晋王麾下将领不少,李存进、李存贤、史建瑭、李建及这些人都想成为昭义节度使。你觉得晋王在这些人的怂恿下,一旦上党县侯诸子去了太原,你觉得还会让他们回潞州吗?”
陈宏神色凝重,旋即抬起头看向来人,“你说这么多,肯定有目的的吧?”
“圣上觉得上党县侯劳苦功高,又是为国捐躯,其子继任节度使天经地义。”乔装男子淡淡道。
“真的?圣上难道就不眼馋这个节度使?”陈宏觉得有些不靠谱。
“你把圣上想的太简单了,若圣上是普通人,能从洛阳那虎穴逃出来,然后现在掌控半个朝廷?
当然,你若是不配合,就当我没来过就是。”说着乔装男子就拿起头盔,准备戴上离去。
看到来人要走,陈宏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喊道,“等等。”
乔装男子停下脚步,“陈司马这是改变了主意?”
陈宏一咬牙,沉声道,“陈某需要怎么做?”
“很简单,劝上党县侯的诸子杀了李存渥,然后回昭义。最后,圣上会承认由上党县侯的子嗣接任节度使。”男子语气平淡,仿佛杀一个李存渥并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杀李存渥?那可是晋王亲弟,若是杀他了,晋王率军来伐怎么办?”陈宏头摇地跟一个拨浪鼓似的,不同意这个建议。
“你觉得晋王如今敢出兵昭义吗?杀了李存渥,圣上会任命你为泽州刺史,你自己考虑吧。”男子似乎很有自信,认为陈宏肯定会答应。
陈宏虽然是潞州司马,但不过是正六品下的上佐官而已,实际权力并不大,毕竟潞州是李嗣昭的基本盘,根基深厚。而泽州虽说是下州,但刺史却是正四品下,又是一州主官,这中间的权力可是差距很大。
陈宏听到这个条件,呼吸有些急促。
不过想想也正常,那可是一州刺史啊。
“真的?”陈宏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是真的。”
“但昭义将领认为李继俦柔而不武,不适合担任节度使,准备推节帅次子李继韬为节度使。”既然要合作,陈宏觉得还是需要一些坦诚。
李继俦柔而不武是真的,但真正让昭义将领想另立李继韬为节度使原因,却是之前在枣强一战中,关键时刻李继俦临阵脱逃。
因为他的临阵脱逃,害死了数千昭义士兵,除了一部分将士逃了出来,剩下的都是梁军屠杀。
逃出来的将士大多对李继俦不满,别看人数不多,但其中有不少昭义军中的核心将领,在军中影响力不小。只要回到昭义,他们就能号令留守的军队,改立李嗣昭次子为帅。
乔装男子有些惊讶,想了想,“圣上说了,会承认上党县侯的子嗣为节度使。”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猜测,是不是圣上猜到了这点,否则怎么会给一个这么模棱两可的允诺。
上党县侯的子嗣可不止李继俦,还有李继韬、李继忠等人,一共七个儿子。只是李继俦和李继韬成年了,三子李继忠才刚刚14岁,剩下的更小。
陈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这话已经说得够明显了。
谈好了条件后,男子便起身离去了,而陈宏则是赶忙来到城内,去找李继俦和李继韬二人商量对策。李继俦从枣强逃出,就一直在邢州,李继韬则是打着迎父帅灵柩的名义自己跑来的。
陈宏此时也算得上昭义军中的大将,虽不是排第一,但也算是有些影响力。所以当他把晋王可能要谋夺昭义节度使的猜测说了后,李继俦兄弟二人脸色大变。
李继俦更是六神无主,他没想到晋王居然会过河拆桥,枉费父帅为晋王才战死枣强。
“现在怎么办?我就知道李存渥来者不善,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李继俦急得在屋内转来转去。
李存渥是昨日到的邢州,按照他的要求,李继俦等人最迟明后天就要出发,带着李嗣昭的遗体去太原下葬。
李存勖给的李佑也很充分,打算把李嗣昭葬在李克用的陵墓附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继俦等人虽然怀疑,但没有拒绝。
这时,陈宏站了出来,“回留后,如今千万不能去太原,否则必定有去无回。节帅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都会白白便宜他人。”
“可是我们不遵从晋王手谕,晋王派兵来伐怎么办?”李继俦担心道。
“殿下,此时幽州未破。太原朝局诡异,晋王不可能这个时候出兵昭义的,就算是晋王不满,也只能忍着。”当即有人劝说道。
在这些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的力劝下,李继俦同意直接回潞州。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李继韬却是偷偷召见了陈宏以数名昭义将领。
陈宏提出了趁机派人假借李继俦的名义前去袭杀李存渥,这样晋王就会迁怒于李继俦。此时李继韬若是上位,阻力也会小很多。
李继韬想也不想,当即就同意了。
跟李继俦不同,李继韬此人可是狼子野心,而且颇为心狠。但这些特点在陈宏等人看来,比李继俦更适合担任节度使。
第二天凌晨一早,李继俦就带着其父灵柩偷偷出城了。
没等他走太久,数十名穿着黑衣的死士就来到李存渥居住的宅子外。
漆黑的夜里,这些黑衣人直接破门而入,看到一脸疑惑醒来的李存渥,为首的黑衣人当即下令,“杀了他们,我们就去和留后交差!”
“留后?”年轻的李存渥一愣,随后便想到一个人,“李继俦?”
此时朝廷下辖各藩镇,只有昭义节度使有留后一说,那就是李继俦。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些黑衣人就杀了过来。
这里的杀戮很快引起了邢州兵马的注意,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李存渥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中数刀,死的不能再死。
为首的将领见过李存渥,看对方身死,脸色大变。
“抓住他们!”
一刻钟后,李嗣源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当他一脸不悦地开门时,就见李从珂站外门外,神色着急。
“从珂?这么早来找为父干什么?”李嗣源眉头一皱,自己正在跟美人共度春宵,被人吵醒,心中自然不满。
“义父,出事了,李存渥死了!”李从珂着急道。
“什么?李存渥死了?怎么可能?”听到这个消息,李嗣源顿时就不淡定了。
“义父,刚刚得到的消息,有数十名黑衣人冲进了李存渥的住处。我们的人赶到时,李存渥已经死了!”李从珂解释道。
“谁杀的?”李嗣源连忙追问。
因为李嗣昭的死,他跟李存勖就闹得很僵,现在李存渥又死在他这里,那位晋王肯定会迁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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