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认为不可。”
跳出来反对的并不是李存勖,反而是李存璋,这倒是让人很意外。
“李尚书,此举可以增加国库收入,有何不可?”李柷故意问道。
李存璋当即解释道,“陛下,此举虽然能增加国库收入,但会引起藩镇节度使、甚至州刺史的不满,这是在损害他们的利益。若是因为此事,而逼反下面的藩镇,得不偿失。”
“陛下,臣也以为不妥。”这下是史建瑭站了出来。
随即,韩偓也表示要慎重考虑,此时削弱节度使的权力,无疑会引起很大的反响,甚至会逼反藩镇。
看到几乎没人站出来支持,李柷有些失望。若是想要解决藩镇问题,如今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朝廷禁军强大,只要有人但造反,就可以立即平定,进而一鼓作气解决藩镇割据的弊端。
可不仅是李存勖的人,连本该是自己这边的人都表示反对,李柷也不可能强行同意。
既然这是王然提的建议,李柷只能把他卖了。
“王爱卿,看来你提的这个建议不太合适,想想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李柷开口说道。
王然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张没有得到支持,有些失望,“陛下教训的是,是臣考虑不周。”
“陛下,臣倒是有个建议。”这时,孟知祥站出来说道。
看到孟知祥,众人有些好奇,相比于李柷好奇他能提出什么好建议,李存勖就看孟知祥这样那样不顺眼。这个妻兄现在处处跟他作对,这能让他高兴?
“孟卿请说。”李柷抬手说道。
“谢陛下。”孟知祥顿了顿嗓子,看了一眼其他人,准备了一下,尽量保证吐词清晰,“回陛下,州、节度使和朝廷的赋税比例过于冒险,但我们可以试着换个方式。
自从百年前,朝廷为了增加国库收入,便把盐、铁、酒、茶实行专卖制度。虽然是专卖,但藩镇节度使和州一级都在经营这几项,但朝廷可以想办法把这几个税赋的征收权收归朝廷。
或者为了不引起藩镇的反抗,可以试着收回其中一两项,然后提高价格。
例如酒,如今专卖的价格斗酒一百钱,我们收回后,提升到一百五十钱、甚至两百钱。
王尚书,你对酒的专卖应该有些了解,若是朝廷收回酒的专卖权,并把酒的价格提高到两百钱一斗,应该能给国库创造多少收入?”
对于孟知祥的提议,王然倒是没有想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给出了一个大概数字,“如今朝廷在酒的专卖上大约有五万贯左右,若是收回藩镇手上的酒水专卖权,这个数字应该可以到十五万贯。若是把酒的价格提高到两百文一斗,这个仅仅酒的专卖收入就能达到三十万贯。”
“三十万贯?真的有这么多吗?”听到这个数字,李存勖有些激动。
仅仅是把酒的专卖权收回来,涨个价,就能增加二十多万贯的岁入。若是再把其他三项专卖权收回来,岂不是国库收入可以翻倍?
目前朝廷的国库收入岁入折合成钱,也就一百多万贯,大部分收入都被藩镇拿去了。但直接去夺权,肯定不行,只能一步一步来。国库收入增加,李存勖的想法就能有机会实现,他自然激动。
“陛下,臣以为收回酒的专卖权即可,若是提高价格,势必会造成物价上涨。”旁边的韩偓有些不敢苟同,便站出来反对。
在大唐初期,一直是轻徭薄赋,但安史之乱后,为了弥补亏空,大肆加税,课税极重。
“陛下,臣以为正好可以借机打压朝廷境内的饮酒。如今朝廷和伪梁处于战争状态,粮食无疑是很重要的物资,若是大量用于酿酒,势必会影响粮价。
提高酒水价格,不仅可以增加朝廷收入,还能稳定粮价,此乃一举两得。”孟知祥换个一个角度建议道。
的确,从某些角度看,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就像后世烟的专卖,成本几块钱的烟可以卖几十,虽然没能让吸烟的人减少,但的确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收入。仅以烟的税收,基本上就持平国家的军费。
这也是李柷值得借鉴的地方。
提高酒的价格,并不会怎么影响百姓的生活,毕竟此时的普通百姓也喝不起太多的酒,喝酒的大多是中上层人士。提高酒的价格,也是从这些人身上赚钱。
提高酒价不会给百姓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但若是提高盐、铁、茶的价格,可就不同了。
加上这四项专卖权是否全部收回,也让众人意见不一,因为担心引起藩镇的不满。因为一时达不成统一,只能先搁置,回去都拟个折子,看看各方意见,再决定怎么开源节流。
结束朝会后,李柷也让六名内阁学士各抒己见,李柷虽然心中有些想法,也想听听这些人的建议。李柷的建议很简单,重商,然后加大商税的收取力度,即便是不收回四项专卖权都行。
短期看,或许商税的岁入不如四项专卖权,但长期看却很可观,但也只是可观。
在历史上的宋朝,商税的确占据了朝廷百分之七十的收入,但这里的商税并不只是所谓大街上开店这些收的税。那种真正的商税只占境内的四分之一的份额,而盐、茶和酒的专卖收入是常规商税的三倍还多。
就如历史上北宋天禧年间的商税及专卖收入情况,其中商税约为550万贯,酒的专卖约为1017万贯,茶为330万贯,盐为340万贯,金银铜总共197万贯,总共2434万贯。
前世网上说北宋每年七八千万贯,甚至上亿的财政收入,不要被这个数字麻痹了,提出了通货膨胀,是要比唐朝好点,但好不到哪里去。宋朝之所以收入这么高,专卖占据了很大的比例,而且税赋很重。
而且这所谓的一贯铜钱,可不等于一两银子。在明朝以前,中国都是银贵铜贱,因为白银产量低,还达不到市场流通所需的数量。
知道明朝中后期,因为欧洲新航路开辟,美洲的白银大量流入中国,才让白银成为了正式流通货币。而在唐朝和宋朝,因为银子数量稀少,造成一两银子可以换不止一贯铜钱,而且在宋朝更夸张,甚至能换两三贯,甚至四五贯。
就算是宋朝再怎么挤水分,也比明朝好点。明朝的税收是真的坑,作为大头的商税没收起来,一年中央财政收入居然只有几百万两(不算其他的实物,算上大概有两千多万两白银),甚至不如一些江南富商。
而此时的唐朝,相比于盛唐时期,物价也贵了不少。安史之乱后的唐朝财政收入甚至高于天宝年间,有物价高的原因,也有盐铁等专卖收入的原因。
不过对于朝廷开源节流一事,内阁这六名学士的意见也不统一,也很简单,各自所处的立场不同。
“陛下,臣认为应该趁机把四项专卖权都收回来,并适当抬高价格,到时候朝廷收入就会大幅增加,甚至能翻几倍。”最先发表看法的就是李愚。
他这观点倒也没错,仅仅是把酒的专卖权收回来,然后价格翻倍,每年就能给朝廷多带来二十多万贯的收入。若是都收回,朝廷的财政收入甚至能突破三百万贯,甚至更多。
“陛下,臣也附议。”杨赞图也点头支持。
这都是属于世家出身的人,看待的只是朝廷利益,自然不会管百姓的疾苦。
所以二人一说完,便有人站出来反对,即普通百姓家庭出身的王泽宏,“陛下,臣认为可以收回专卖权,但没必要提高价格。例如食盐,上至权贵,下至黎民百姓,都需要用到食盐。若是提高食盐价格,对权贵或许没什么,但无疑会增加黎民百姓的生活负担,到时候生活更加疾苦。”
王泽宏都站出来了,冯道也不会落后,严格来说两人的出身差不多。
就六名学士,一下就有四人分成了两派。李柷没有评论,转而看向李青阳和归系,“李青阳、归系,你们的看法呢?支持他们其中一种,还是有其他的看法。”
“陛下,其实臣更建议增加商税比例。如今朝廷的税法依然沿袭德宗年间的两税法,对于商人的税收是三十抽一,这个税率的确比较低,臣认为可以适当提高到二十税一、甚至十税一。”归系补充道,但并没选择支持先前两边任何一边。
听到归系提议把商税提升到二十税一,甚至十税一,前面四人都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这人更狠。
他们争的也不过是要不要把专卖翻一倍,归系倒好,居然敢直接翻两倍。
可这在李柷眼里,这倒是没什么,毕竟后世世界主要国家的企业所得税都是五税一(20%)、四税一(25%),什么二十税一、十税一,真的很难让他产生波澜。
但不可否认,这是好办法啊。
商人本就是有钱人,不从这些人手上割肉,难道还逼着农民造反不成?突然就来十税一或许有点狠了,但二十税一倒是可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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