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
朱友恭视线转向这个亲信,后者的眼神有些躲闪,最后还是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这个亲信是跟着他从洛阳杀出来的,也跟随他多年。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去河东的打算。
“你怎么想起河东了?”朱友恭盯着对方问道。
亲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吞吞吐吐道,“属下。。。属下只是听闻氏统军现在都担任右龙武军大将军。
刺史的能力不弱于氏统军,而且皇帝能逃出洛阳,也有刺史的功劳。
属下觉得,再怎么皇帝也会记得刺史当初的护驾之功,想来也不会亏待刺史。”
“护驾之功?”朱友恭不禁自嘲道。
不管是对赵匡凝,还是对眼前的亲信,朱友恭都未提及洛阳宫变中小皇帝扮演的角色。
那个小皇帝心有多狠?
洛阳宫变,除了带走何太后和琼王两人,其他八位亲王都被其抛弃。
那可都是他的亲兄弟啊!。
以小皇帝那奸诈的头脑,难道猜不到这八位皇兄的结局吗?
可对方依然抛弃八位皇兄,一点兄弟情谊都不顾。
虽说去投靠小皇帝的前景不错,但朱友恭怕啊!
他怕再被小皇帝利用。
以小皇帝的秉性,到了太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甘愿被李克用控制。
期间肯定会爆发冲突,朱友恭不想再掺和进去。
。。。。。。
十一月的太原变得寒冷起来,昨夜的那场大雪直接给太原城披上一件白色的外衣。
巳时,大雪早已停歇,冬日横空,但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远处还有工匠正在干活,毕竟是皇帝的行宫,若是一直那么寒酸,世人只会说李克用目无君上。
在如今李克用势弱的情况下,他必须给自己塑造成忠君的形象,所以便拨了几十万贯来扩建行宫。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睛云淡日光寒!”
看着门外的雪景,李柷不禁有感而发,把清代郑燮的《山中雪后》前两句不禁念了出来。
在行宫西侧就是大山,相比于行宫,西侧山上的雪更厚,一眼望去,都被大雪所覆盖。
“好诗!没想到陛下有如此才华,想来大唐历代帝王在天之灵也能有所慰藉。”
就在李柷在那里发呆的时候,一个公鸭嗓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李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身紫衣的张承业带着几个小太监和禁军笑着走了过来。
这些太监和禁军抬着不少箱子,也不知道里面是装的什么。
“原来是枢密使!”李柷点头示意道,转而看向张承业身后,有些好奇,“不知枢密使这是?”
“陛下,这昨日突降大雪,老奴担心陛下和太后殿中需要御寒之物,特让人准备好送来。”张承业恭敬道。
“枢密使辛苦了,此等琐事,让下面的人送来便是,何必劳烦枢密使亲自走一趟?”李柷笑着说道。
张承业直摇头,“陛下的事,再小的事都是大事,老奴可不敢怠慢。忠唐,把这些御寒之物都按照之前分好的,给陛下和太后的殿中送去。
切记,千万不要搞错了。”
看着张承业在那细细叮嘱,李柷站在一旁倒也有些感动。
说实话,宦官这个群体不太好界定其好坏。
你说郑和坏吗?
此人七下西洋,流芳百世。
你说魏忠贤坏吗?
这估计争议很大,但魏忠贤当权的时候,打压东林党,而且在辽东战场也一直把女真骑兵挡在关外。
坏事肯定做了,但也不是那种昏庸无能的权宦。
只是因为其得罪了东林党,才被东林党批的罪大恶极。
其实论对明朝的危害性,东林党远甚于宦官。
在这之前,李柷没有见过宦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这个群体。
宦官这个群体在李柷看来有些畸形,但在封建王朝时期,却是有存在的必要性。
既然已经存在,李柷也没有去废除这个群体的打算。
其他的宦官是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目前接触的这几人,却是不错。
没看他现在都开始教高升和苟荣两个读书了吗?
没有文化太监不是好太监,起码李柷是这么认为的。
“一切有劳枢密使费心了。枢密使事务繁忙,这些事没必要亲力亲为,朕听闻昭义那边的战事激烈,这也是枢密使的职责范围。”李柷突然说道。
“昭义的战事有晋王殿下,倒是不需要老奴去操心。”张承业回道。
“爱卿贵为枢密使,也应该担起枢密使的职责。太原行宫毕竟规模小,事务不多,枢密使也该多关注一下朝廷的军政事务。”李柷提醒道。
“陛下,行宫的事。。。”张承业说一半就停住了,这才发现眼前圣上的话里有话,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猜对了,试探道,“陛下是不放心晋王?”
李柷笑而不语,这个时候静儿拿了一个厚实的锦袍给他披上。
看着那身形单薄但双眼有神的圣上,张承业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今天才认识这位年幼的天子。
他跟其他人在皇帝逃出洛阳一事上的看法一样,应该是氏叔琮和太后主导。
毕竟从洛阳那边传来的说辞,说是氏叔琮和太后有染,但却没多少人怀疑这个年幼天子。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张承业有些拿不准,但还是恭敬回道,“陛下放心,老奴后面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军政事务上。”
李柷仿佛没说话刚才那话一般,看着这银装素裹般的行宫,他对张承业发出了邀请。
“枢密使可否陪朕去玩雪?”
张承业连忙回道,“陛下有兴致,老奴自然陪同陛下。”
说完,李柷便叫上静儿、高升、苟荣,还去把琼王李祥叫了过来,然后一群人跑到了雪地中堆雪人。
而张承业给是其手下人吩咐了几句,让后者把御寒之物都送去,他则是带着两个小太监跟上李柷一行人。
“老十,雪球来了!”
李柷很快就捏好两个雪球,大喊了一声,在李祥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朝着对方扔了过去。
李祥才刚抬起头,就看到两个雪球飞来,下意识举手护着头部。
“砰砰!”
松软的雪球撞在李祥的手上,碎裂开来,李祥那小脸和锦袍上都是雪花。
“皇兄,你赖皮,臣弟都没准备好!”李祥炸呼呼叫道。
“老十,皇兄在教你,这叫兵不厌诈!又来了!”
说着李柷又拿着一坨不大的雪球扔了过去。
连续被砸,李祥也不想继续被砸,在地上抓起雪就朝着李柷扔去。
一时间,大殿前的空地上,一片欢声笑语。
玩的最欢的就是李柷和李祥,至于其他三人,有些放不开。
一个是皇帝,一个亲王,他们三个作为奴婢,怎么敢真的扔。
就算是扔,也都是轻轻地,不会伤到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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