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战戟如龙,砸在鲲骨神锤上,如闷雷裂天,其声悠远,万千点闪耀火花,向四面八方迸溅散发,仿佛是有巨大的烟花在夜幕之上点燃,绚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啊……”
这恐怖的轰击,让高空下诸多观战之人,尽皆捂住了耳朵,惊恐出声,沿着指缝间,更有鲜血溢出,就像耳膜被割裂,一些养气境修士,更是被可怖的音波直接震荡得横飞而起。
这样的画面,叫所有人都为之感到惊惧恐慌。
“啊,痛死我了,痛痛痛……”
人面龙身的九首怪物凶兵器灵,也因这轰击而吐着信子,在鲲骨神锤倒飞的同时,凄厉的大叫不止。
但战戟的情况,同样并不好过,裂痕密布,已经到了崩裂的边缘。
鲲骨神锤的材质太特殊了,以鲲鹏圣骨为柄,以夹杂了各色神铁的太阳神铁为锤首,坚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瓢把子的金色战戟虽然不凡,可比起鲲骨神锤,依旧有着一定的差距。
“磨灭你!”
但即便如此,瓢把子依旧没有罢休,双眼血红,如彻底疯癫了般,竟是抡动战戟,再朝鲲骨神锤横击。
“他怎么这么恨鲲骨神锤,不对,他是在恨凶兵器灵,甚至多过拆穿了他真面目的我。”
秦昊迷惘,他感知到,瓢把子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大对劲。
他分析出的真相,让此地如又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毕竟,瓢把子精心布置血祭地,为的就是凝聚凶兵,强大器灵,这该是他的心爱之物,哪怕被自己夺取,也不该是恨,而该是想办法将凶兵器灵夺走才对。
但此刻,秦昊已顾不上想那么多,月轮摇曳,大片大片琉璃月华洒落鲲骨神锤,壮大力量,迎击金色战戟。
轰隆!
又一次可怕的撞击发生,炽盛夺目的光华下,让此刻漆黑的天穹,就如骤然多了一轮璀璨夺目的骄阳,刺得人睁不开眼,而那轰鸣声,比此前更可怕,甚至连一些广寒弦月境修士,都被音波震荡得倒飞而退。
秦昊同样后退,嘴角溢出一抹血丝,身体狂颤,琉璃月轮也不断震荡。
瓢把子如同疯魔,这一击的力量,太过恐怖,那种剧烈的能量波动,粉碎虚空,哪怕他有极境道威也无法承受。
铿!铿!铿!
而在这时,金色战戟终于再无法承受这种可怕的威压,裂痕扩散,神辉消逝,最终狠狠炸裂开来,彻底崩毁,变成了一块块碎屑,向四面八方扩散席卷开来,宛若串串金色落雨,最终,神性消散,化作灰暗。
鲲骨神锤同样暗淡,但并非是神性消散,而是凶兵器灵遭受重创,器灵之影,都变得稀薄了几分,倒飞而退,飞回了秦昊的身后,瑟缩躲藏,再不敢与瓢把子相抗。
“瓢把子,你和这凶兵,到底有什么仇?”
秦昊握住鲲骨神锤,将其收入书袋,旋即望着瓢把子双眼,沉声道。
“我不是瓢把子,我是言天卿,青州城城主!”
哪怕是到了此时此刻,瓢把子依旧不愿坦诚自身。
秦昊哑然。
他从没见过执念如此之深的人,人生如戏,瓢把子已经习惯了戏中的身份,忘记了面具后的自己,宁愿做个躲在壳子里的人,也不想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挺直脊背,扬起脑袋。
“言伯伯,你为何如此恨这口你凝练出的凶兵器灵?”
秦昊虽然无奈,但还是改口,神态和善,有礼,仿佛真在是向一位长辈发问。
“哈哈哈,我凝练出的凶兵器灵……我的……”
瓢把子闻声,突然放声大笑,只是那笑,比哭还要更加的凄厉,甚至连眼泪都淌了出来。
“难道,凶兵器灵不是你为自己凝练的?”
秦昊看着瓢把子的样子,心中一动,喝问道。
瓢把子已经入戏,认定了自身就是言天卿,要清如水,廉如镜,要爱民如子,哪怕住在陋室,身带补丁,都全然不管不顾。
这样的人,怎么看,似乎这个扮演的身份,都重要过他的一切,哪怕他喜欢炼器,想要提升修为,可为了隐藏秘密,保住身份,保住这份名声,也不敢冒险干凝练凶兵这种事情。
毕竟,只要一旦出错,露出分毫蛛丝马迹,等待着他的,便是如此刻般,身败名裂,恢复真身。
瓢把子辛苦了那么多年,怎么敢出现这样的纰漏。
或许,多宝谷血祭地,真假言天卿之案的背后,还有看不见的黑手,在主导此地发生的一切?
这发现,让秦昊震撼,更让他激荡。
他相信,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两桩惊天大案的背后,必然还有更恐怖的大案。
“去死吧!只要你死了,一切就无人知晓,我还会是言天卿,不会有任何人理会!”
但在这时,瓢把子仰头,望着秦昊双眼,狰狞冷笑,旋即,探手朝秦昊的脖颈用力捏下,要断他生机。
“言伯伯,你当真要杀我?我是代天巡狩四方之上使,你杀我,与血祭凶兵器灵,哪个罪责更重?我若死,陛下岂会不派人来青州调查清楚真相?”
秦昊不闪不避,直视瓢把子双眼,笑容烂漫,眼底深处,全无分毫畏惧。
“啊……怎么办,我该如何办是好……”
瓢把子闻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紧跟着,双手紧紧抱着脑袋,痛苦大吼。
杀害上使,如同谋反,只要秦昊陨落青州,哪怕不是他做的,一旦陛下震怒,青州城城主的位置,也要换个人来做。
他辛辛苦苦,不是为了让城主之位,落在旁人之手。
这一刻,他已完全茫然,迷惘,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真的不适合做官,甚至,你连强盗都不适合做……做强盗的时候,你想做官,想做个好人;做官的时候,你想做个好官,清廉如水,明镜高悬,百姓爱戴,惜名如金……你明明什么都不适合,却偏偏做了这两者……”
秦昊看着瓢把子,连连摇头,眸光中满是同情。
他假冒强盗,发现强盗做事,就要凶悍,你越凶,别人便越怕你……
他假冒上使,发现身为上使,你就得脸皮够厚,无所顾忌,你越是贪婪,越是心黑,别人便越不怀疑你的身份有假。
因为,有底气的人才敢贪,你不敢贪,那就是底气不够硬!
瓢把子做强盗时,想做好人,做官后,想做好官,实在是大错特错!
至少,他在大秦,在青州,这些举动,是大错特错。
“不对,会不会,我并非是第一个发现他异常的人,青州城中的那些世家,书院的那些人,也早已发现了他身上的真相?我这个所谓的上使,看似在查破了无人知晓的大案,可实际上,却只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但就在念及此处时,秦昊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忍不住,从高空,向着下方的青州各大世家,以及青州书院掠过。
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仿佛,他也不再是他,而是如瓢把子一样,成了一场大戏中被无数人盯着角色,而高空下方的那些人,则是这场大戏的看客。
那一张张惊讶的面庞,那一声声大呼小叫,不过都是以面具遮挡本相罢了。
“不适合……大错特错……”
瓢把子喃喃,目光迟滞,扬起手,怔怔望着,满心迷惘。
如果说,不久前,秦昊拆穿他是瓢把子的真相,让他的心彻底乱了;而此刻,秦昊这简短两句,则是让他的神也跟着崩溃,他已开始否定自身,回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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