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您怎么这么客气……”
曹真此刻心情激荡,根本未听清楚定国公的话,只以为是定国公要送自己回别院,但话一出口,看到周围众人那诡异且怜悯的神情,他的心里咯噔一声,刚刚那句话,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定国公要送回别院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头。
“国公,我为国公看守别院二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国公您……”
曹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向定国公哀声祈求,希望能讨得一条活路。
定国公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向着旁边一名供奉剑修瞥了一眼。
那名剑修闻声,立刻探手,抓着曹真提溜了出去,一剑光寒,便将他的脑袋切了下来,然后提着脑袋,去了别院。
“老爷,定国公府的仙长送曹总管回来了。”
秦昊正在安置谢宝树等人在别院的住宿,一名婢女脸色苍白,额头汗珠滚滚的跑了进来。
定国公如此明目张胆,将曹总管送回,这是在向这个抠门老爷示威,我偷听的选择,当真是对的!
被谢宝树叫来,旁听他们交谈的那名婢女闻声,脸上立刻一喜,期冀朝门外望去,想要看看,曹真回到定国公府之后,拿到了什么赏赐。
“秦公子,曹真两面三刀,目无尊主,胳膊肘往外拐,竟然胆敢将公子你的闲谈外泄,已被定国公斩了,特将人头送来。”
但在这时,那名剑修走进来,向秦昊一抱拳,将锦盒放到桌上,打开后,是曹真那满头乱糟糟的白发,和圆睁着眼睛,满脸恐惧惊恐,仿佛死不瞑目的面庞。
那名婢女看着这一幕,双腿瑟瑟发抖,脸颊苍白,人都吓傻了。
她还以为,曹真能得到什么赏赐,却没想到,竟是被赏了断头一刀。
“吓,何至于此……”秦昊捶胸顿足,满脸懊恼,捧着锦盒,双眼血红,道:“曹总管,是我害了你!”
谢宝树和张富贵等人神色古怪的看着秦昊,目光转动,思绪流转。
这一刻,他们突然有些明白,秦昊刚刚为何会任由曹真偷听而不闻不问,甚至怕他听不清楚,还让他走过来,让谢宝树再重述一遍给他听,然后又呵斥他必须前往定国公府,将听到的内容,尽数告知定国公。
他的所有一切举动,恐怕为的,就是要借定国公之手,剁了曹真的脑袋!
可怜曹真这家伙,还傻傻的以为,秦昊是被定国公蒙蔽。
殊不知,秦昊早已把准了定国公的脉搏,很清楚他会做些什么事情。
“小师兄的心机,已越来越可怕,越来越深不可测。”
而在明悟之余,谢宝树和张富贵更是心中啧啧感慨。
他们明白,无论是以秦昊的实力,还是他的年龄,抑或是他的心术,恐怕绝对不会有一个人认为他是个六岁的稚童。
甚至,不止是别人,就连他们,都有同样的感觉。
小师兄三字,已是发自他们心中肺腑深处,就如秦昊就是修为强于他们,阅历多过他们的师兄!
“这个主人,又恶又装!”
那名偷听的婢女,看着秦昊的模样,心里同样一阵阵的发毛。
虽然秦昊的表情,很是真挚诚恳,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曹真身首异处的情况,就是和他脱不开干系,或者说,从他抓到曹真的那一刻开始,曹真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
“定国公有命,从今以后,别院内的奴婢,都要以秦公子马首是瞻,认清楚他如今才是尔等的主人,若是再有人胆敢吃里扒外,将别院内的讯息向外泄露,挑拨定国公与秦公子之谊者,曹真就是你们的下场!”
而在此时,那名剑修环顾四下,向着院内一众神情惶恐不安的奴仆,冷声呵斥一句,旋即看着秦昊,笑容满面道:“秦公子,不知道公爷的这个安排,您可还满意。”
“老哥哥处处念我,我万分感激,只是,这别院内的奴仆,尽皆跟随老哥哥二十余年,他宽仁厚德,深得这些奴仆之心,他们替老哥哥打听我的行踪,天经地义,更是主仆一场的情分,我怎么忍心,让老哥哥与他们主仆情断……”
秦昊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然后转头望着刚刚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那名婢女,沉声道:“你再替我去定国公府走一遭,替我向老哥哥解释,就说我绝无借老哥哥之手,剪除异见之人的心思,更无向老哥哥隐瞒我心思的想法。”
“老爷饶命!”
那名婢女本就魂不守舍,此刻听到秦昊这话,更是魂魄俱飞,肝胆欲裂,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了秦昊身前,疯狂叩头不止,眨眼间,细腻如雪的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斑斓一片。
曹真刚刚去报信,得到的赏赐是被砍了脑袋,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你不必担心,老哥哥通情达理,你过去替我传话,他定会给你重重的赏赐。”
秦昊摇头叹息,然后温声劝慰。
“老爷,我不去,我不敢去……”
那名婢女听到“重重”两字,更是脸上彻底没了神采,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这位前辈,你看这该如何是好,我这个秦公子说话,他们根本不听,不知道你们定国公府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置,且帮我做个决断……”
秦昊转头望着那名剑修,摇头叹息。
“秦公子是你们的主人,他让你们做事,你们竟然敢推三阻四,当真是找死!”
剑修冷喝,抬手便揪住了那名婢女的脖颈,将她提出房间,一剑斩掉了脑袋,鲜血横流。
这一幕,看得门外那一名名奴仆魂飞魄散,呼啦啦便跪倒了满地,脑袋低低的挨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句话不对,秦昊便要他们去定国公府报信。
去也是断头,不去也是断头,他们该怎么选择。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不杀她,她却因我而死……”
秦昊跌坐在椅子上,满脸皆是失落。
“秦公子,我还有事,且先告辞,别院如今是你的,这些奴仆也是你的,是杀是剐,任你处置。”
那名剑修朝着秦昊拱了拱手,便转身大步离去。
刹那间,别院内安静一片,所有奴仆尽皆屏住了呼吸,吭也不敢吭一声。
“日后,你们便在这里尽心伺候,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若你们见到什么,想要去告诉定国公老哥哥,尽管去便是。”
秦昊起身,走到一众奴仆近前,目光环视,缓缓道。
“老爷,我们不敢!”
一语落下,所有奴仆浑身瑟瑟发抖,一个个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般,眼珠子都快要甩出来了。
曹真和那名婢女的先例在前,他们哪里还敢再做这样掉脑袋的事情。
“这个,找地方扔了……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吧……”
秦昊拿起装着曹真脑袋的木盒,丢给一名奴仆后,摆了摆手,一众奴仆闻言,立刻带着那颗脑袋,纷纷四散,离秦昊等人所在的位置远远的,生怕被秦昊看到,被他揪到近前,派去定国公府通风报信,然后送个脑袋回来。
“小师兄,果然手段高明,借刀杀人,一事不做,便让我们这别院如铁桶一般。”
谢宝树啧啧称奇,连声赞叹。
经此一事,别院中的奴仆,若不老老实实,再敢朝秦暮楚,那就当真是在找死了。
“小师兄,我检视此前在泥城刺杀你的那名杀手的须弥物,发现了这个……”
而在这时,石浩见所有奴仆退却,再无人偷听,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从须弥物中取出一枚通体莹润,状若小龙,但被截掉半截,且刻着编号的玉牌,递到了秦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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