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斯兰家的样子,张子扬也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要强,竟然可以同时获得老板的赏识,同事们的推崇。
表面看起来,她是拜金女,可谁又知道,她是在反抗命运呢?
试问,一个年轻女生,谁又愿意认一个七十岁的老头为干爹?
被逼的,都是被逼的!
生活像变化莫测的天气,有些人遇到的是晴明温软的天气,有人遇到的是阴雨绵绵的天气,而有些人遇到的却是大暴雨和大冰雹,生活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之中,人的身体,人的心灵都会受到莫大的摧残。
出于怜悯,张子扬几人留了点钱给村民,让他们照顾一些斯刚。
“后来呢?斯刚疯了之后,陈二巧去哪了?斯兰没有回家看看吗?”
许芳芳追根究底的问道,她到底是小女孩的心态,像对待故事一样,想知道一个结尾。
“好像是失踪了吧,反正也没人在乎!”
老大爷近乎麻木的说道,好像二字就足以说明周围村名对陈二巧的忽视。
这不能怪他们,他们自己的人生过的一塌糊涂,不要说关心别人,他们连自己,连自己的家人也照顾不好。
要求这样的人具有高尚的道德,敏感的心灵,这本身才是一种荒谬。
“之后呢?斯兰回来过没有?”
许芳芳继续问,她想看到一些光明的苗头,一些可能变好的趋向,不然心里受不住,太可怜了,斯刚和斯兰,似乎一出生就确定了人生的悲剧。
“当然回来,一到秋收的时候会回来帮忙,忙完就走,这孩子勤快的很,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老大爷笑呵呵的,竟然不知道斯兰已经被杀的事情!
悲哀,张子扬只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悲哀,同时又觉得那里不对,带着这样的忧思,经过多番询问,终于找到了斯兰的父亲斯显昌。
只不过,找到的地点有点奇怪,他是躺在自家的玉米地头,旁边还有火堆痕迹和啃咬过的玉米棒子,以及剩下小半瓶的白酒,只不过,白酒是放在矿泉水瓶子里。
张子扬打开闻了闻,只闻到了刺鼻的酒精味道,一点酒水的甘醇也没有。
这种酒,说是酒,其实就是酒精掺水。
如今经济刚刚发展,有钱人很有钱,大部分却都是穷人,不过,穷人手里也有喝劣质酒的钱就是。
因此,在这个时间段里,有酒瘾的人特别多,经常听说有喝酒把命喝没的事情。
尽管如此,瘾很难戒。
很重要一个原因,这时候的农村社会,就像一个黑屋子揭开了一片瓦,露出了一点光亮,一点光明,可要走出黑屋子却是不可能的。
很多人便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也许,只有在喝醉之后,他们才能忘记自己的悲惨人生。
把斯显昌叫醒,看着他的模样,张子扬只能想到一个词---潦倒!完全丧失了自我约束力的潦倒。
案卷上他的年龄是四十三岁,可样子看起来有六十,深深地皱纹,深深地法令纹,仿佛他人生所有努力的目的只有一个,快点老死!
“斯显昌,你女儿被杀了,你不知道吗?”
张子扬很平静的问道,这种家庭,这种人,一切都不可以常理而论了,批判也好,批评也罢,都没有任何意义。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知道,知道,哈哈……小兰一死,我们家算是没有任何指望了,不过,韩家得赔钱吧?赔多少?”
斯显昌笑声很悲切,明显是绝望到了极点,张子扬会意,看来,斯显昌还抱着最有一点希望呢,那就是斯兰能通过认干爹发达了,而这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韩家?你知道韩家什么事情?”
张子扬故作惊讶的问道,心想,这斯显昌不是傻子,看来知道的不少。
“你们警察是傻子吧?杀死我闺女的肯定是韩玉燕那个贱人!”
斯显昌大叫了起来,张子扬几人都是惊奇,看样子,这两人有过接触。
“你见过韩玉燕?她威胁你了?让你管好女儿?你是不是参与了什么?”
张子扬已经有了一番设想,应该是韩玉燕威胁过斯显昌,不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威胁?那倒没有,不过,斯兰勾搭老头子,那是我的主意!
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拿出手的不多,也就我闺女长得漂亮了。
了解了韩家人之后,我就让我闺女在老头子身上下功夫了!
哈哈……能骗的韩家老爷子什么也不顾,甚至打算让我闺女继承遗产。
这哪里是小姑娘能做到的?
里面都是我的指点,我的手段!
我……我也就是倒霉,不然,肯定也是大老板!
不过,我还是大意了,没想到韩玉燕这个臭娘们下手那么狠毒!”
斯显昌笑着,高傲的叙述着自己的功劳,叙述着自己让女儿在七十岁的韩家老爷子身上下功夫。
炫耀着他是出谋划策的人……
此时太阳偏西,阳光透过玉米叶子,零零落落的打在斯显昌身上,显得特别不真实。
这是什么父亲啊,教唆自己闺女勾搭一个老头子!
“无耻之尤!”
许芳芳忍不住骂了一句,她总是难以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不过,心里的一些谜底倒是解开了。
斯兰才多大啊,刚刚成人,哪里懂得男人?尤其是老男人!
可斯显昌懂啊,许芳芳可是知道,越是这种酒鬼,越是懂很多弯弯绕,因为不懂这些旁门左道,在酒场上吹牛说什么啊?
“哈哈……无耻?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耻辱啊?你这么漂亮,还愿意骂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只是,苦了我闺女了,我们这家人,这辈子没有一个过好的,我还想着小兰可以呢,没想到也完蛋了。
不容易啊,想从有钱人手上抢钱,火中取栗啊!
不过,我觉得我闺女已经接近成功了,就差一点点。
我现在这样,你们瞧不起我,可如果我闺女成功了,我就成老板了,有钱,有工厂,到时候谁不得巴结我?
哼!
整个斯楼的人都得看我的脸色,都得请我吃饭,都得给我敬酒……”斯显昌仿佛陷入了癫狂状态一般的说道,手舞足蹈,上身也跟着晃动,眼神变得迷离。
这是绝望的虚幻啊!
张子扬了解,他在不少犯罪分子身上看到,孤注一掷后,只剩下绝望,绝望之人唯有靠虚幻活着,他们唯一的精神粮食基于假如二字。
“你怎么就能断定是韩玉燕下的手?”
张子扬沉吟着问道,现在案子隐晦不明,太需要一些新的线索了!
“哈哈……很明显啊,韩玉燕这个臭娘们开始对我闺女好了,还介绍男朋友当掩护,还带着我女儿去做美甲,给我女儿买衣服,请吃好吃的……
明明最应该恨我闺女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我就知道她要动手了,我也提醒闺女注意了,只是没想到她那么狠毒,直接杀人……”
斯显昌笑中带泪,里面带着一种莫大的惋惜,看来他的预判是,韩玉燕会动手欺负斯兰,但不会杀人,显然,他错了。
“你说韩玉燕带斯兰做美甲?”
张子扬心头一寒,灵光乍现,惊愕出声,这可大大的不对了,受害人留下的那只手上可没有什么美甲! 要有,也是另一个受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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