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哥，你自由了

你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屋里静悄悄地，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你努力睁了睁眼，眼皮很沉，又肿又痛。你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摸了下，感觉那两只眼睛已经肿成桃子了。

你安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侧身去拿手机，手擦过枕巾，湿湿地，你像是没有感觉到，直接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时间早上十点多。

爸妈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吧。你看着手机想。

之前你和小溪出事的时候家里确实乱了两天，但因为刘宇宁出手很快，刘震铎又找了关系知会了警方，所以事情很快平息下来，并没有影响到家里的正常生活。因此惠珍珍和刘震铎照常接了上面的指示跟着团队出国访问，而且他们这次走的还很安心，因为他们知道刘宇宁会好好照顾你。

你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手机自言自语道:“刘昱晗，这次确实是你做得不对啊，难怪大宁会生气。你这么不听话，还给他添麻烦……你后面乖乖地，好好表现，说不定他气两天就不气了呢？”

说完，你使劲吸了吸鼻子，将眼鼻中又泛上来的酸意强压下去，然后下了床去洗漱。

将自己都收拾好后，你出了自己的卧室。你想下楼去吃东西，但是不知怎地，你的双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直接就把你带到了刘宇宁的房门前。

“啪嗒”房门被拧开，昨晚那张写字台首先映入眼帘。你握着门柄在门口站了站，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写字台上已经没有了笔记本电脑，想是刘宇宁带到公司去了。台子上其他的文件、卷宗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展示着主人有条不紊地好习惯。你的手指轻轻触碰了碰台面后就转身往里间的睡房走，那里有一张大床，你曾经睡在那上面等刘宇宁回来，刘宇宁也曾经抱着你在那上面细语温存……

你坐到床上，身子随着床垫微微下陷，想起之前刘宇宁总是碎碎念地要买张大床抱着你随便滚，你就禁不住微笑起来，又想到那次你们在酒店的情侣套房嬉闹，刘宇宁从水床上滑下来还摔到了屁股，你又笑出了声，跟着就掉了眼泪。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大概不过二十多天前吧。二十多天前你们还恩爱无比，你的大宁还在爸妈面前说要和你结婚，要关心爱护你一辈子，怎么不过一天之间他就突然不爱你了呢？

不，他不是不爱你，他只是生气。对，是生气。你抬手又擦了擦眼睛，然后站起来往衣帽间走。刘宇宁的衣帽间很大，但你目标明确地往放置领带的衣柜走去，但你还没走到衣柜跟前，你就看到自己给刘宇宁买的那条雪青紫的领带被随意地丢在衣柜门下的小台子上，和他昨天换下来的脏衬衫堆在了一起。

你站在衣帽间里好像忽然失去了走路的功能，你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盯着那条领带想:不是说情侣的蜜月期有三个月吗？你们还不到一个月，怎么说变就变了？你的大宁，曾经那样喜欢这条领带，恨不得天天戴着，还曾抱怨说你应该买两条，这样就可以换着戴，脏了也不怕，让他每天都能“带你”一起去上班……

你的手指发麻，过了好半晌之后才发现自己正攥着手机，手机屏亮了又暗，被你无意识地来回按着开关键，好像你慌乱地心，明明灭灭。

你盯着手机屏，慢慢伸手解锁了手机，你找到刘宇宁的微信，指尖在屏幕上空悬了半天，然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打下两个字:“忙吗？”

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会儿又暗下去，没有回复。

你就站在原地将暗下去的屏幕又点亮，然后看着它再暗下去，再点亮，再暗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你挪动着发麻的双腿往外走。手机一直没有再亮起，好像他的心。

你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哪儿也没去，但到了晚上刘宇宁也没有回来。只有肖宇梁给你打了个电话说刘宇宁工作太忙这几天都要留在公司加班，不回去住了。让你好好在家吃饭，少出门。

“他今天一天都很忙吗？我都联系不上他。”你死死捏着电话问，肖宇梁在电话里“嗯？”了一声跟着说道:“嗯，是，特别忙。那个，今天我们开了一天的会，事情太多了……小晗你有什么事啊？方便和我说的话，我一会儿转告他。”

“我没事。”你顿了顿又问:“你们吃饭了吗？”

“没呢，正准备叫外卖……”肖宇梁还没说完你又接道:“那你给他订份日料的盐烤青花鱼套餐吧。他太累的时候吃不下什么，天气又热，在家吃饭他也只吃些清爽小菜和简食。那个套餐他喜欢吃。”

“好的好的，我记下了。”肖宇梁刚应了声，忽听刘宇宁叫他:“小鱼。”他于是匆忙和你说了句结束语就挂了电话。

你听着手机“嘟嘟”响了两声自动挂断后，才自言自语道:“原来是真的很忙啊。”

刘宇宁这么一忙忙了三天没有回家，你也在家待了三天没出门。开始你还会偶尔发个信息，到后来你连信息都不发了，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看一整天，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和你说话他也不理，叫你吃饭他也不吃，保姆阿姨和司机师傅都开始着急，轮番过来劝你，你都没反应，然后到了第四天你昏倒在了沙发上。

三四天不见的人终于出现了，在急诊室的病房里。

你醒来时第一眼看到刘宇宁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随即你的手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贴在青渣微起地脸颊边暖暖地蹭了蹭。

“大宁。”你轻声出口缓缓道:“我又梦见你了。”

刘宇宁没出声，只是更紧地握住你的手。他看上去也不太好，头发有些乱，眼睛里满是血丝，衬衫领口开着，领带随便地套在脖子上，神情憔悴。

“大宁？”手背被青渣蹭得有微微地痒痛，你的感官知觉似乎慢慢被唤醒，渐渐地你眼光清明起来:“不是梦？你怎么这么……累？”

刘宇宁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将握住的手顶在额间，似乎在努力地压制着某种情绪，半天才极低极低地呢喃道:“我要怎样做才能护好你？”

“什么？”你没听清楚地眨眨眼，没有力气地又问道:“你说什么？”

刘宇宁没有抬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提高了些声音说:“知道叫小鱼给我买鱼吃，你自己怎么不好好吃饭？闹绝食呀？爸妈知道了又要怪我没有护好你……”

“我发给你的短信你收到了吗？”你忽然打断刘宇宁的话问道。

刘宇宁终于抬起头看向你:“收到了，但我这几天太忙，看着你也没什么大事，我就觉得可以回家再说……”

“哦……”你低缓地、似叹息般地应了声，然后他闭上眼睛，轻轻道:“我没有闹绝食，也不是故意要找麻烦，我只是需要时间想想明白。哥。”

这一声“哥”叫得刘宇宁手上又一紧，眼睛跟着又红了一度，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看着你听你继续道:“然后我想明白了。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强求你，强求你爱我，强求你忠于我，强求你标记我……后来你大概是被我感动了，或者是被迷惑了，又或者是荷尔蒙作祟……我不知道，反正最后让你以为你自己好像也是真的爱上了我，我也以为是，爸妈也以为是……但其实不是……对吧？”

说到这里，你睁开眼偏头看向刘宇宁，你的目光很平和，没有幽怨，没有悲伤，没有恨，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刘宇宁，刘宇宁也看着你，眼睛红得吓人，手掌几乎将你的手掌捏碎，依旧一声不吭。

“看来真的不是。”你忽然轻轻笑了笑:“妈曾经和我说过，两个人在一起要共同承担风雨，但我好像没能帮你什么，却给你带来了很多风雨。对不起。”

刘宇宁开始摇头，他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落在刘昱晗的手背上，冰冰凉。

“所以，我想了好几天，然后……”你突然说不下去了，你扭过头开始不停地吸气，好像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你发现不行，你控制不住。你的眼泪又没出息地落下来，落进你的嘴里，阻碍了你的呼吸，阻碍了你的声音，阻碍了你的一切。

当刘宇宁将你从病床上拉起来，抱进怀里时，你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你以为你已经没有眼泪了，你以为你可以好好和过去挥手，你以为你可以平静地和刘宇宁说出你最后的决定，但你还是不行。

就像你以为刘宇宁会像你爱他一样，爱你，但原来还是不行。

“我，我不是故意地，不是。”你趴在刘宇宁的肩头哽咽着，努力地断断续续地说:“我，我那个时候知道我不是爸亲生的，我和爸没有血缘关系，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很害怕，害怕你们有一天都不要我了……可是后来我又开始高兴，因为我发现我可以爱你了，就像那些给你送情书的人一样爱你，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你有一天和别人走到一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要爱你的……我不是，故意地……”

“别说了小晗，别说了！”刘宇宁紧紧抱着你几乎要把你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回家啊，我们回家。我们重……”

“你没有对不起我，哥。”你忽然紧紧捏了下刘宇宁的肩膀然后推开他。你的脸上全是泪水，呼吸也很急促，你眼睛里的光都熄灭了，空空地望着刘宇宁，哽咽着说:“你已经对我很好了，特别好，我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幸福……我也想让你幸福……所以，哥，你自由了。”

“小晗！你听我说……”刘宇宁被你的样子惊得心里一凉，正要再说什么，你却伸手挡住了他的唇，摇摇头说:“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回去以后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通知书下来，我会好好去上学。只是现在，我想离开一阵子”

刘宇宁瞪大眼睛，喃喃重复:“离开？”

你点点头:“对。我想去台湾，很久没有见姥姥姥爷了，我很想他们……非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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