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若不爱就恨吧

大概是和丈夫聚少离多，那玲玲将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在了儿子身上，一点儿小事儿她都能紧张得不得了。所以张振和张耀在医院时就达成一致，回家就说张耀的鼻子是自己磕的，打架的事一字不提，他们都怕那玲玲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事再闹起来。

“现在就剩咱们两个人了，你好好和我说说为什么你送出去的东西还一定要人家再还回来？”送走了刘家母子，张振重新又坐到了病床边问向张耀。

在张振的印象里，张耀这孩子平日里一向都挺懂事的，因为父亲长期不在家，他自小就挺知道多照顾母亲，不惹是生非。学习成绩虽然就是个中等水平但一直也挺努力的，也没太让父母操心过。所以今天闹这一出“蛮不讲理”张振也是挺出乎意料的。

自然，对外张振是必须要维护儿子的，但私下里他还是要将问题了解清楚。

张耀因为还不能说太多话，只得用手机给张振打字:“因为东西是别人送我的，很贵。”

张振挑眉:“谁送你的？什么东西？”

张耀想了想又打字:“是一个花型的胸针。谁送的要保密。我答应人家了。”

“还要保密？”张振瞅着手机上的字沉吟了下，又问:“那东西有多贵？”

张耀拿着手机搜索了一番，然后将网页信息递给张振看。张振一看，那网页上展示了一个施华洛世奇的胸针，小小一个很漂亮，价格却过了千，肯定不是一般学生能买的起的。

张振眼睛转了转想到了来医院之前在家里见到的Chris杨颖。难道是杨颖为了求他办事所以采取了迂回战术，不但去博那玲玲的欢心还要来讨好张耀？张振想到这儿于是又问张耀:“为什么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爸爸妈妈不是和你说过不能收别人的东西吗？”

张振身居高位又有后台所以和他拉关系、求他办事的人很多，迎来送往以各种名义给他送礼的人也很多。先不说个人风骨，单说收了礼就得替人家办事，光这一条就能牵扯出无数麻烦。所以张振在家里是明确立了规矩的，不让那玲玲和张耀占外人一点儿便宜，因为出了事儿那母子俩处理不了。

张耀这孩子一向规矩听话，怎么这次这么出格儿？张振心里起疑却也没急着发难，只耐心等着张耀给他打字。

“因为我想也许后面还能还回去。”张耀又打了一行字。张振看着那条新信息很是惊讶:“你是说，收礼物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也许会被拒绝，所以才收的是吗？”

张耀点点头。

“那如果你同学接受你的表白了呢？”张振看着张耀问:“你怎么还这个送礼的人情？”

张耀看着张振没说话。张振挑眉:“你自己对这事这么不抱希望你还做？”

张耀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慢慢开口:“可我想试试。”

张振一愣，随即明了。

青春年少里最美好的感情，就算知道自己胜出率不大，却还总是有着飞蛾扑火一般的冲动，想要告诉那个人自己的心意，想要让那个人看见自己，想要那个人记住匆匆岁月里还曾有过自己这样一个人……至于以后什么的，谁还顾忌得了那么多呢？

张振叹了口气，伸手轻揉了揉张耀的头发:“傻孩子，表白不成就不成，要东西就好好要，你干什么还要和人家起争执？还打架？那你同学以后岂不是更不会喜欢你了？”

张耀眼睛忽然湿了，他拿着手机又打下一行字:“我这么讨厌，他起码会记住我。也许能记一辈子。”

恨，也是一种感情。如果你不能爱我，那就恨我吧。这样至少你还能记住我。

张振张口结舌。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孩子，胸臆间忽然翻涌上一股压抑多年、许久不敢碰触的某些情感。喉间紧了紧，张振努力扯出一个轻松些地笑容问:“哪儿学得这些有的没的？”

张耀捂住鼻子吸了下，别别扭扭地说:“电视剧。”

张振轻笑出声，使劲又揉了揉张耀的头发叹了口气:“人家这下应该是真能记住你了。做事这么决绝，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张耀扯了个没有笑意的笑容，随即又暗淡了眼神。

“你喜欢这同学应该有段时间了吧？为什么不早跟人表白？非在高考期间？你心还真大啊，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你也不担心别人捷足先登啊？”张振不想看儿子这么落寞随即又转了话题。他没有直接责怪儿子早恋，反而像朋友般很平易近人地询问着。

张振自己的初恋都是高中时候发生的，推己及人，他不想像那玲玲那样有事没事就叨叨叨，还是先沟通问明白的好。再说儿子都被人拒绝了，什么早不早恋的现在也没的恋了，还翻回去指责有什么意义？不如先把问题弄清楚的好。

果然，张耀笑起来神情也放松下来，打字也更顺畅了:“她拒绝太多人了，我也担心她拒绝我，所以一直没敢……后来有人说送礼物可以提高表白成功率，我才写了信。但因为选礼物又耽误了时间，东西我也是高考开始之后才拿到的，因此送得匆匆忙忙。”

“他叫什么名字？”张振开始对这位魅力无限的刘同学感到好奇。

“刘昱晗。”张耀老实打字回答。

“有照片吗？”张振继续耐心问。

张耀翻了翻手机相册，找出一张学校活动时的班级大合照，放大了你的照片给张振看。张振看了心念一动想:这孩子跟她妈妈生得还真像，怪不得儿子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是挺漂亮的。”张振将手机还给儿子又问道:“我之前在门外听你那个同学的哥哥说，你的信被掉包了，你觉得是真的吗？”

张耀想了想，打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张振皱眉:“你给同学的信和礼物是你自己亲手封好放在书包里的吗？别人给你礼物的时候你有没有检查过？送出去前还有没有人接触过？”

张耀打字道:“我都检查好了才放到书包里的。书包我一直自己拿着，就早上出门上车前小张帮我搭了把手，不过时间这么短，小张也干不了什么啊？再说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吧？图什么啊？”

张振看完信息，下意识扭头望了眼在病房外等着的小张，眼睛转了转又问向张耀:“你喜欢你同学的事儿小张知道吗？”

张耀点点头，跟着又急急摇了摇手:“不是他买的礼物。他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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