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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江。

夜深人静，惨白的月光洒落大地，照着高高的山岗，但见荒草漫地，坟墓累累，丑时的夜冷风呼啸，混杂着点点雪花，不远处的村落鬼哭狼嚎，幽幽鬼火闪烁，教人胆寒。

“快点，慢慢吞吞的！”

一个人高马大的粗暴男人穿着兽皮，手握长鞭狠狠甩打眼前瘦弱的老村长。

“老大儿，这村的人都到齐了！”

“嗯。”

被叫老大的槐梧男人，一张的板正国字脸严肃扫过前方泱泱人群。

“老三儿，你带人去村里找粮食，能找的都抢了！”

“是。”

立马有人应声离去，鬼火顺着飘荡。

“老大儿，这些姑娘侹俏的，要不……”

贼眉鼠眼的男人㖭了㖭唇。

“老二，早落雪，山塞都块没粮食了，哪有这么多分。”

“老大儿”没好气的睨了眼放大的脸。

“哦……”

“这些村民，”

老二摸摸冻僵的鼻，再问。

“放了吧，我们只是少粮，莫要造杀孽，没了粮，官府会贴的。”

“走，下一个村落！”

见老三回来，老大儿宽掌猛的一挥，直奔下个村落。

鬼火渐渐消失，只余老弱病残声声哀嚎。

“这帮杀千刀的！”

“抢了一次又抢，老村长，俺们经不起抢啊！”

女人呜呜捂袖声泣。

“报官！明日就去。”

老村长的拐杖驻地咚咚响。

伴随着咚咚响，几十个村落接连遍野哀嚎。

……

长安，凤和酒楼。

“小二，我的糖醋鲤鱼怎么还没好？”

“还有我的黄鳝粥怎么还不上桌？”

小二一听，放下茶壶，快走几步，弓身道：“自从凤和卖起海鲜河鲜来，天又冷了，生意火爆，您稍等，马上就来！”

“行吧行吧。”

客人不耐烦的挥手，扭头继续跟同伴聊天。

“哎听说了吗，盘踞鹿江的山匪连续十天抢了几十个村落。”

“哎呦，可不是么，听说啊官府补粮都来不及。”

有人凑前问 “鹿江？是先前那个杀内阁大学士嫡子，夜光君出没的地儿？”

“是啊，那鹿江山高偏远，陡峭的很，易守难攻，林子又密实，障气毒虫横生，可不就是盗匪居多。”

“咦？”

“你们两个怎会如此清楚，难道是山匪之一？”

旁桌的抬头，语气明显质疑。

“喂，你怎么说话的！”

“我们是行商的，路过鹿江，听说这事，货都不进就跑回长安。”

要糖醋鲤鱼的客人起身，怒瞪人。

“说说而已，当个甚么真。”

撇嘴嘀咕。

“你！”

眼看剑拔弩弓，就要打起来了，端坐柜台查账的温樛木无奈，迈步：“诸位，卖温某个面子，莫吵了，可好？”

“小二，端两盘香炒鸡杂、大猪蹄过来！”

到此，得了便宜的两个吵嘴人这才姬息旗鼓，吃起东西来。

“哼！”

温樛木无奈摇头，正要走回柜台，门外的伙计进来，低声：“世子，辣椒送来了。”

“三儿，搬去后厨。”

温樛木点点头，自己也往后厨行去。

挽起长袖，一把抓住条河鱼，用刀背敲晕，先去鳞后去内脏，细细清洗，放置备用。

寻厨师找了个小灶台，起锅烧油。

取出一堆香料，如葱姜蒜，八角香叶草果类，牛在云绮国大多不能吃，用最廉价猪油做底油合适。

将所有香料扔进热锅里，慢慢翻炒，煎至微卷曲呈金黄色，捞出。

切碎红辣椒花椒重复煎炒，至微黄时，用瓢舀了几勺水放入，添适量盐，又熬煮一刻钟。

温樛木直接让两个伙计将锅抬出去，当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往锅里丢入河鱼，淋上香汁。

滋啦滋啦响的热油，散发着喷香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温世子，这又是研究了什么新吃食，先前的罐头凉果，现在的鲜味都吃不过来了！”

虽这样说，脚趾在靴筒里却拼命抠，生怕扑上去失态。

温樛木笑笑，拿过一小碟，拾箸挑几块嫩肉：“这是水煮鱼，添了辣椒，味道别样，这可是巴蜀来的正宗红辣椒！”

将碟子递给最近的客人，出于信任，听是呛人的椒，还是尝了口。

这一尝，却好似打开了味蕾。

“咦，好奇怪，又麻又辣的，鱼肉鲜嫩滑口，此等美味，怎发现的甚么晚呢！”

“在大冷天里，这么吃倒暖和的很。”

客人惊呼，眸底一亮，再三确定今天这锅免费吃，众人才峰涌而上。

“今天的免费试吃，从明日开始一锅水煮鱼五两银子。”

温樛木唇角一勾，朗声。

这水煮鱼用料可比做熟一条普通的鱼麻烦多了，怎么着不能亏了吧。

“许久未见，温世子的凤和又热闹起来了。”

“生意兴隆啊！”

温樛木看去，是一身象牙白的温无伤，和一袭红衣的程葶苈，站在大门。

温樛木忙走过去，邀人进二楼厢房：“托二爷的福，您请！”

大厨师的手艺就是熟练，仅看了一眼，就做了锅水煮鱼，亲自送到厢房。

温樛木拾掇起酒蛊，烫酒温茶，往前递了递：“二爷有事还请直言吧。”

温无伤接过轻抿了口“想来你已听说鹿江山匪猖獗，太子爷禁足国子监，只有贤妃七子温之羽能去。”

“二爷想我给打个掩护，营造仍在长安的假象？”

“世子聪慧，无伤就是这个意思。”

温樛木坐下，夹了块鱼肉浅尝。

嗯，还不错，尚差些火候，再练练。

偏头望向被水气模糊的脸：“二爷这般肯定我会帮忙？”

“救命之恩乃涌泉相报。”

“若是报过一次呢，又当如何？”

“不可比拟，况世子不是那样绝情的人。”

温无伤剑眉微舒，眸底泛笑。

“明日二爷与我便会在亲王府，高谈阔论，现身画舫诗词歌赋。”

“最多二十日，再多恕我无能。”

温樛木负手而立，驻于窗沿，浅泊色眸淡淡，看不出情绪。

“好，多谢世子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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