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同意,温君棠先去厢房带上杨清苑,再一同去前院。
他们俩到时,温樛木,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在杨文博厢房外的院子,静候官差到来。
早有脚快的仙童飞速奔下山。
在山上的老主持到是个人精,见出了人命,怕牵连观里,忙让僧人将香客引到厢房外,又亲自守着厢房不让进。
不得出不得进,大半夜的又不让人睡,总会有怨言。
可当得知死那人是正一品朝廷命官的儿子,还是最宠爱的嫡子。
目前嫌疑人是昏迷不醒的,从二品官翰林院掌院的庶子。
皆噤若寒蝉,蜷如鹌鹑鸟。
他们只是普通香客,可不想引火烧身,搅进豪华贵门的纠纷里。
将近演时,大把大把的官差紧赶慢赶,飞速跑来,京兆府衙役受命,直接封了聆音观。
一边看验现场,一边向老主持询问具体情况,一边一个个叫了人去厢房问话。
“温二公子,听说,白日里你与范良才起了冲突?”
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木桌后四十来岁的大理寺卿陆林杰,英眉拢动,有节奏的敲击桌面。
一下又一下。
坐在木桌前方不远处椅子上的温君棠,目视前方,实话实说。
“不是我。”
“是范良才调戏的苑儿,其弟怒斥,与于争吵,我上前打抱不平,踹了脚。”
“夜半一更天,也就是子时,你在哪,在干什么?”
“我正要睡觉,苑儿寻来,在房里待了会,然后我去后山找赏景的大哥,再回屋同苑儿前去前院。”
“既如此,温二公子回去休息吧。”
温君棠淡然起身,目光平静扫了眼才出去。
“陆寺卿,你怎么看?”
刑部尚书程诃开口。
“程尚书,我以为可排除,仵作老胡说尸身手肘腿部有摔伤,至于杨文博,作主要嫌疑。”
“十四岁杀二十三岁的成年人?荒唐!再说杨文博至今未醒,或是中了迷香,栽赃不无可能。”
“程尚书,你以为你能动的了温君棠?”
“……”
似乎,并不能。
罢了,查明真相便是,至于如何,皇帝自个定好了。
“杨清苑,一更天你在哪?在干什么?”
“嘿嘿嘿……同棠哥哥,在,在一块……”
杨清苑纯真稚气的傻笑,陆林杰不耐挥手让人下去。
……
“穆奚,一更时你在哪在干什么?”
“小弟穆池夜尿,我带小弟去如厕,对了,温世子可以做证,当时路过后山,同温世子闲话几句,还没回房,就被僧人引到前院。”
……
“一直在后山观景喝茶未离一步,其间,穆奚带小弟路过,二弟也来过。”
“至于争执矛盾,我并不清楚,当时不走在一块。”
大多数香客都同温樛木一样,对此不清楚,少数香客说亲眼所见杨文博与范良才争吵。
直至天明,问话才基本结束。
香客各自回房,由衙差看管。
杨文博则是关在一间厢房,十来人轮流巡逻监视。
等至辰时,都吃早膳,杨文博才悠悠转醒。
对面问询,矢口否认不知发生了什么。
官差在聆音观里里外外查了一天,暂时没结果,范良才又是大学士嫡子,就是死了,都不可能解剖。
范家暂时没来人上山,就已经很宽宏大量,官差更不敢私自主张,只有范良才带的奴仆在。
索性,换了条线查案。
……
夜半,二更天。
夜深人静,秋风潇潇,星辰满空。
厢房外站岗的官差,昏昏欲睡,两头相靠,流着银丝。
厢房内却有一少年,一少女。
杨清苑拾巾帕上前,拭去少年额间汗,轻声问:“有收获么?”
“有,范良才真正致死的原因是,心脏莫入暗器扶桑花形飞镖,匕首是死后插入。”
“扶桑花?”
“就是在鹿江作恶多端的采花大盗一一夜光君,不仅劫色更劫财,每次所用皆是扶桑花形飞镖,擅轻功龟息,传言此人身形娇小。”
温君棠解剖修复后,拈着飞镖若有所思。
“若真是夜光君,此时或在长安某处,也有可能已经离开。”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模仿呢?”
杨清苑反驳启唇。
“不清楚。”
“且,还有种可能,雇凶杀人,如此,栽赃陷害方能脱身,若这么推算,夜光君的钱还没领吧……”
两人相对视一眼,收拾好属于他们的东西,悄悄离开暂当停尸房的厢房。
一路上遇到官差,皆言去厨房找米糕吃。
二人去过厨房有僧人证明,就没有多疑,放人走了。
温君棠回厢房寻温樛木,希望温樛木可以借用暗卫去查夜光君。
是否在长安。
“行,君棠,记得多去勾栏妓院寻寻,夜光君好美色。”
温樛木浅抿了口茶水,抱着小崽崽哄睡着,出言提醒。
“知道。”
一夜相安无事,暮色苍茫。
……
卯时的太阳冉冉升起,天边染了薄薄橘光,站在山顶远眺山峰,可见淡淡水氲。
着雀绿色竹纹袍子的少年,站在山边负手而立,秋风轻拂过,束腰玉带晃荡荡,衣袂猎猎作响。
“暗一,可问出什么来了?”
少年望着远方翠绿,轻启薄唇。
“二公子,夜光君所言,雇凶杀人,雇凶者内阁大学士范韦昌,因范韦昌没有遵守约定,送上嫡女和银钱,决定留守长安伺机报复,没”
“没想到让力大无穷的暗十,给逮住了。”
温君棠接话。
语气平淡,眸子却满是诧异。
雇凶者范韦昌?
范良才的亲爹?
他没听错吧!
难不成范韦昌下狠心杀了儿子栽赃给杨文博,是想扳倒支持太子的翰林掌院,切了太子其之的势力,助贤妃的七皇子?!
温君棠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若真如此,还真是世风渐下人心不古!
俗话说“皇家最是无情”,可没成想朝臣更绝情。
没等温君棠决定,观里的官差从井然有序的巡逻,变成急躁躁的抓人。
估计是刑部尚书命仵作重新验尸时,发现缝线了吧。
温君棠叹出口浊气,让暗卫带着夜光君下山。
直接寻到急耳挠腮,心慌慌的大理寺卿,还有刑部尚书。
“两位大人,不用找了,是我剖的。”
“什么?!”
“大人承受不来大学士的怒火,但亲王府可以,大人先冷静冷静?”
“那温二公子此时前来,是作甚?”
“当然是剖的物证,抓的凶手了。”
“不过凶手说,是大学士雇他杀子的,此事非同小可,两位大人最好是进宫禀圣!”
温君棠不急不徐,缓缓开口。
刑部尚书心头突突的跳,斜粗黑眉抖了又抖。
显然,他同温君棠一样,也想到了,势力之争。
也不计较温君棠逾越查案,拽着大理寺卿,带着自己人下山进宫。
只留下京兆府衙差看守聆音观。
得知事情真相的皇帝,青筋暴突,怒火中烧,却也只能压下,找了夜光君这个替死鬼。
“哼,太子,七皇子,大学士,翰林掌院……给朕等着,迟早算帐!”
皇帝骂骂咧咧的下令十日后问斩凶手。
岂料,没有了暗十的束缚,身材瘦小的夜光君竟似,那滑溜溜的泥鳅跑了。
大学士嫡子命丧聆音观一事,就这样不了了而之。
还了清白的杨文博,同温樛木穆奚等人各自返府。
而聆音观似乎根本不受影响,香火旺盛依旧,香客似流水不断接踵而来。
……
初秋清风习习,万里无云,似泼了海水般湛蓝。
一白衣少女拎着包袱,清淩凌的杏眸定定的望着,枯败的小院。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少女转身欲走。
“姐姐,非去不可么?”
步子顿住,终是没回头。
“安好。”
“姐!”
少年撕声大吼,企图留住那个永远待自温柔可亲的姐姐。
眼圈泛红,倩影渐消。
白衣少女在繁华的朱雀大街漫步,莲足轻盈朵朵绽。
一步又一步,慢之又慢。
许久,临近正午午时,白衣少女停在豪华大门外。
纤纤细手遮着半睁的杏眸,透过缝隙,视野落在阳光斑驳的匾额上。
“来了?”
“来了。”
门边倚着一少年,嘴角擎着似笑非笑,眸子透着胸有成足。
“苑儿来做什么?”
“遵守承诺呀,棠哥哥!”
白衣少女灿然一笑,柳眉弯弯,覆着阳光,温婉宁静。
少年轻笑伸出不大的掌心,少女双手提着裙角,踏过阶梯,扑个了满怀。
少年从怀里取出一物,斜斜插着少女半披的青丝。
赫然定睛一看,竟是上好红血玉所制的红枫形,流苏簪。
简单大气,衬的少女素面似桃玉。
“苑儿,及荓快乐。”
两人手牵手,相视一笑,走进高门大院。
身影渐失,留下满地透过树叶斜落的点点细碎光芒。
至于那明媚笑容,是真是假,旁人不得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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