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尤其是有头有脸的人,都讲究个斗而不破。说白了就是,不管心里怎么不对付,哪怕背地里互相拆台,但表面上却不能把脸撕破。更不能当众就骂人,让人下不了台阶。
所以王彦成这么不给面子的当众骂人,还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骂了,登时就让钱老板等人脸皮涨红。一下就僵在了那里。
王彦成却仍不管他们脸色,黑着脸继续道:“但你们说全凭我拿主意,这我也不会推辞。这事,我来牵头!可你们一个个也都别想置身事外。我动脑子出主意,但用钱用人的地方,可都归你们。所有人必须听我指派!明白没有?”
没人应声。
大家都是开作坊的,就算你王彦成的作坊最大,却也不是大家的老板,凭什么这样跟训斥自家小孩儿一样?
“砰!”
“明白没有?”
见众人不答话,王彦成竟然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再次喝问。
“明……明白!”
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家伙还真被吓到了,赶忙慌乱的应道。
他这一开口,就像大堤开了个口子一样,剩下众人顿时也泄了气。
原本还准备说句硬气话,拉拢下众人一致对外,从王彦成手里把主动权给夺回来的赵老板,也登时收起了心思——他拿不准众人中还有几个硬气的,要是自己跳出来跟王彦成叫板了,别人却都打了退堂鼓,那他可就要独自承受王彦成的炮火了。
其他人基本也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一个个即便不服王彦成的,也都各存心思没敢反抗,而本就胆小的人更不敢反抗。
“很好!”
王彦成得意一笑,不给众人继续反应的时间,当即就拍了板:“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既然要一致对付那姓宁的,不出钱可不行,各位合计合计,每人先出二十贯吧?”
不等众人说话,再次抢着拍板:“行,就这么说定了,大家也别浪费时间,都回去筹钱去吧,回头送我家去啊!”
说完直接栖身,扭头就走。
靠?
众人愣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然后一起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姓王的你算什么东西?”
“神气什么呀?”
能不气吗?众人让王彦成挑头,只是想让他冲在前面挡火力呢,可没人想真的受他命令!
“还想让老子把钱送过去?做梦去吧!”
众人都被气得心情大坏,也没心思继续吃喝了,一个个气鼓鼓的回家而去。至于到底要不要送钱去给王彦成,则各有心思、各有打算……
王彦成酒楼之后,也没真的干坐着等那几个人送钱来,而是直接就写了一个帖子,让管家送到宁书成府上去。
“靠?”
看到帖子的宁书成,气得差点把桌子给踹了!
“……宁掌柜若是识相,就把那新式的工作法,还有用麦秸秆造白纸的技术,全部乖乖的叫出来。我身为东都造纸同行的行首,还能看在咱们同行份上,允许贵作坊的纸在洛阳城内销售。如若不识相?咱骑驴看唱本!”
帖子的内容非常嚣张,而且还全是用的大白话,而非古代有身份人写书信时必用的文言文。
但这可不是为了照顾宁书成阅读习惯,而是分明在表示对他的蔑视!意思就是,老子不写文言文怕你看不懂,所以专门写大白话给你!
这他妈?
比那语气和文体更气人的是,这帖子后边那一串名字,一共十几个,竟然是包括王彦成、赵老板等,洛阳所有造纸作坊的名字都落在上面了!
也就是说,那些个传统的造纸作坊竟然全都联手了。
“这么嚣张?”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脸?”
宁书成气得暴跳如雷,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家里东西摔了很多,愤怒的咒骂声,连附近两个坊的邻居都听到了!
不到半个时辰,赵老板、周老板等一群造纸作坊老板们,就全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王彦成家中。
“哟?看来各位都很识时务啊,竟然都给我送钱来了?”王彦成得意洋洋,冲众人冷笑着问。
一个脾气暴躁的老板,没忍住立刻大骂:“王掌柜,你少装蒜!我们为什么来的,你心里清楚!刚才半个洛阳城可都听到了,宁伯爷点着咱们所有人的名儿,把咱们全都给痛骂了一顿!”
“喔?这么狠哪?”王彦成继续装傻,“哼,那姓宁的还真不是个东西,连团结同行都不知道,咱们还没去找他麻烦呢,他竟然就干先把咱们都得罪死?真他妈不是东西!”
“王掌柜,你有完没完?真当我们大家都是傻子呢?街坊们可都看见了,是你的管家先去给宁伯爷下了个帖子,然后宁伯爷才开始大发雷霆,摔东西骂人的!不用说,你肯定是在帖子里把宁伯爷得罪死了,顺带着还把我们也带上了,对不对?”
“这话怎么说的?”
王彦成赶忙摆手笑着否认,“各位,我是那种……”
另一个老板不耐烦的打断他:“行了,少在这演了!王掌柜,我们来可不是跟你扯废话的,你就直接说吧,这事怎么解决?也不用你费脑子,我们已经帮你想好了,你立马去找宁伯爷,跟他把实情解释清楚,说我们跟那帖子没一点关系!”
“喔……各位都已经决定好了啊?”
王彦成嘿嘿一笑。
众人以为他是要答应了,却见王彦成梦的把笑容一收,面目就变得狰狞起来,比变脸还快!
“来啊?你们既然都想好了,有什么能耐,冲老子使出来啊!”王彦成冷笑着一拍胸口,道:“怎么都不动弹?你们他妈是不是男人?谁带刀子了?拿出来,你冲我这里扎!我要是躲闪一下是你们孙子!”
嗯?
原本怒气勃发的众人顿时都被搞得一愣,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宁书成竟然耍这样的横!
这不是地痞流氓耍勇斗狠的手段吗?王彦成身为王家子弟,好歹也是豪门世家出身,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可这手段虽然很下三滥,却也真管用!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圈,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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