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天下第一绝品

“你是说，自称吴越第一才子的赵处之赵解元？”

“对，就是他！”

“哇……连吴越第一才子都自叹不如，羞愧得掩面而去！这么说，这位公子写的诗一定是很好的了？”

“这还用问？你自己看不出来？”

“呃……惭愧，我不识字……”

程处嗣听众人议论得越来越玄乎，心中发痒，忍不住就想走过去看。但随即想到自己虽然识字，却也只是粗通文墨，哪看得出诗文好坏？

“咳！”

那个手下正看得入迷呢，猛然听到程处嗣那标志性的炸嗓门咳了一声，浑身一个机灵，终于回过神来。一看程处嗣脸色漆黑，那家伙赶忙跑回去，乖巧的禀报：“将军，那小子文采了得，只怕您……”

“嗯？”程处嗣双眼立刻瞪得溜圆。他自己承认不懂诗文没关系，但哪容手下说他一定会输给宁书成？

这性格，倒是随他爹程咬金。

那手下很机灵，赶忙改口道：“只怕将军您的文采跟那小子不相伯仲，难以分出胜负。但将军您的身份在这里，要是传扬出去说您跟那小子半斤八两，岂不影响将军声威？依我之见，这一局还是作罢的好，重来一场比武，将军定可打得那小子哭爹求娘的当众认输！”

“哈哈哈……”程处嗣仰头大笑，对手下的马屁很是满意。

不过他虽然蛮横，却也不蠢，当然听得出手下马屁中隐含的意思。这一点，同样随他爹程咬金，小事蛮横糊涂，大事却绝不犯错！

“行了，马屁少拍。你把那小子写的诗背诵出来，我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么绝妙。”程处嗣说着，朝身后的副尉方础显打了个眼色。

方础显的职务是程处嗣副手，名义上也是武官，但其实却是个文人，是程咬金专门活动关系塞进来，帮程处嗣出谋划策的，相当于他的谋士军师！

能被程咬金挑中给儿子当谋士的人，那文采能差的了吗？

当即，方础显不动声色，听着那手下将宁书成写的诗文郎朗背诵出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一首长诗，两百多字，那下人竟然全部给背了下来！

除了证明那下人记忆力好之外，也是因为这首诗实在太好了，朗朗上口，词句优美，让人只听一遍就能记住里边很多句子……

即便程处嗣不懂诗，也听得出这诗实在是好！

至于好在哪里，或者说好到什么程度，他就说不出来了，只能看向方础显。

却见方础显一脸呆滞表情，被程处嗣叫了好几声，这才浑身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失态的大声惊叹：“好诗！此诗可称是天下第一绝品好诗！”

“真有这么好？”程处嗣一脸不快，主要还是对宁书成的成见使然。

一个登徒子做出来的诗，竟然被称赞是天下第一？是人都没法接受啊！

方础显却不是那种只知拍马逢迎之辈，闻言，用力点头：“校尉，不是卑职夸张，这诗确实是好！这诗用的是南朝乐府体裁，但却没有南朝诗那种浮艳淫逸、靡靡之音的感觉，反而写出了宏伟壮阔、煌煌盛世的气象！”

“卑职虽不才，却可断定，此诗一出，从此天下诗风必然为之大变！而这宁家公子，今生哪怕只有这一首诗，也足以名垂千古，成为一代开风气之先的文坛宗师！”

说话间，方础显面上露出悠然而发的钦佩之色，然后，也不管程处嗣脸色不好看，向他告罪一声，立马就拍马上前，从人群后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墙上那首长诗。

“春江花月夜？”看到写在最前面的标题，方础显又忍不住连连点头，“这是前朝陈后主所做乐府体裁，果然如此……咦？还有这字，怎么这种字体我从没见过？”

宁书成用的，乃是宋末元初的大书法家，赵孟頫的行书字体。现在离赵孟頫出生还有几百年呢，方础显当然不可能见过。

赵孟頫书画双绝，而且在书法方面草、隶、楷、行无所不精。其楷书成就，被誉为华夏古代四大家还是上承晋唐、下启明清，将书法从宋朝末年的死胡同里带出来，重新延续了后世书法史的灵魂人物！宁书成前世刚当老师时，因为板书太差，经常被学生嘲笑。宁书成就发奋，下苦功临摹赵孟頫书法。

最后，因为他写的字太漂亮，都有很多女生忍不住跟他告白呢！

这么漂亮的字体，又是前所未见的，识货的方础显自然不能不吃惊……

吃惊的却不只是方础显，那首“春江花月夜”，很快就随着入城的人群，在长安城里传了开来，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涌出城外，想要亲眼见识一下！

而“肇事者”宁书成，此时则站在城墙边，一面享受众人的恭维和称赞，一面看着人群外脸色难看的程处嗣，心中得意：“呵呵，我就不信，震不住你！”

这春江花月夜，是唐朝张若虚做的。

提起张若虚，很多人都没听说过，甚至有的人连这首鼎鼎大名的诗也没听过。毕竟，相比后来的诗圣、诗仙、诗鬼、诗魔们，这首诗的文采确实稍微差了那么点。

但！

这首诗在古代的地位，却远超杜甫和李白等人的名篇！

因为正如方础显说的一样，在唐朝之前，诗这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只有上流社会宴会或者逛青楼的时候，才会做些诗来应景、调情。在当前，诗的地位简直就跟后世的黄·色小说一样，有格调、有身份的文人，是很少做诗的！

直到张若虚，和他这首春江花月夜横空出世，立刻就如一道闪电，划破亘古黑暗的夜空，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从此，世人才意识到，原来诗还能这么写？

此后就出现了骆宾王、王勃等初唐四杰，在张若虚的基础上，把诗的格调又扩展提升了一截，再往后才又李白、杜甫、王维……一大批诗人的出现，让唐诗一跃成为了华夏古代难以逾越的一座文化高峰！

随之，也拉开了盛唐时代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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