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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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九月,燥热还没有完全褪去。
太阳还没下山,城南街巷人声鼎沸,小商小贩有的已提前出摊,叫卖声一番接着一番。巷口饭吃的早的人家,有带孩子出门遛弯的,有坐在巷口树下乘凉的,怀里的收音机刺刺拉拉的唱着《锁麟囊》。
贺峻霖走得很慢,手里拎着临期食材,从人声鼎沸的街口到四下无人的小道,七拐子八绕弯的走进大院。
楼道口也没灯,贺峻霖一步步走上去,黑暗吞噬了他的身体。
慢慢悠悠摸索出钥匙,咔哒一声,终于亮堂点儿了,但从黑暗到光明,还是他一个人。
五年前,贺家奶奶因病离世。那年贺峻霖13岁。
从小被奶奶带大的他,只知道父母都是警察,他们在一次任务中因公殉职,那时的贺峻霖还处于牙牙学语的年纪。曾经也固执地问着奶奶,为什么爸爸妈妈离开了自己,难道霖霖不听话吗。奶奶只是抱着他,“霖霖有着最勇敢的父母,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守护我们。”
那时的小孩还不太懂离别,只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在奶奶的温柔庇护下,小时候的贺峻霖如同一个小太阳,永远散发着光芒与热情。这样一个笑起来露出小兔牙的宝贝,讨得了永乐大院里所有长辈的欢心,也成为了大院里的孩子王。
那时候的夏天没有暴热,只有蝉鸣,晚风,和奶奶的蒲扇,夜晚里贺峻霖挨着奶奶睡觉,蒲扇轻轻摇着,吱呀声伴着他入眠。
他曾经还在大院里相识了一个玩伴,从陌生到交心。那人却在贺峻霖生日当天失约,贺峻霖等着他,从午后等到黄昏再到寂静的夜晚,等了一天又一天。
那人却销声匿迹,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第二次离别,却是第一次亲身体验,没有很痛,说不上来的感觉。像被摘取了一小块心脏,空落落的,又像被巨石压住了心口,闷闷的。
他的话变少了些,但逢人仍然笑着露出他的小兔牙。
但好像真心换不来真心。
次年六月,在贺峻霖13生日前夕,贺奶奶突发心梗离世。
他最后的保护伞也破碎了,暴烈的阳光直接刺入他,好痛。钻心的痛。
小孩哭了很久,直到喉咙发不出声音,眼睛红肿到模糊,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了。
永乐大院里的人们帮着小孩处理了后事,毕竟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贺奶奶也为人善良淳朴,大院里的长辈们都格外关照着小孩,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她们也会是小孩的家人。
可小孩却变得沉默寡言,永乐大院里少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太阳,做不到永乐。
三次别离,两次生离死别,一次了无音讯。
原来一夜长大的感觉是这样啊。
自此以后,贺峻霖再也不过生日。
半夜里没有人为他摇起蒲扇,泪水从左眼睛流出,流经右眼,与右眼的泪混在一起,砸进枕头。
“霖霖乖乖,要好好读书,过上好日子。奶奶希望你一生幸福。”
最后的那句话,刻在贺峻霖心里。奶奶,霖霖知道了。
之后的贺峻霖开始疯狂地学习,用剩余的时间回补自己落下的课程,用功之心,只有桌前发烫的小台灯和夜晚高高挂起的月亮知道。
如此用心最终也未被辜负,努力了一年的时光,贺峻霖成功跻身进入榕城最好的高中。
多少日夜兼程,才走到了这里。
明天是进入高三的第一天,贺峻霖今晚早早的休息,他要以最好的精神姿态去迎接未来高三的日子。
可是总是事与愿违,贺峻霖又梦到他了。
梦到两人第一次见面,他不苟言笑,仿佛天生为忧郁而生。天生的冷白皮,显得有些病态美,小孩总是回向更顺眼更喜欢的靠近。贺峻霖主动与他说话,如石沉大海。
贺峻霖多次示好,却得不到回应。太阳也有照不到的地方吧。
场景切换到那天的大雨,他冒雨回来,却无人开门,贺峻霖将他迎回家,贺奶奶为两个小孩做了阳春面,他第一次张口说话,那天两人才算真正认识。
他叫他小文,他叫他霖霖。
后来两人形影不离。
“明天我生日,你会来吗?”
虽是梦,但他清清楚楚的说了句,“会的。”
可梦里的人却背过身去,慢慢化为泡影。
“小文…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他还没有听到回答,梦醒了。
他看到的只有白的泛黄的天花板。
过过往总总,重新泛入心头,这几日总是梦到他。已过多年,记忆中的那张稚嫩的脸也开始不那么清晰了。
破碎的情绪翻涌而出。
贺峻霖把水用力的拍打在自己脸上,努力使自己清醒。
忘记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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