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刚哥回到值班室刚坐下,值班室里的座机电话又响了起来,花园小区有个老头下楼梯脚底滑了一下,一头栽倒在楼梯台阶上摔死了,家属先是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医生赶过去的时候,老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体特征,医生让老人家属直接联系我们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去拉尸体,并让家属准备后世就离开。
刚哥喝了一口水后,我们俩便离开了值班室,开着灵车向市花园小区赶去。这一次灵车上没有装尸袋,只是装了一个纸棺。
“刚哥,为什么有的尸体需要用尸袋装着,有的尸体不用?”我不解的问向刚哥。
“昨,昨天去拉那,那,那个女尸,就,就,就应该拿尸袋,结,结果忘记。今天去,去,去肇事现场,拿,拿,拿着尸袋,是正,正,正确的,因,因为尸体,可,可,可能被撞个七,七,七零八落,也,也,也只能用尸袋装。摔,摔,摔死的老头,不,不,不需要冷藏,直,直,直接拉回来,放,放,放在停尸间就,就,就行了!”刚哥对我解释道。
灵车开到花园小区大门口,我们俩被小区保安给拦住了,保安不让我们把灵车开进小区。
“为,为,为啥,不,不,不让我们开进去!”刚哥降下车窗向拦着我们车的两个年轻保安问了过去。
“你,你,你开,开,开的是灵车,进,进,进小区,晦,晦气。”拦着我们的一个保安磕磕巴巴的对刚哥说道。
“你,你,你特么的,学,学,学我,说,说,说话!”刚哥生气的指着保安说了一句,就气哄哄的跳下了车。
“谁 ,谁,谁学,学,学你说话了,我,我,我,也是磕巴!”保安在对刚哥说这话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我“噗呲”一声,忍不住的笑喷了起来。
刚哥得知对保安也是磕巴,便没有再与对方一般见识。
“兄弟,麻烦你通融一下,把我们放进去!”我下了车对另外一个保安商议道。
“我们小区就是这个规矩,不允许灵车进入,我们俩要是把你们放进去的话,明天就会被物业辞退,你们还是进去把尸体抬出来吧!”另一个保安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对我回道。
听了保安的话,我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看向刚哥。
“抬,抬!”刚哥对我回了两个字,就把面包车的后门打开,然后将放在里面的纸棺拿了出来。
摔死的老头就住在二号楼,一单元。我和刚哥还没走到二号楼,就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哀嚎声,然后我们俩看到有不少人围在二号楼一单元门口看着热闹。我心想现在的人还真是奇葩,这死人的热闹有什么可看的。
看热闹的人看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过来抬尸体,大家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把我们放了进去。在二号楼一单元门口,我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坐在地上,双手抱着一个头破血流的老头尸体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在老头和中年男子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也在抽泣着,她表现的就没有中年男子那么伤心了。我猜抱着老人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儿子,中年妇女应该是儿媳妇。
“请节哀顺便!”我走到中年男子身边对他说了一声。
刚哥把纸棺放在地上,要从中年男子的手中接过人尸体时,中年男子死死的抱着老人不撒手,不让我们带走老人。
我和刚哥面面相觑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最后中年男子在邻居和他媳妇的劝说下,他才松开手,同意我们带走老人的尸体。
我和刚哥将老人的尸体装入纸棺中,看守正门的两个保安快步的跑过来,一同帮忙抬装尸体的纸棺。之前我对这两个保安没有什么好感,看到他们两个人跑过来帮忙抬尸体,我心里面是很感激他们。
两个保安帮忙将老头的尸体抬入到灵车后仓,老人的儿媳妇走到两个保安的身边,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给两个保安一人一百,两个保安不客气的就将二百块钱接过去揣进了兜里。看到这一幕,我才知道这两个保安上赶子帮忙抬尸体,原来是有钱可以拿,此时我的心里面有点鄙视这两个保安的作为。
刚哥开着车子向殡仪馆驶去的路上,死者的家属开着一辆白色的SUV跟在我们的身后。老人家是自己摔死的,不需要送入停尸房的冷藏柜里存放。在我们殡仪馆后院,有一排停尸间,我们把老人的尸体拉回到殡仪馆放在停尸间里就可以了。停尸房与停尸间都是用来存放尸体的,但是用意不同。停尸间是一个单独的屋子,大约能有个十五六平米大,在停尸间的中间有一口冰棺,冰棺分为两部分,上面的棺材盖是透明的玻璃罩,棺材整体是一个制冷机。为了防止尸体腐烂,需要把尸体放入冰棺中存放。
我们这里人去世,都要在家里面放上三天办理丧失仪式。在农村家家户户地方都大,尸体放在家里面就行了。然而在城里面就不行了,大家住的楼房面积小,办理丧事仪式不方便,只能在殡仪馆的后院租用一个停尸间用来办理丧事仪式。殡仪馆的停尸间也分档次,高档次的停尸间面积大,里面布置的也好,价钱当然也贵,放一天三四千块钱,放三天就是一万多块。普通的停尸间里面只放有一口冰棺,而且面积小,一天的价格在一千到一千五左右,放三天就是三四千。
“刚哥,我好像听到后面有动静!”我透过隔断玻璃向后望了一眼对刚哥说道。
“你,你,你小子,应,应该是幻听了,一,一,一个死人,能,能闹出什么动静!”刚哥不在意的对我回道。
听了刚哥的话,我没有说什么,而是时不时的回过头,透过隔断玻璃向车后面望去。
当我第五次回头看向车子后仓时,一张血糊糊的脸印在了隔断玻璃上瞪着两个眼珠子看向我,看到这一幕我差点没吓晕过去。
“诈,诈尸了!”我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大喊了一声。
“你,你,你,一惊一乍,吓我一跳!”刚哥对我埋怨了一句,此时他没有注意到隔断玻璃窗上印的那一张脸。
刚哥抬起头望了一眼倒车镜,通过倒车镜看到了印在隔断玻璃上的那张血糊糊的脸,刚哥看到这一幕,吓的一脚踩住了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刚哥毫无预兆的来了一个急刹车,“砰”的一声,我头撞在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我的头撞了一个又红又肿的大包,并渗出了血,前面的挡风玻璃都被我给撞碎了。
刚哥也不管我,他推开车门,跳下车子撒腿就往前跑,他此时奔跑的速度不次于飞人刘翔。我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把我撞的有些迷糊。
“砰,砰,砰”“放我出去!”后面的老爷子先是用手拍了三下隔断玻璃,然后冲着我喊了一声。
“我的妈呀!”我回过神惊呼了一声,就推开副驾驶的门,向外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老头的家属开着车子跟了上来。
“怎么了?”开车的中年妇女看到我着急忙慌的逃跑,她降下车窗问了我一句。
“老,老,老爷子诈尸了!”我停下身子,指着灵车对中年妇女说了一句。
中年妇女听了我的话后,她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停在前方的那辆灵车,我也不跑了,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灵车。此时刚哥已经跑到无影无踪了。
“砰,砰,砰......。”灵车里面再次传来了敲打声。
“救命呀!”老爷子在车里面呼喊着救命。
老爷子的儿子,儿媳妇躲在车里面听到前面灵车传来的声音,他们俩吓的不敢下车。
听到老爷子在车里面呼喊着救命,我觉得老爷子不像似诈尸,可能是死而复生。
我壮着胆子走到灵车旁,就将灵车的后门打开了。打开后门,老头“嗖”的一下就钻出来跳到的地上,我吓得向后倒退了五六步,因为我不太确定老头是诈尸,还是复活
“特么妈了个巴子的!”老爷子指着我的大骂了一声。
“老爷子,你没死呀?”我苦着个脸子问向老爷子。
“你才死了!”老爷子没好气回怼了我一句,气的脸都绿了。
“你们两个坐在车里干什么,我头疼,赶紧送我去医院!”老爷子右手捂着头走到那辆白色的SUV车旁,对着坐在车里面的中年夫妇说了一句。
“我爸没死,我爸活了!”坐在车里的中年男子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把老爷子请到了车上。
中年夫妇开着车子带着老爷子就向医院驶去,此时只剩我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着。
我走到灵车旁,看了一眼碎裂的前挡风玻璃,叹了一口粗气。
“刚哥,你跑哪去了?”我打通刚哥的电话询问道。
“我,我,我,我......。”刚哥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他这是吓的说不出话来。
“咱们拉的那个老爷子不是诈尸,他那是假死现象,老人被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拉去医院了,你赶紧回来吧!”我对刚哥催促了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刚哥跑了有多远我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是坐着出租车回来的。
“呀,你,你,你这脸,怎么搞的!”刚哥看到我的半张脸粘着鲜血,他向我问道。
“你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我的身子向前一倾,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头撞破了,挡风玻璃也被撞碎了!”我指着破碎的挡风玻璃对刚哥说了一嘴。
“我,我,我是真,真没注意,对,对不住了。这,这,这样,你,你,你先去医院。”
“车怎么办?”我指着灵车问向刚哥。
“我,我,我打电话,让,让,让保险公司过来理赔,你,你,你就不用管了,去,去,去医院,保,保留收据,明,明,明天能报销!”
“行,那我知道了!”我对刚哥应了一声后,随手拦住从我身边驶过的一辆空出租车就坐看了上去向医院赶去。
我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只是划破了个小口子,不需要缝针,医生用酒精给我的伤口消了毒,然后又简单的帮我包扎了一下伤口,就让我离开了。挂了个急诊号十五,处理伤口十八,一共花费了三十三块钱,这收据我也没保留,直接扔到了医院的垃圾桶里。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还真是有点惊心动魄,本以为刚哥那个人胆子很大,现在看起来,他的胆子要比我小多了。
从医院出来,我给刚哥打了个电话,他还在现场与保险公司的人员交涉,他让我先打车回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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