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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涵韵想了想，实话实说：

沈涵韵我确实喜欢你，不过可能那时候刚来东昭，对皇帝的权威性没有特别强烈的感受，理智上明白，心里多少有点不当回事。

沈涵韵在兰殇，虽然还是官大于民，但就算法律一直是统治者独裁或者专制的外衣，那为政者也要把这件外衣穿上，而不是说杀就杀。

沈涵韵何况，我那时候总觉得你会护着我。

其实后来，有时候她想想也后背冷，她这冲动起来手比脑子快的毛病一直没改过来。

凤静熙：现在不信了，对吗？

凤静熙轻轻说。

沈涵韵怔了一下，想笑一下，却连自己都觉得笑容勉强。

凤静熙：我们好像爱得死去活来的，结果谁都不信谁，这样的爱真奇怪。

凤静熙垂下眼睑，沈涵韵迷惘的表情让他心如刀绞。

从第一次见到沈涵韵，她就像个永远没有烦恼的人，连生气的时候，都豪情万丈、干脆利落。

也许，如果不是遇到他，她会更幸福……凤静熙下意识地握紧沈涵韵的手，可是，无论如何，他已经放不开她。

他轻声说：

凤静熙：你以前说，北陵的事情，你欠我一声对不起。其实……

他闭闭眼睛，哑声道，

凤静熙：欠一声对不起的人是我。

沈涵韵觉得连假装都笑不出来了，她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下，轻声说：

沈涵韵我其实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过，也不怨你。

那个时候，贺兰睿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她真的以为是谈判不顺利，拿不到痘方，贺兰睿才携了自己，想把她丢在疫城，逼着她为了自救拿出痘方。

后来，几乎是同一个时候，她知道是凤静熙散布瘟疫，还知道他竟然明知道自己在疫城却为了大局没有管她。

她从北陵回来后，姜婉柔来看她说了一句话：是她自己给了凤静熙这个机会。

因为笃定就算没有立刻救她，她也可以活下去，所以他暂时舍了她。虽然后来，他不远千里去救她。她却没法感动，只有深深的恐惧。

她会忍不住想，若是她没有自保能力，他会怎么做？多少次午夜梦回，思绪在这里戛然而止，她不敢去想，却不代表这个疑问不存在。

到后来，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不赞同他散布天花，还是因为他对她袖手旁观……也许两者都有，前者是因为理念不同，后者因为那是与她相爱的人。

矫情吗？也许吧，她知道，他是皇子，他要顾全大局，他是迫不得已……可是，有一次，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是俗人，她可以去理解他，但确实没办法心无芥蒂。

她不知道换了别人，有多少人可以心无芥蒂？

凤静熙静静看着沈涵韵，将她变换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是觉得凄凉。

北陵的秘密，这一生只能是个秘密。

他只能任她误解，一个字也不能说。

况且，北陵之事，他终归难逃责任，冷月国因此而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也是事实。

这个罪名，他背得值。

只是，他与她之间的裂痕，却远比他能想到的大，他也远比他能想到的对她更加束手无策。

凤静熙握住沈涵韵的手，最终只能黯然道：

凤静熙：是我对不住你。

他知道，冷战那段日子，她承受的压力比自己要大。

每个人都要她宽容，没有人看到她的艰难与惊险。

沈涵韵愣怔地看着凤静熙，看着那双总是仿佛揽着千山万水一样风情的淡定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痛苦。

有种奇妙的感受从心里泪泪流淌出来，流向四肢百骸，她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她觉得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她才真正不再怪他，不怪他袖手旁观。

她只是想要他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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