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静逸也停住脚步,看着带雪的蜡梅半晌,低声对她说:
凤静逸:我给三哥吃了四粒补心丹,他才能说出话来,我不知道对不对?
沈涵韵轻声说:
沈涵韵你做得很好。
他低声道:
凤静逸:他疼得很厉害。
沈涵韵点点头:
沈涵韵心脏病是这样,不过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凤静逸又沉默不语,看着眼前一朵孤冷的蜡梅发呆,眼神显得虚散而遥远。
就在沈涵韵以为他已经完全神游天外,打算提醒他回神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语气前所未有地平和,轻声道:
凤静逸:三嫂,我们几个兄弟,三哥最不容易。我知道你对北陵的事情很不满,但这件事,不论我们几个兄弟谁来做,都不会比他做得更好。处境对调,北陵若能想到这一招,他们不会比三哥仁慈,若我没有看错贺兰兄弟,他们不只散疫,还会同时出兵。
他顿了一下,看沈涵韵正认真听他说话,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舒了口气,抬眼看着凤静熙书房的方向,悠悠道:
凤静逸:这宫里,从前朝到后宫,从天子到臣工,从父皇到我们几个兄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让人窥探的阴暗,只有三哥心里装了百姓,也许,只有他的心最干净。可惜……
他嘴角勾出一个似讽似哭似嘲的笑意,却没有再说下去。
沈涵韵摇摇头:
沈涵韵也许他有充足的理由,但这件事是错的。
她不等凤静逸开口,继续说道,
沈涵韵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我和他和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
凤静逸静静地看着沈涵韵半晌,他竟然没有像过去一样暴跳如雷,而是静静地叹了口气:
凤静逸:所以,我不喜欢你。
他说道:
凤静逸:你对三哥的喜欢,有太多的条件和要求。
沈涵韵一怔。
凤静逸看着远处悠悠道:
凤静逸:你得站到和三哥一样的地方,才能体会三哥的难处,才能真正看清楚三哥。在那之前,你并不是合格的妻子。三哥和你在一起,很苦。
沈涵韵摇头:
沈涵韵为什么一定要我站到和他一样的地方?
凤静逸淡淡道:
凤静逸:如果你一直抱着这个想法,那你还是趁早离三哥远点,你不配留在三哥身边。
凤静逸转身离开了。
他最后同她说,我们都是三哥在意的人,我们都伤害了他。
你是他最在意的人,但你根本不懂得怎么爱。如果你不想学着去爱三哥,就趁早离开他。
沈涵韵看着凤静逸离开的那条石路,拔出蛊虫后,她曾陪着凤静熙在这条路上重新练习走路。
长期卧床,他的腿萎缩得厉害,她以为他至少要花上一年半载才能站起来,可是他只用了三个月。
他是个很善良心软的人,也是狠心的人,他对别人、对自己狠心的时候,都可以同样不留情面,甚至有的时候,会让她感到无情。
沈涵韵有些迷茫。
凤静逸竟然说她不懂得怎么爱。
来到冷月国,她一直觉得,连凤静熙算在内,这里大多都是骨子里爱很匮乏的人。
凤静熙是个极其沉默的人,可是,她能够感受得到他强烈的爱。
他爱她,而她也爱他,爱到只要一想起他就心痛。
那件事,她至今都不能够认同。可是,她放不下他。
也许这样想很矫情,但她确实觉得,让她放下这件事很不容易。
可是,今天,一个她认为完全不懂得爱是何物的人却在指责她不懂得爱。
她觉得自己有很多理由可以反驳,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涵韵想起某个她记不清的夜里,她睡梦正酣,忽然被身旁的凤静熙紧紧抱住,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到他将她抱得发疼,他用发狠一样的语气对她说:
凤静熙:韵儿,别逼我剪掉你的翅膀。
沈涵韵不知道凤静逸做了什么,但一连几天,都没有人再上门打扰凤静熙。
只是,清静的日子实在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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