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诫，讨伐之日

怎么说呢……

他倒是挺令人震惊的。

Wither推算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有料想到Zombie，区区一只有意志的僵尸，曾经在学院里甚至连A都难得的“差生”，竟然驯服了末影龙。Wither注视着在空中盘旋的末影龙，惊异Zombie是如何做到的，把无意志的怪物在短短数十天的时间内转变为有意志的怪物。Herobrine可是用了近乎十年，培育出的Ghast却对他恨之入骨。Wither彻底地沉浸在疑惑和幻象中，想找到答案解释，却不断地碰壁，他开始怀疑自己大概在做梦，他又想到这是一场梦该有多好。至少他醒来的时候，他还在。

末影龙向他冲来，扇动翅膀的风声使Wither回过神来。千钧一发之际，他躲过，消失不见。末影龙从他前一秒所站的位置掠过，撞翻了楼顶堆积的一些杂物和设备。随着雷声一般的一连串巨响，那个筒状的太阳能热水器翻滚着从楼顶坠落，活生生压死了那些傻傻愣在原地的怪物。

“他去哪里了？”Zombie俯视着战场，搜寻着在每个角落。他突然有一种猜想，猛地回过头。站在龙背上如履平地的那个身影证实了他的猜想。

Zombie尝试着站起来，但在强大的气流的阻拦下失败了。

Wither瞬移到Zombie面前，掐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将他拎起来。Zombie的双脚脱离龙背，荡在空中，身躯在强风的作用下倾斜，像一棵即将被风吹倒的稻草，而Wither则是支撑他的最后一根支柱。

末影龙奋力地扇起翅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前方那座山峰。

他想同归于尽。当然，不是全部。他们三个中只有两个会死，末影龙已经想好了。无论怎样，必须把Zombie，他的朋友，他的亲人救下。他用翅膀托起Zombie扔出，随即带着Wither一头撞在石壁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凹陷，碎石滚落。

Zombie落入河中，缓缓地下沉。

水中虽不如陆地寒冷，但他的皮肤上还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在空气稀薄的高层以如此快的速度移动，长久下去足以将他完全冻成冰块。

一把上膛的手枪从口袋里滑出，如同一条失去生命的黑鱼，静静地漂浮在冰冷的水中。他想起是Karia给的。

“Zombie，你打算怎么对付凋零骷髅？”

“劝他回心转意。”

“如果能成功，就太好了。但是，他既然决定这么做，肯定笃定自己是正确的，不可能轻易回心转意。”

“如果这样……”

“只剩下一条路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Zombie拿过手枪。

他从水里爬出来，看到了在岸边等候多时的Wither。很显然，同归于尽的计划没有成功。

“你拿着枪干什么？”Wither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就像地狱中恶魔的低吼，包裹了一层不堪回首的岁月，没有任何感情流露，“杀了我？”

Zombie举起枪。

Wither冷笑，他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没有反抗和挣扎，反而迎上来，用自己的头抵住枪口：“那就动手吧。”

枪声迟迟未响。

Zombie的双手颤抖着，可能是刚从河水中出来，衣服还未干透的缘故，扣住扳机的手有些僵硬，动弹不得。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冷风随着他每一次吸气钻进他的喉咙，刺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断然知道只剩这一条路可走了，不能辜负Herobrine的期望，不能辜负怪物学院的期望，不能辜负全人类的期望，内心仿佛一个收音机重复着“杀了他，杀了他……”这样的话。与此同时，似乎还有另一种声音，更深沉，在那些声音中格外突出。

“动手吧。我等你。”

Zombie缓缓按动扳机，咬紧打颤的牙，一滴水珠顺着额头滑落。

“如果我杀了你，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吗？”Zombie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Wither给出回答：“你杀了我，战争也不可能结束。你也看到了，我已经离开了这么远，他们依然没有停息的趋势。怪物不是为我所控制的。我只是点燃了火，但我熄灭不了它。人类和怪物本身就是仇敌，既然要战争停止，必须决出胜负，也就是说，必然有一方会被毁灭。”

Zombie收起了枪，他居然对这个回答有一些莫名的满意。

“那我不杀你，我想了解一些事。”

“嗯？”

“原因，你为什么引发这一切？”

“看来你并不了解。”

“了解什么？”

Wither手中出现一本书，掷在地上：“这是Slime死前留下的，仔细看看吧。”

Zombie捡起书，随意翻开一页。封面是崭新的，除了最后那几页纸皱巴巴的，有几个字模糊不清，似乎被水浸泡过。仅翻了几页，他没有继续看去，抬起头茫然地看向Wither。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Zombie的神情做出了回答，是你杀死他的。

“你们果然都这么认为。”Wither伸出手，书页自己翻动着，落到最后一页，“他绝望了，在他知道真相后，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他让我杀了他，但是当时我没有答应……

“看到了吗？懂了吗？我的目的是摧毁人类，仅此而已。是你们，你们怪物学院把自己卷入这场战争。我一直在试着就你们……可谁愿意相信我！”Wither放慢了语速，“就像……这本是人类和怪物的战争，但最后……将会由我承担所有的罪名。这本身就是人类和怪物之间牢不可破的隔膜，为什么怪我铁石心肠？”

书从Zombie手中滑落，他只是低着头：“对不起……”

“有你这句道歉就足够了，我也不奢求什么了。”Wither有些勉强地笑了两声，“离开这里，别在回来，这是我唯一的乞求，作为一个怪物继续活下去。”

“我一个人……”Zombie用枪对准自己的喉咙，“活不下去……”

“我给你了活着的机会。”

“可是我没有给自己活着的机会。”

Wither重重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都如此愚蠢！”他的语气异常激动。Wither努力抑制着，他从未感到如此气愤，即便是被逐出怪物学院的时候，即便是当全世界都不理解自己的时候。他已经解释了所有，却依然无法拯救绝望的他们。没人相信他？他想抓住Zombie大喊：“绝望有用吗？绝望可以拯救世界吗？在美梦中沉睡了许久，当你睁开眼睛看到残酷的现实，经受不住吗？承受不起吗？只会一味地用绝望作为借口掩盖自己的懦弱！”

Zombie闭上眼睛，为死亡做准备。

手枪在刹那间被碾成粉末，Zombie察觉到响声，看向作佣者。Wither缓缓放下手臂，转过了身，用动作表明了态度。

Zombie彻底死心了，一步一步挪动，把战场抛在身后。

*作者*：凋独秀的乐观主义，值得学习。

凋零骷髅：啊这……

*作者*：凋独秀，把那句话先说了。

凋零骷髅：什么话？

凋零骷髅：哦，我想起来了。

凋零骷髅：（以下要求全段背诵）

凋零骷髅：“我想到过人类不可改变的观念，也想到过怪物永远无法被接受。看着他们在残酷的无可救药的世界痛苦地挣扎，看着他们陷入绝望，最后死去。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可能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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