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信仰?”
“嗯,他们信仰天边的极光。”
“那些刻薄名利的人信仰的竟是自然之神吗?”
“看来是这样呢。”
“可是极光只能给他们带来景观,难道信仰只是为了收取那些游客们的旅游费用吗?”
“或许在他们的眼里,信仰只是在敷衍这个神教的社会,有时候他们不需要信仰,也能比那些神的眷族过着更好的日子。”
“您竟然这么认为?真没想到伟大的旧日主会亲口说出这样的文辞。”
“很美对吧?世上没有更美的事物了……你喜欢吗?”
“您是说极光吗?还是别的什么……如果只是极光的话,没见过,但是光听您的描述,所以我爱上它了。”
“那么你也一定会爱上那个孩子的。”
……
湖景村,没有人能够想象到这个渔村的富裕,只有充满着浪漫和无暇遐想的寄托。在来自城市的人们看来,上帝为湖景村的居民们亲手关上了通往城市的门,却又打开了一扇旁人无法目睹的奇观。
极光,在平常人的眼中如同一个无与伦次的自然奇迹,甚至有人觉得是神明赏赐给这个古板村庄的圣品。若是同这个小渔村里的人将极光看作他们眼中平常的一草一木,不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可是没有多少外地人知晓,极光是追溯到最早时期的自然之神。
没有人会遗忘那个没有极光的夜晚,眼睁睁看着视为生命的星星一颗一颗从夜空中落下,穿透过身体,落在地上化作了金色的光粉。海水在不断的涨潮,没过了大部分的房屋,村民躲在全村的最高处,目睹着生下那些逃窜着的蝼蚁。呆滞的眼神意味着淘汰,占卜师预言着那荒唐的来自天国的惩罚——最终还是无能为力,没有人可以保住那几个被祭献给湖中神灵的幼童。
褐色的飓风将渔村吹向风口浪端,空气中充斥着孩童和妇女的呼喊,风声和呼喊声被耳鸣逐渐盖过,贝海腥味覆盖的衣物似乎在讨论颠覆人性的生死绝伦。被涨潮海水淹没的一小块区域,一个灰白色直发的青年坐在被淹没房顶露出的小块顶端上,海水没过他的双膝,深色掩盖住膝盖之下的部分。
哈斯塔:他们好像都疯了……他们得了什么病?
伊莱·克拉克他们没有得病
伊莱·克拉克哈斯塔,原来你在这里
伊莱·克拉克我找了你好久哦,你没有像那些遇难的人们一样失踪,真是太好了!
伊莱·克拉克这里很危险,所以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吧
年少的伊莱身着白色的纱衣,幼嫩的美人撑着船划到哈斯塔身边,船上散落着很多鸢尾花,他好像一位莅临人间的天使,将爱的珍重与优雅赐予人间。
看到他,就好似身处天边之海。
目睹他,博爱他,再无韵的音符皆富有浪漫的真谛。
哈斯塔:就在这里吧,伊莱
哈斯塔:我很喜欢海水的味道
伊莱总是说不过他,意见不一的事情发生得多了,他就干脆默不作声,开始纵容他的意愿。伊莱随意地拾起船上散落的一枝花,摆弄欣赏了一会,然后又拿起一只又一只,直到手上呈现出一个散发着清香的花环。
美人直起身子,努力地向前供去,想要把花环佩戴在哈斯塔的头上。伊莱将黄色的帽子轻轻摘下,端详着他的杰作。
伊莱·克拉克哼哼~你果然还是戴上花环的样子更好看
伊莱·克拉克前些天,莱斯家的先生送给我几粒良好的花籽
伊莱·克拉克只是一想到这些花可能会被海水吞没,就完全高兴不起来了呢……
哈斯塔:我昨夜有听见妇女的呼喊,伊莱,她们在干什么?
伊莱·克拉克她们在尽最大的能力保全她们的幼崽
哈斯塔再一次陷入沉默的深海,他总是对“人情”这类抽象词感到不解——生物能够呼吸就是为了能够在世界上存活,可人类这一另类的物种似乎是千万中的特例。他们中的一部分总是会对长期接触的人类产生奇特的情感,就算是从未见过面的同胞也会伸出救命的援手——这样多愁伤感的人类,是如何在众多高级生物群中在造物主的眼前一亮的呢?
温柔的人类总是在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同胞,这是他们潜在的本能,而经历过尘世的磨损,他们是否也会变得像罪人一样彼此消磨呢?
哈斯塔从不得知,人类这一词汇从那次事变前起,就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刻薄、爱慕名利、多愁善感、体弱多病,都是神明恩典人类的代名词。似乎只有伊莱是他眼中脱颖而出的存在,这个拥有一副好皮囊的少年好像黑色天幕中耀眼的一颗星星,是舞会中穿插而过的丽人。
哈斯塔:可是,伊莱…她们会因为保护他人而收到多余的伤害
哈斯塔:这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伊莱·克拉克在你看来可能是很可悲的事情
伊莱·克拉克但这也许就是人之常情
哈斯塔:昨晚的祭祀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用处,海水比前些天涨的更高了
鸢尾花是爱的使者,它们拥有爱的思念与高雅。强烈的海风将花环在哈斯哈的头上吹掉,伊莱用无神的瞳孔目睹着几个犹如怪物的灵魂撕咬着彼此抢夺花环,好似在为自己生前的孤独夺取最后的宽容。只有伊莱能够看到这些负面的反应,也只有伊莱拥有这样的天赋,而这里两个冤魂血腥的厮杀,只不过是对伊莱对此等事件中淡色的一角。
哈斯塔: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把极光当做他们的信仰...你也是
哈斯塔:只要神明还具有一定的信徒,都不会因磨损而消亡
哈斯塔:极光在我们的脚底找到了更加忠诚的眷族
哈斯塔:接下来他们会为了自保怎么做,会献祭更多的同类吗?
伊莱·克拉克他们会选择一些更有价值的同类,哈斯塔
伊莱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恍惚间,他感到自己的四肢都失去了意识,只剩下这具肉体里孤独的灵魂在痉挛,他的耳边满是冤魂嘶喊哭吼的声音,耳鸣逐渐将业障的声音盖住,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哈斯塔抱在怀中。
哈斯塔:你该回去了,伊莱,和村民们一起度过这场灾难
伊莱·克拉克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他被哈斯塔放回船上,这个角度他丝毫看不到青年的脸,只觉得嘴里沾满了粘稠的粘液,大脑一阵恶心和晕厥。哈斯塔的背影像一个悲剧,他只在童话故事书里的插图上看到过这种样子的背影,那些故事送来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不说点什么,可能就真的酿成悲剧了。
村民们已经开始准备新的祭典。
又将是没有星星的血色的天幕。
被献祭的孩子会在冷风中哀嚎。
伊莱·克拉克哈斯塔…
伊莱·克拉克你是…神明吗?
伊莱·克拉克你是我的神明吗?
少年用最纯情的水色眸子看着他。
哈斯塔的下身逐渐从水中显露出来——沾满粘液的触手从黄衣的下方伸出,在空中不停抽搐。吸盘凝聚了来自深渊中所有非人之力的恐惧,颤抖的触手好像即刻就会锁死脖子带来窒息的服务。就在伊莱即将上前的一瞬间,无数的触手融合扭搓在一起,凝合成两条白皙纤细的人类的腿。
黄色又独具标志性的布料隐藏住令人引出不断狭想的腿根,新生的双腿还不是很适应在陆地上生活,站起来一拐一扭。
伊莱·克拉克你是谁的神明,哈斯塔?
伊莱·克拉克你想要眷顾我吗?
伊莱·克拉克你在眷顾我吗?
哈斯塔:我是艺术与浪漫的神明
哈斯塔:世间的艺术和无限遐想的浪漫,都是我忠诚的信徒
银发交织,赤眸微合间,稳健的一击落在幼嫩的心口,继而穿过脆弱的心扉,好像狩猎女神拿着丘比特的弓矢,射中了一只濒死的动物。被最甜的酒洗涤过的灵魂,承载美貌的恩典跃上天空边的海,天使的颂歌在耳畔边鸣奏。
伊莱·克拉克我是你最忠诚的信徒啊…
哈斯塔:是的,我的孩子
哈斯塔:你很美
哈斯塔:你是我的杰作
没有人听记得事情的结尾了,也许两位当事人也对后续的内容不熟悉了,他们都只记得同样的一件事情,那天的最后只刻画下了一位神明和他最忠诚的信徒相依在一起,以及那个曾经富饶的渔村,在一夜间变得荒凉的头条新闻。
……
帕缇夏·多里瓦尔:呦,是段值得被书写的历史
帕缇夏·多里瓦尔:虽然听起来很梦幻
帕缇夏·多里瓦尔:但这么一来…那个小渔村的未解之谜也是有开头了
怀表的指针回响在整间忏悔室里,在向他们两人宣告时间的流逝。
帕缇夏·多里瓦尔:不知不觉中,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伊莱·克拉克哼哼,功名应该属于讲故事的人
帕缇夏·多里瓦尔:好,您说的都对……
帕缇夏·多里瓦尔:但是获得我这样的听众
帕缇夏·多里瓦尔:很光荣是不是(ー̀εー́)
“客人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多里瓦尔小姐。”门外是修女的声音,天色已然黯淡,门被拉开一条小缝,世间被染上暖黄的蜡光。
他将灰色眼眸用眼罩缓缓遮住,烛光映在伊莱浊蓝色的眼眸上,是淡淡的高光。少年总是稚嫩的脸庞有点婴儿肥,却意外增添了他作为艺术品的定价。
帕缇夏·多里瓦尔:我很喜欢你的故事,有时间再讲给我听吧
帕缇夏·多里瓦尔:我会派人把你的尸体调换走
帕缇夏·多里瓦尔:而你会暂时在这个教会生活
伊莱·克拉克看来可以体验一下非教徒组织的生活了呢
伊莱·克拉克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帕缇夏·多里瓦尔:庆祝你的新生
帕缇夏·多里瓦尔:以及,在这个时代
帕缇夏·多里瓦尔:需要欺骗自己的一句话——
帕缇夏·多里瓦尔:请相信黑夜的尽头是黎明
“请相信黑暗的尽头是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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