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番外*祝新年快乐

天空微微下着小雪。

平日热热闹闹的街道今日也安静了不少。路灯上结着淡淡一层薄霜，衬得灯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分外亮丽。

路边菜场卖鱼的老人招呼完客人，喜滋滋地拎起特意留给自己的一条，关了店，迫不及待地回家过年去了。

两旁的灯笼与横幅一路陪着他。抬头随处可见街边店铺门上写着醒目的“新写快乐”。

黑蓝虎：“这字写得丑死了。”

黑蓝虎穿着厚厚的冬装立在猛虎小队宿舍里，抬头看着站在椅子上，兴致勃勃把自己刚写好的对联往门顶挂的霹雳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评价道。

黑蓝虎：“这贴的也不好看啊，你看看，都歪了。”

霹雳虎“喂黑蓝虎，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让你来，贴的一定还没有我好看呢。”

东北虎“霹雳猫你别吹牛了，黑蓝虎贴的肯定比你好看！”

黑蓝虎得到支援气势倍增，眨了眨眼睛，得意地望着霹雳虎，顺便朝着东北虎竖了一个大拇指。

东北虎“嘿嘿。”

东北虎摸摸头，十分憨厚地笑了笑。

靠窗的床上，剑齿虎和华南虎相互依偎在一起，五指相扣，淡淡地笑着看着战友们打闹。

四处洋溢着年的气息。

黑蓝虎：“诶剑齿虎，上次说好今年春节带咱们兄弟几个去你家过年，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霹雳虎“对啊，我都跟我妈说好我要和战友过年，不回去了。”

剑齿虎：“放心吧放心吧，我车票都给你们买好了，中午十二点的火车。”

剑齿虎坐在床上笑了笑。战友们脸上也纷纷露出期待的神情，围了过来。

忽然，门口的广播响了起来。

大过年广播响起，队员们皆是一愣，心中失望。但依然起身站直，等着接收命令。

关悦严肃的声音传了出来：“飞禽小队梅花雀，速来教官办公室。”

一句话说完便再无声音，猛虎小队的队员更加疑惑了。

霹雳虎“什么意思啊，有任务凭什么只叫飞禽去？是看不起我们猛虎小队吗？”

东北虎“关教官也太偏心了！”

黑蓝虎：“你们傻呀。让她们去执行任务，咱们好好过年，明明是偏袒我们啊。”

与此同时，梅花雀也带着一身疑惑和不满走进了教官办公室。

梅花雀“关教官，您找我？”

关悦点了点头。梅花雀立刻站直。

关悦“据张教官的有效情报，今年猛虎小队要去剑齿虎家回家过年。剑齿虎这小子一碗水端不平，偏向猛虎，不带你们去。你们的任务，就是潜入猛虎小队宿舍，对这个不公平的小子进行打击。”

梅花雀“噗。”

听关悦讲完，梅花雀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

梅花雀“关教官，您是认真的吗？”

关悦“当然。”

关悦心里也想笑，但还是强忍着摆出一副严肃冷酷的样子。

关悦“命令听清楚了吗？”

梅花雀“收到，飞禽小队保证完成任务！”

关悦“很好，去吧。”

看着梅花雀走了出去，关悦怎么也憋不住了，扶着桌子大笑起来。

梅花雀很快就回到了飞禽小队的宿舍。她学着关教官的语气将命令传达给战友们时，所有人也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百灵鸟：“哈哈哈哈哈，走，咱们去抓住那群病猫，讨回公道！”

梅花雀“出发！”

梅花雀推开门，带着战友们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猛虎小队的宿舍门口，也不敲门，一脚踹了上去。把门踢开。

霹雳虎“兄弟们我跟你们说啊……哎呦喂谁啊！”

坐在门边的霹雳虎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过头去便看到一脸正气的梅花雀。

霹雳虎“喂小黑雀，你不知道什么叫敲门吗？”

梅花雀“少废话，你让开。”

霹雳虎“……你想干什么？”

霹雳虎被莫名其妙地推到了一边，梅花雀和百灵鸟大步走进去，两人并肩来到了剑齿虎面前。

剑齿虎：“干什么啊二位女侠？”

剑齿虎一脸无辜的抬起头。

百灵鸟：“哼，剑齿虎你就别装了，现在说好话也没用！说，你是不是要带猛虎小队去你家过年？凭什么不带我们！”

剑齿虎：“就这事……？”

剑齿虎挑了挑眉毛，伸手抓过一旁的包，摸出十二张车票放在桌上。

剑齿虎：“我不带你们去……？看来你们的情报有误啊。”

梅花雀和百灵鸟愣了两秒，随即笑了起来。

梅花雀“哼，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

队员们在十一点收拾好行李准时出发，一路打闹着来到了火车站。

东北虎“还有好一会儿才发车呢，黑蓝虎，陪我去买点东西呗。”

黑蓝虎：“你怎么老想着买东西？”

黑蓝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东北虎“大过年嘛……”

黑蓝虎：“行吧行吧。”

和教官打过招呼，两人手牵着手买东西去了。

“嘀——”

火车鸣笛。

黑蓝虎和东北虎带着大包的零食急匆匆地跑来，和队员们一起上了火车。

车里开着空调，丝丝暖气让人舒适，华南虎靠着窗户坐下。

列车开始行驶，他倚在坐位上，随意地看着窗外。

纷纷的小雪骤然变大，在铁轨周围的路上积了厚厚一层。列车在风雪间飞速奔驰，穿过城市，跃过稻田，窗外的景致在不断变换，却永远有雪花点缀。

华南虎忽然响起了十年前的一次春节。

一样大的雪在空中飘飞，风冰冷刺骨，父母在外地工作没有回来，他便和爷爷两人依偎在山林间那小小的木屋里。

屋内用木柴点了火，火光摇曳，映着两人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爷爷手里拿着猎来的鸡，拔了毛，用树枝插着，放在火上烤。

从小到大，他的每一年都是这样。没有新衣，没有红包，没有鞭炮烟花，只有一堆火，几条鱼加上几只山上猎来的鸡或野兔。

父母在外忙活，却从未寄钱回来。爷爷曾经当兵，现在住在山里护林。靠着退伍费和一点微薄的工资将他养大。

“小乐，你高中毕业……去当兵吧，保护国家，又能养活自己……咳咳咳咳……”

爷爷已经九十多岁了，身体不好，又天天在林间奔波，染上一身疾病。

年幼的乐佳抬起头，注视着爷爷布满皱纹，显得分外苍老的脸。但当提到“当兵”二字，眼睛里又仿佛有了光，充满活力。

乐佳慢慢抬头注视着爷爷那双仿佛燃着火焰的略显浑浊的眼睛。余光忽然撇见了角落里钩子上挂着的军装。

那是一件很老的军装，有些破了，但爷爷从未将他丢弃，每每上山巡来，都穿着这一件令他光荣一辈子的衣服。

爷爷真的很爱军队，很爱祖国。

可能是受这个影响，乐佳从小也怀有一个军营梦。但此刻，看着爷爷苍白的面孔，他忽然不想离开了。

华南虎“我留山上。”

乐佳咬咬牙，抬头说道。

“什么……”爷爷手担上乐佳的肩膀，紧紧按着，声音沙哑，夹杂着一丝微怒：“你留在山上干什么？你知不道，当年我……咳咳咳，当年我为了当兵付出了多少努力？你呢……你试都不试一下吗！”

火苗蹿起，碳烤着鸡，鸡皮上已经泛看一层金黄，香气向四周飘散开来，发出诱人的“嗞嗞”声。

乐佳低着头没说话。

许久，爷爷才收回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鸡从棍子上拿下，撕下嫩滑的鸡肉。二人一起安静地过着这个年。

几千里以外的城市，霓虹灯透过千家万户的玻璃窗，将地面映得绚烂多彩。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清冷的夜幕被染得热闹非凡。

乐佳和爷爷并排坐在屋前，吹着凛冽的夜风，沉默不语地望着天空。仿佛透过点点月光，能望见远方令人感到和平与温暖的灯火。

山里的风吹灭了屋子里的火，旧的一年便算是结束了。

第二日清早，爷爷同往常一样披上厚军装出山巡逻。

“回来给你吃烤野兔。”爷爷笑着按了按乐佳的肩：“我从小就特别爱吃，那时候我们家里穷，只有大年初一才能吃一次。”

他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向门外走去。

华南虎“爷爷。”

乐佳几步跟了上去。

“怎么了？”爷爷回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华南虎“我和你一同去。”

爷爷笑了笑，点点头没说什么。

乐佳也跟了上车。清晨林中雾气还没有消散，却可以听见清脆的鸟鸣声。爷孙俩都不说话，沿着山路慢慢地往上走。

忽然，爷爷脚步一顿，伸出一只手，示意身后的乐佳停下脚步。

华南虎“怎么？”

“嘘，别出声。”爷爷按着他的肩：“听。”

乐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闭上了眼睛，侧耳倾听。

“咔嚓——”

很轻的一声，却在安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不像是鸟雀在翻窝，更不像虫子在鸣叫，倒是有点……有点儿像金属碰撞的声音。再说准确一点，这似乎是拉枪栓的声音。

爷爷脸色一变，乐佳也不由蹙起了眉头。

“砰——”

忽然枪声响起，裹挟着一声麂子悲惨的啼叫，接着是动物跌倒在地上的声音。

盗猎人！

爷爷眉头一皱，朝乐佳一挥手，冷声道：“西南方向，这边！跟我来！”

乐佳快速跟上。

走得近来，才见到一个拿着猎枪的年轻大汉，他的脚边是一只刚被打中的小黄麂。

“你在这儿，别出声。”爷爷把乐佳往边上一推，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去夺那大汉的猎枪。

大汉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对着爷爷的腹部踢了过去，骂道：“老东西多管闲事。”

爷爷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被这个大汉一脚踢出几米远，却坚持着爬起来，手指着大汉：“把枪放下！这里禁止打猎！”

幼时的乐佳躲在树后面，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这一切。当时大汉具体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拿着枪狠狠地砸在爷爷身上，一下又一下。爷爷被砸的头破血流，却依然坚持着挺着，重复着让他上交猎枪。

不知多久才结束。

乐佳就怔怔地在后面望着，手已经转成了拳头，青筋暴起。却终是没有胆量冲出去。

那时的他是不可能打过大汉的。

直到大汉最后一脚踹在爷爷身上，把爷爷蹿倒，又俯身凑到爷爷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只见爷爷瞪大眼睛，手握了握拳，却吐出了一口鲜血。

乐佳飞快地冲了出去。爷爷的头上满是鲜血，呼吸几乎停止。

华南虎“爷爷！”

乐佳的脸上带着泪水和恐惧扑了过去。爷爷极为困难的抬起头，看到乐佳，眼睛微微一亮，如同余烬中的最后一抹火焰。只闪烁了一下，便又暗淡下去。

华南虎“爷爷！”

……

大年初一。

下雪了。

农村里的小孩穿着大红新衣，兴奋地在雪地里你追我赶，抢夺着一只漂亮的大红灯笼。

乐佳静静跪在爷爷面前。嗓子哑了，泪流尽了，只是茫然地跪着，看着漫天雪花飘然落在爷爷身上。

许久，他才慢慢站起来。

腿早已经麻了，脸也冻得有些僵硬，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被石头绊倒，就干脆坐在原地，双手开始刨雪。

雪落在了他的肩上，如同一件白袄。

他手指冻的通红，总算挖出了一个足以躺下两个人的坑。

他小心翼翼地将爷爷移进了坑里，自己也在旁边躺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眼。

他不想死。

但他想爷爷了。

乐佳躺在雪地里，看了看身边的爷爷，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到了地下，爷爷看见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责怪他为什么懦弱地躲在树后不冲出来？

会不会骂他没出息，婆婆妈妈的一点小事就不活了。

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乐佳眼泪不停，仰天不敢转头去看身边的爷爷。

爷爷当过兵，常常说起部队里的一句话：流血流汗不流泪。可是他不敢流血，没有流汗，只会流泪。

他完成不了爷爷寄予他的厚望，他没有穿上军装，也没有守好这做山。

他没用，他只会流泪。

爷爷会恨他吗？

他会后悔吗？

后悔为什么要替着父母把自己养大，为什么要待自己好，为什么要给自己吃的穿的。

雪落在乐佳的眼眶里，一会儿就化成了水。

要是有下辈子，父母丢下他的时候，爷爷应该会选择冷眼旁观，让他自生自灭吧。就像今天他也没有去救爷爷一样。

天气越来越冷。

要是他还能有下辈子，就去当兵吧。爷爷这么好，这辈子已经失望过了，下辈子一定要让他高高兴兴的。

别人都有一个优秀的孙子，希望下辈子的爷爷也能有。

要是老天嫌他无用，不想再让他来沾染这世界……那他就在地下看着爷爷，跟着爷爷。

乐佳艰难的转了转头，忽然在纷飞的大雪中望见了爷爷的军装。

雪几乎埋葬了爷爷的身体，只有那胸前的一颗红星始终没被盖住，毅毅不倒。

乐佳愣住了。

当兵，为什么要下辈子？

他还没死，他还有机会补偿。

乐佳猛地爬了起来。

他上山捉了只兔子，架着火烤熟，将他轻轻放在了爷爷身旁，一起被大雪覆盖。

华南虎“爷爷，初一快乐。”

乐佳缓缓闭上了眼。

几年来，没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考上了特种兵学校。

那是他在特种兵学校过得第一个年。

剑齿虎背着背囊立在门囗。

剑齿虎：“诶华南虎，你不回家吗？”

华南虎冷冷地抬起眸子看着他，沉默半晌，才缓缓道。

华南虎“我没有家。”

剑齿虎：“啊……对不起。”

夜晚，剑齿虎陪着他一起坐在天台上望着天。凉风拂面，剑齿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剑齿虎：“别难过了……华南虎，你爷爷一定不愿意看到你难过。”

剑齿虎：“他……他没有抛下你，他只是先走一步，去给下辈子的你准备一个温暖的家。”

华南虎忽然鼻子一酸，抬眸看着剑齿虎。

剑齿虎：“你看，这辈子不也是他先来的吗？”

剑齿虎拍了拍他的肩，一瞬间，华南虎有一种错觉，只要他偏过头去，看到的一定是一张和爷爷一样硬朗又和蔼的脸。

……

列车摇摇晃晃，华南虎用力闭了几下眼，强忍着将几滴眼泪收下去。忽然，一件大衣披在了自己肩上。

剑齿虎：“马上到了，外面冷。”

华南虎转过头去，见剑齿虎正一脸关心地望着自己。

见他眼眶微微有些红，剑齿虎很快就明白了什么，轻轻地凑近去，拍了拍华南虎的肩。

剑齿虎：“别难过了。”

华南虎“嗯。”

“嘀——列车已到达终点站，请旅客们带好自己的行礼下车，祝吝位旅客新年快乐。”

剑齿虎：“下车了。”

剑齿虎看了看华南虎，伸出一只手慢慢将他拉起。其他队员也自然看出了华南虎的情绪，霹雳虎帮着他拿行礼，东北虎递给他一包薯片。

华南虎“谢谢。”

东北虎“客气什么，我还有，不够再我问要啊。”

队员们依次下了车，打了两辆车去剑齿虎的老家。

梅花雀“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梅花雀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她一头短发，眼神中自然而然地带了点特种兵常有的坚定，一系列动作又干净利落，把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

“额那个你们是在执行任务吗？这大过年的……”司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我还要回家过年呢……”

车里陷入了几秒沉默，梅花雀一脸古怪地看着司机。终于，坐在后排的百灵鸟忍不住笑了起来。

百灵鸟：“哈哈哈哈没有啦，司机大哥你想多了，前面那辆车里是我们的战友，我们跟着他一块回家过年。”

尖尾燕“嗯，放心，大哥，这一路有我们保护你。送完我们你就赶紧回家过年吧。”

司机一愣，随即笑了笑，高兴点头到：“好，好。”

出租车开始行驶，路程不远，不一会就到了。

“我女儿也是当兵的，看到你们我就想到了她，可惜她在西藏那里，今年也回不了家。”司机看着女兵们笑了笑：“今天大过年的，我就不收你们钱了，赶紧回家去吧，和家人好好过个年。”

啄木鸟：“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啄木鸟笑了笑，从钱包里拿出钱伸到司机面前。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保护国家，辛苦了。”司机倔强地没伸手去接：“你们快下车吧，我也要回家了。”

梅花雀“那就谢谢师傅了。”

梅花雀知道再这么下去没意思，解掉安全带第一个下了车，透过车窗朝绿头鸭使了个眼色。

绿头鸭点点头，和战友们一起下了车。在关上车门之前，默默在椅子上放了一张一百元。

啄木鸟：“新年快乐，师傅！”

啄木鸟小跑到车窗旁，朝司机招招手。

“新年快乐啊。”司机脸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开着车走了。

他又想到了他的女儿。

不知道她在西藏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吃上饭了？是不是也和这群女兵一样开开心心的过着年？

在每家团圆过年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人要放下与亲人聚会的机会，远在异地，守护万家灯火，坚守他们的使命。

他们驻守边疆，守住万里山河。他们吃苦耐劳，把最好的留给祖国和人民。他们不求回报，只求更多的人能过上更好的年。

他们抬头仰望星空，远处的家乡是灯火指明的方向。

司机笑着望了望天空，忽然，余光瞟见了座位角落里的一张红色，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此刻坐车的是他的女儿，也一定会选择把钱默默留下吧？

因为她们都有一颗赤胆忠心，一心为了人民。如有一天人民需要她们用生命去守护，她们同样也会义无反顾吧？

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司机回头看看身后，少年的背影已经望不到了。

剑齿虎带着战友们来到了他的家门前。

这套房子已经很老了， 红墙黑瓦，住下了几代人。院子很大，门用木板做成，沾着点点白雪。

剑齿虎：“爸妈，我回来了。”

剑齿虎站在门口敲门。

洛菲“一飞回来了？”

高敬：“快，咱们去开门。”

高敬与洛菲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出来，争着把门打开。

洛菲“快进来快进来！”

洛菲热情的拉着门外一堆人进屋。

高敬：“一飞，这是你的战友吗？”

剑齿虎：“没错，他们是我的战友，乐佳，夏天，张博涵，王大鹏，莫小贝，黄雅莉，上官菲儿，孙茜和安琪。”

剑齿虎按着顺序一个一个介绍。

百灵鸟：“嘿嘿，叔叔阿姨们好！”

洛菲“你们好，欢迎欢迎！好了别愣在这了，快进屋吧。”

啄木鸟：“谢谢阿姨。”

洛菲带着一群队员们进了屋。

这套屋子很大，特别宽敞。虽然外观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内部装饰精致又漂亮。顺着长长的楼梯，足足延伸了四五层。

剑齿虎：“大伙儿随便坐啊！”

剑齿虎看着队员们坐下，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抱住了。

小孩的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腿，激动的叫了起来：“表哥，你终于回来啦！”

剑齿虎：“哎，乖，松手。”

剑齿虎无奈的低着头看着四岁的小表弟，对方听话地点点头，松开了他。

剑齿虎：“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弟林浩。”

啄木鸟：“好可爱啊！”

东北虎“小朋友到这里来，哥哥有好吃的。”

林浩眼睛一亮，立刻绕开剑齿虎跑到东北虎旁边去了。剑齿虎无奈地笑了笑，在华南虎旁边坐下。

洛菲“那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准备点水果。”

梅花雀“不用麻烦啦，阿姨。”

洛菲“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你们是一飞的战友，当然得好好招待。喂老高你别愣着了，去给他们拿点零食。”

高敬：“好好好。”

洛菲和高敬离开客厅，队员们立马就不拘束了，跳起来逗着小孩玩。

林浩站在一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道：“你们也和我哥哥一样，是特种兵吗？”

黑蓝虎：“没错呀，我们是你哥哥的战友。”

“那你们有我哥哥那么厉害吗？”

霹雳虎“当然了，我们个个都比他厉害。我是我们队里最厉害的成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王大鹏。”

他刚说完，就遭到了飞禽小队所有女生的白眼。

林浩却一脸崇拜的看着霹雳虎，转身跑开，去抽屉里拿了把玩具枪出来，双手拖着跑到霹雳虎面前：“那你教我打枪好不好？”

霹雳虎“哎，大过年的不好吧。乖，去把这个放起来，下次哥哥再教你。”

“好吧好吧。”林浩点点头收了枪：“那你们陪我玩吧，就在这个院子里玩捉迷藏！”

队员们挑挑眉。

百灵鸟：“屋子是够大了，但我们不熟悉地形啊。”

“没事，你们是特种兵，肯定学过怎么埋伏。”林浩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你们快去躲吧，一分钟以后我就来找你们啊！”

霹雳虎“好吧好吧，那咱们就陪你玩一局。找不到我们可别哭啊。”

他说完笑了起来，跑上了楼梯。

队员们依次跑开了，张小福和关悦看着这群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们，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站了起来。

张小福：“不许偷看啊。”

“不会的！”

林浩捂住了眼睛，张小福说完就和关悦一起飞快离开了。

华南虎一连上了五层楼梯，跑到最顶层。最高层外开着窗，浅白色的阳光照射进来，隐约可见空中飘飞的几粒浮尘。

窗子外是黑色的瓦片，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窗旁有一扇小门，华南虎推开门，弯腰钻了进去。

门里环境阴暗，借着透过瓦片射进来的几缕阳光，他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周围放着许多晾干的山楂，芒果等果脯。应该是个装门存放货物的小仓库。

华南虎弯腰对着门坐下，忽然，一缕光线从小门慢慢照进来，门被推开了。

华南虎一惊，屏住气没出声，忽地感觉一人影飞快地钻了进来，又重重关上了门。

还没看清是谁，对方就因为黑暗，一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竟然直接把他撞得向后倒去。

这力量就绝对不会是林浩了，华南虎轻轻“嘶”了一声，冷静地问道。

华南虎“谁？”

剑齿虎：“华南虎？是我。”

剑齿虎低下头，借着昏昏暗暗的光线，两个人都看清了对方俊美的脸。

剑齿虎：“嘿，躲这儿挺好的。”

剑齿虎笑了笑，漾起梨涡。他双手撑着地，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华南虎。

华南虎“下去。”

华南虎仰起头看着他。

剑齿虎：“别，地方太小了，下去挤，容易把果干压坏。”

华南虎“……”

剑齿虎装着一本正经地望着华南虎，悄悄伸手揽过华南虎的腰。

华南虎面不改色，耳根却染上一圈红晕。他下意识地伸手勾住剑齿虎，两人搂抱着在地上滚了几圈。

华南虎“你……”

华南虎脸颊涌上一层薄红。剑齿虎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他的眼角，才恋恋不舍地下去，朝华南虎伸出一只手。

华南虎借力坐起来，靠在墙上，微微皱着眉，手轻轻揉着后腰。剑齿虎看了看他，从四周的大盘子里拣了几片果脯递给他吃。

剑齿虎：“我家自己做的，尝尝。”

华南虎没去接，就着他的手叼过一条芒果干，还没开始嚼，就见剑齿虎迅速叼住了食物的另外一头。

……

两人拔河似的抢着一条芒果干，剑齿虎牙牢牢咬住，用力往后倒，华南虎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过来。

剑齿虎双臂搂住对方，手轻轻覆在对方揉腰的手上。然后抵了抵舍头，把芒果干送进了华南虎的口中。

与此同时，楼下院子，黑蓝虎躲在一堆木头后，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木头后的雪地上，一只大黄狗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黑蓝虎：“…………”

狗：“…………”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那狗张开嘴，似乎要叫出来。黑蓝虎眼疾手快跑过去，伸手捂住了它的嘴。

黑蓝虎：“别叫别叫。”

黄狗拼命挣扎，黑蓝虎熟练地从口袋找出一粒牛肉干丢给他。

黑蓝虎：“我松开……你别叫啊。”

黑蓝虎慢慢地松开手，黄狗奇迹般地没叫。

啄木鸟：“哈哈哈黑蓝虎你真的很擅长训练狗嘛？下次调去军火库算了！”

啄木鸟和尖尾燕躲在院中的大树上，探出头来看着地上的黑蓝虎哈哈大笑。

黑蓝虎：“你俩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啄木鸟：“哎，不会。”

啄木鸟眨眨眼睛，忽然缩回了头。林浩走了出来。

他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寻找，好几次就从黑蓝虎面前走过。

躲在屋子里的队员们都透过窗户，偷偷地往外看。

百灵鸟躲在三楼的窗帘后，头微微探出窗外看热闹。忽然感觉头顶一阵小风袭来，习惯性地迅速缩回头，伸手把那小东西抓住。

​是两颗山楂。

​百灵鸟疑惑地抬了抬头，屋顶上的瓦片被掀掉了几块，剑齿虎探着头朝她眨眼，又伸出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林浩。

百灵鸟：“你……”

毕竟是相处了几年的战友。百灵鸟愣了两秒，立马心领神会，狡黠地笑了笑，低下头，手里捏着一颗山楂，挑好角度，瞄准林浩的后背打了出去。

​ “啪。”

​ 山楂虽小，但毕竟从山楼飞下，加下百灵鸟的力，打在冬装上还是能感觉到疼。林浩不由得“啊”了一声，揉揉后背，转过身来张望：“谁！谁打我！”

​ 他一转头，只听身后大树上“唰”地一声，再回头时，啄木鸟与尖尾燕已经英姿飒爽地站在了他身后。

​ “你们……”林浩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身后，黑蓝虎也走了出来。

​ 与此同时，屋内各楼层窗户打开，队员们望着地纵身而下，飞檐走壁般毫发无伤地落到了地上。

​ 剑齿虎搂了一把华南虎，然后朝队员们打了个脸色，十二人摆好队形，将林浩围在中间。

​ 剑齿虎笑上带着嘻嘻的笑容，抱着臂看着林浩。

剑齿虎：“林浩同学，你已经被包围了。”

十二名特种兵都是面带微笑，林浩却被盯的发毛。无奈的摇了摇头，认了输。

夜色已经渐渐降临，猛虎小队飞禽小队的队员带着林浩回到房子时，洛菲与高敬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洛菲“你们回来了？来来来，都来吃晚饭吧。”

洛菲热情的招呼所有人过来，领着队员们一个一个围着桌子坐下。

百灵鸟：“哇，这么多菜。叔叔阿姨手艺真好。”

洛菲“哈哈哈，随便吃，不要客气。”

绿头鸭“谢谢阿姨。”

一伙人吃起饭来，洛菲举起杯子，给每人倒上果汁。

洛菲“来，干杯！”

所有人举起杯子碰在一起。

洛菲“祝一飞和各位特战队员越来越好，本事越来越强！”

“干！”

所有人举起杯子一干，一饮而尽。

洛菲“也祝林浩同学学习越来越好，天天向上！”

又是一干。

几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吃完了一顿饭。

头顶的灯光照下来，给一切家具镀上了一层暖黄，多了几分年的气息。吃过年夜饭，家人们坐在客厅，有的认真的看着春晚，有的吃着水果，还有的在谈天。

洛菲“唉，一飞今天来了那么多人，一人一间的话房子不够，你就睡沙发了啊。”

洛菲转过头来，冲剑齿虎喊道。

剑齿虎：“啊妈，房子不用一人一间的，我和我战友挤一挤就行。”

洛菲“这怎么行呢？人家是客人，咱们当然得好好招待了！别废话，你睡沙发！”

剑齿虎：“睡一起真没关系，咱们兄弟几个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和华南虎一间吧，是吧华南虎？”

许久身边也没有传来回应，剑齿虎一愣，偏过头去找，客厅里竟然没有华南虎的身影。

他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去四处找，忽然想到了什么，推开门来到院子里。

华南虎坐在院子角落的台阶上，外边雪依旧下着，纷纷扬扬的飘落在脚边。他就静静的仰着头，任凭雪落在自己肩上，仰头望着天空一轮孤独的新月。

剑齿虎走过去，静静地在他旁边坐下，往他身上披了件外套，也没有说话，陪他一起望着天空。

两人静静的沉默了许久，剑齿虎才缓缓开口。

剑齿虎：“你……又在想你爷爷？”

华南虎没出声，剑齿虎也不在意，伸出手搂过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

剑齿虎：“别难过了，不是和你讲过了嘛，他只是先走一步，去给你准备一个完整的下辈子。”

他轻轻的拍着华南虎的肩，手心如玉一般温润。

剑齿虎：“这辈子，你有我。以后的每一个年，我都会让你开开心心的过。”

华南虎没说话，但剑齿虎能感觉到他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剑齿虎：“相信我。”

剑齿虎语气温柔，轻轻的拍着华南虎有些颤抖的肩。两人依偎在月下。

许久，华南虎才缓了过来，慢慢坐起来。剑齿虎从身边拿出两瓶酒，一瓶递给华南虎，帮他打开了盖子。

剑齿虎：“喝一杯吗？”

华南虎“嗯。”

华南虎接过酒瓶，轻轻在剑齿虎的瓶子上碰了一下，然后仰头猛喝一口。

酒很烈，顺着喉管猛的进入心中，猛的热意在心里弥散开来。

古人借酒消愁愁更浓。

华南虎闭上眼，慢慢消化着那一口酒。

剑齿虎想让他开开心心的过一个年，而这一天，他也的确很开心。

可就是因为太开心了，一切才显得不真实。仿佛就像一场梦，随时可能会醒，而他也随时可能会失去身边的一切美好。

剑齿虎拍了拍他的肩。

剑齿虎：“刚刚那一口，敬你爷爷。这一口，敬你，华南虎，新年快乐。”

剑齿虎在他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两人再次猛饮一口。

华南虎“你也是。”

剑齿虎：“嗯。”

两人又碰了一下杯子。

剑齿虎：“这一口，敬战友，感谢他们陪我们一起过这个年！”

华南虎“嗯。”

两人一口一口喝着。敬军队，敬祖国，敬过去，敬未来，敬月光，敬新年。只剩下最后一口。

剑齿虎：“最后一口，敬我们两个。”

剑齿虎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握着杯子喝完最后一口酒，忽然捧住华南虎的脸吻了上去。

两人在漫天的雪地中相拥一起，不离不别。他们放肆地翻滚，亲吻，裹上一身白雪。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

忽然，院子的门被推开了。

洛菲“春晚都结束了，高一飞这小子去哪……”

她忽然头一转，眼光落在了地上剑齿虎和华南虎的身上。

剑齿虎连忙松开华南虎，不敢去看她母亲的眼睛。三个人站着沉默了许久。

一时间，剑齿虎和华南虎的大脑一片空白。

洛菲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它咬住嘴唇，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许久，才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指着华南虎。

洛菲“滚……你给我滚……”

剑齿虎：“妈！”

剑齿虎喊了一声。

洛菲“闭嘴……滚……让他滚！”

剑齿虎：“下着雪你让他去哪儿！”

剑齿虎抬头看着洛菲，忽然感觉身边华南虎站了起来。

剑齿虎：“华南虎！”

剑齿虎想伸出手去拉住他，被洛菲狠狠的拽住了。

剑齿虎：“妈，你干什么！”

洛菲“你干什么！高一飞，你脑子里进水了吗！你看看你刚才在干什么事情？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啊？！”

剑齿虎：“我知道！妈！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我爱他。”

听到最后几个字说出来，洛菲动作明显的僵了一下。

洛菲“同性恋……？你放屁！你爱他？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爱上一个男的？你说出去，你自己看看可不可笑！你……你给我滚回房间去！”

剑齿虎：“我不……华南虎你别走啊，华南虎你回来！”

华南虎却没有回头，只是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去。

华南虎步子很缓，却仿佛没有听见剑齿虎撕心裂肺的声音。他全身都有些麻木，脑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拼命地想要逃离。

雪落在他身上，他手上仿佛结了一层淡淡的霜，冻的有些僵硬，极其缓慢的拉开院门，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剑齿虎：“华南虎……华南虎你回来！”

华南虎关上了门，静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剑齿虎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小，被洛菲拖进房内。

一滴眼泪终于落下来，他却淡淡地笑了一下。

幕色正浓，树枝上积了雪点缀着黑夜，和山里一样美丽又神秘。

是吧。

他过不了一个团圆的年，只配一个人孤独待着，这就是他的命。

是他太傻，妄图和命作对，还要牵连到剑齿虎。

华南虎坐在门口，身子缩得很小，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放肆地把几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泪水一并倾泻。

别人当街搂抱，笑着向亲朋好友炫耀自己的小情侣。

别人受到委屈，无所顾忌地发泄，遭到一群人的安慰和同情。

别人合家团聚，热热闹闹地谈天说地。

……

他呢？

他爱得谨慎，不求他人羡慕，只求能在一起。

他忍着委屈，不求他人安慰，只求万事安好。

他经历孤独，不求他人陪伴，只愿能再见一面爷爷。

……

在别人眼里。他是猛虎小队的队员，冷血无情，下手毫不犹豫。

他是特种兵，没有感情，不会害怕，勇往直前。

他是中国陆军，像一座屹立的高山，永远不会倒下。

他是狙击手，是华南虎，也是个人。

哪个人能真正做到毫无顾忌呢？

华南虎闭着眼，忽然感到呼吸一顿。

接着，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知朝着哪里砍了一下。他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挣扎。

再次挣开眼的时候，头顶是一片白色。华南虎皱了皱眉，慢慢坐起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宾馆的房间。

华南虎疑惑地撑着墙下了床，头还有些晕，他闭眼缓了两秒，再睁开眼时，余光撇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立在阳台上，低头俯视着地面，他背影高大直挺，脸和颈部弧度自然。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见他浅浅的梨涡上带着一抹很淡的笑容。

华南虎“剑齿虎……”

华南虎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慢慢地往阳台走去。阳台上的男子也慢慢转过了身。

高一落：“剑齿虎？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

华南虎“高一落！”

华南虎脚步一顿，脸色猛地有些发白。他眸子迅速扫过四周。

高一落腰间夹着手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走近几步。华南虎手不由得握紧，抬起冷利的凤眸注视着他。

华南虎“你怎么在这？”

高一落：“我？”

高一落眯了眯眼，若有若无的笑了一声。

高一落：“大过年的，我回自己家里看看也不可以吗？”

华南虎“……”

华南虎目光冷冽，落在他腰间的手枪上。

过年回家带着枪是什么意思？

高一落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头，手握着枪往下按了按，道。

高一落：“我也不想带着这东西，但没办法，你的好兄弟们要杀我啊。”

高一落：“不然你以为高一飞为什么带你们去他家？他知道我每年会回来看，特地叫上你们等着我一去就杀了我呢，怎么……这么惊讶？这计划不是你们商量好的？你不知道？”

高一落仿佛有了兴趣，双目注视着华南虎。

高一落：“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告诉你，看来他们也没把你当兄弟嘛？”

华南虎手中拳头猛地握紧。

高一落：“也是，谁会把兄弟赶出门外呢？”

华南虎咬紧牙盯着对方。

剑齿虎他们早就知道高一落要来？他们计划好了要抓他？那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是因为……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兄弟？

华南虎脑袋有些空白。他听到高一落在耳边轻笑。

高一落：“但我总不能因为这个不回去了，是吧？”

高一落：“他们一定设立了很多埋伏，准备了很多武器，我一个人回去可能有点困难，要不你帮帮我？”

高一落带着笑。

高一落：“别这样盯着我……我可没有强迫你，如果你不想帮，现在就可以离开。”

华南虎抬起眸子，高一落对着门，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会这么容易的放他走？

华南虎谨慎地望了一眼四周，确定无威胁后，才小心翼翼的向门走去，他一只手刚拉开门，前脚还没迈出去，就听高一落站在后面，淡淡地说道。

高一落：“那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乐明泽的故事了。”

乐明泽？他的爷爷。

华南虎脚步猛地一顿，僵在了原地。

高一落：“嗯？怎么，不想走了？”

高一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

高一落：“我会告诉你你爷爷的故事，想好要帮我了？想好就进来。”

华南虎站着没动，高一落也不催他，站在里边等着。

华南虎皱了皱眉。

爷爷是这个世界上陪他时间最长的人，也是一直以来对他关心最多的人。他一直渴望了解爷爷的过去，爷爷的一生，但爷爷从来没有谈起以前的内容。每当他提起，对方只会以一句淡淡的“好汉不提当年勇”带过。

所以爷爷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华南虎转头看了高一落一眼。他身后是漆黑的天空，一朵烟花忽然窜上天，在幕色中绽放的轰轰烈烈。

但高一落说的帮忙，一定没有帮他回家那么简单。他或许是希望自己和战友们刀剑相向，或许是希望自己脱下军装做他的下属……但不论哪种，都会一定会对祖国和军队造成严重的损失。

或者……他可以听完故事之后立刻逃离？……但高一落一定是有准备的人。

高一落：“你爷爷的故事，除了我，可没有第二个人能告诉你。”

华南虎强皱着眉，忽然转过身去，重重的关上了门，走进房子里，站在了高一落对面。

华南虎“说。”

高一落：“过来。”

高一落朝他招了下手，两人倚着栏杆俯视着地面。高一落看了一眼华南虎，开始讲起。

乐明泽年轻的时候是名特种兵，和现在的华南虎一样，也是一个百发百中的狙击手。当时，他被分在一支名叫“猎神突击队”的五人特战小队。

五个人一路从军校毕业，其中也经历了许多场战争，而一直以来，他们最大的对手是一个名字为“毒蝎集团”的恐怖组织。

毒蝎集团多次恐怖袭击城市，也与猎神突击队多次交手，但双方力量不相上下，没有一次哪一方能将另一方彻底歼灭。

从此以后，两只一正一邪的武装力量成了老对手。猎神突击队队长曾经下令：“在我们退役之前，一定要将毒蝎部队消灭干净。”

毒蝎部队的首领也命令手下：“一定要将猎神突击队所有队员歼灭，哪怕牺牲一切代价，必须让他们每个人，都死于毒蝎的手下。”

那次在废弃的仓库，是毒蝎军团和猎神突击队的最后一战。

双方火力同样迅猛，乐明泽躲在一个闷罐后，架起狙击枪瞄准一个疯狂射击的敌人，砰地一声开了枪。

敌人的机枪手被击毙，但他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与此同时，子弹如雨般朝他射来。他来不及躲闪，感觉到有一个力量，用力把他推开。

“快，找别的地方躲藏！我来掩护！”一名战友看着他，推了他一把：“快走！”

“好，你小心点！”乐明泽提起狙击枪往另一处跑，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俯下身子，转过头去，那名掩护他的战友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乐明泽有些僵住，但根本来不及伤心，子弹一颗一颗朝着他射了过来，他只得趴下，架起狙击枪，又击毙了十几个敌人。但同时，他的另两个战友也中了弹。

他拼命的喊着战友的名字，却听不到回应。他放下枪，想冲过去看看他们，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你冷静点！我们要杀了毒蝎军团！为他们报仇！”队长紧紧地抓着他，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你能找到他们的狙击手吗？”

“找不到，他们隐藏的很好！”乐明泽情绪依然十分激动，他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除非让他开一枪！”

“好，我去让他开这一枪。”队长猛地拍了拍他的肩，坚定的道：“一但发现他们的位置，立刻开枪！”

“队长……！”他还没喊完，队长就已经冲了出去。迎着枪林弹雨，冲向熊熊燃烧的大火。

“砰！”“砰！”

两声枪响响起，队长和敌方狙击手同时倒下。

猛烈的火力骤然停止，乐明泽有些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半个小时前，他的战友们还站在他的身旁，和他搂抱在一起，说着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乐明泽盯着眼前的一切，他听到车后警车开来，我军的支援部队正在快速赶来。他看着战友们被抬起来，台上了救护车。

最终，三名战友失因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队长则伤了腿，再也无法当兵。

那支曾经全军闻名的猎神突击队，那支无数青年想进的特别突击队，那支恐怖分子一听就不由得紧张的反恐突击队。终是再此散了。

人走茶凉。

于是他也选择了退役。

他不知道去哪，便在队长家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队长腿受了伤，平时生活不便，他便每天帮着队长打扫房间，做饭。

“啧，我早就不是你队长了，你这样帮我，我可没好处给你。”队长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买菜回来，常常这么调笑道。

乐明泽总是笑着道：“谁稀罕你的好处，我就是闲的没事来看看你。”

说好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都牺牲了，他现在唯一能补偿的就是照顾好队长，保护好最后一个和他一起发过这个誓的兄弟。

同生共死。

于是，两人天天在一起。乐明泽打扫房间，买菜做饭，队长洗着衣服，两人时不时打闹两下，斗几句嘴。队长嫌乐明泽做饭难吃，但每天依然饶有兴趣地和他抢夺最后一块肉；乐明泽说队长衣服洗得不干净，却天天喜滋滋地穿在身上。

吃完午饭，两人便坐在院子里沐浴着夕阳，谈谈过去的热血青春，聊聊以后的悠闲岁月。

有时候乐明泽常常觉得，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过到老，过到死，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但毒蝎军团不可能放过他们。首领始终记得他的誓言：要将猎神突击队每个人都消灭干净。

于是，当乐明泽那天买菜回来，屋子里就再没了队长的身影。几周后，警方从水里打捞出一具尸体，正是那张熟悉的脸。

那一瞬间，乐明泽简直麻木了，他再也不想和这个世界有任何关系了。

他选择到了老家，上了山当护林员。山里地形复杂，他的小木屋又造着极为隐蔽，很难被人发现。

这常让他心里有一种感觉。他的战友们都还活在世界上，只不过他们生活在城市，离自己很远，所以没有办法和自己见面。

只有这时，他的心里才能有了点慰藉。

后来，他的儿子把乐佳交给了他，他便在山里把乐佳养大。

这座山确实很偏僻，以至于毒蝎部队找到他，也是在六年以后。

那大汉一脚踹在他的腹部，把他踹倒，俯下身子笑嘻嘻的对他说了一句话：“你们都死了，毒蝎赢了。”

是，乐明泽冷笑一下。

毒蝎能赢我，但永远赢不了猎神突击队。

……

那年的雪很大，和现在一样，高一落把手伸出阳台外，随意的接了几片雪花。

高一落：“毒蝎的首领是我的知己，在我被家庭抛弃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

高一落淡淡的转过了头，转向华南虎。

高一落：“故事讲完了，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天亮之前，让我回去。”

华南虎“……”

高一落挑着眉，朝着门昂了昂下巴。

高一落：“去开门。”

华南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刚探出头就吓了一跳。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拿枪的恐怖分子，他们黑布蒙着脸，枪口冷冷的对着他。高一落从后边走出来，朝他们打了几个手势，他们立刻把枪口垂下。

高一落：“来十个人跟我走，其他人守在这里待命。”

高一落冷冷地下达完命令，一手拎过华南虎的领子，带着他往宾馆外走去。

大雪淋下来，两人穿过马路，走过街道，便来到了剑齿虎家巷子的巷口。奇怪的是，一路上格外顺利，没有遭到他战友们的打击。

难道高一落是骗他的？队员们根本不知道他要来？

他刚这么想完，忽然听到身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枪响。

华南虎回过头去，就见身后宾馆一声接一声的枪响传来，不久就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高一落：“你看，如果不是让你跟着我，你就死在那里了。”

高一落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半，转过头去，一脸平静的看着好戏。

华南虎地手握了握拳头。

是他的战友们和恐怖分子在打？他们有没有受伤？

高一落：“好了，不要再这愣着了，天马上亮了。”

高一落又打了一个手势，跟在他身后的十名恐怖分子便打着头阵走到前面，迈开步子往巷子里走，走了几步，脚下突然开始震动，接着地板凹陷下去，十名恐怖分子全部掉进了坑里。

高一落和华南虎站在坑的边缘，两人内心都是格外不可思议，想了许久，高一落才缓缓的开口。

高一落：“你看，我又救了你一命。如果不是我让他们先走，你就掉到这个坑里了。”

华南虎“……”

高一落淡淡的笑了一下，又转头朝四周喊道。

高一落：“哥，你别躲了，出来吧。”

华南虎微微一愣，旁边的树丛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剑齿虎。他手里拿着枪，冷冷的对着高一落。

高一落：“哟。”

高一落装着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毛。

高一落：“哥？你们还带了枪呢，看来计划的挺周到啊。”

他说完转向华南虎，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一落：“看到没有，我说的没错吧？他们早就计划好像杀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把你当兄弟罢了。”

剑齿虎：“你闭嘴！不是……”

剑齿虎怒地盯着高一落，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华南虎。

高一落站在旁边，倒是心平气和。

高一落：“不是什么？你想说你很在乎他，你很爱他么？你爱他不把计划告诉他，你爱他把他赶到门外。”

他说到这里，似乎淡淡的笑了一声。

高一落：“那你这爱，可真够没用的啊。”

剑齿虎：“我……不是我！是我妈……”

高一落：“哦？洛菲？”

高一落仿佛兴趣更浓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笑着盯了一眼剑齿虎，又伸出手搂住华南虎的肩膀。

高一落：“乐佳……看来你也和我一样，不讨那洛女士的喜欢啊……你看，咱们同病相怜，是不是应该互帮互助呢？”

【注：高一落的身世在前面的文章中讲到过，因为没有剑齿虎那么优秀，所以被父母赶出了家，导致进入恐怖组织。】

华南虎冷冷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躲开他的手。正好对上剑齿虎闪着水光的眼睛。

剑齿虎：“华南虎，对不起……我不是不把计划告诉你……我只是……”

我只是太想保护你了。

时间倒退回到几个星期以前，剑齿虎收到命令，立在张小福和关悦办公室里。

剑齿虎：“张教官，关教官，您们找我？”

关悦“没错。”

关悦和张小福两人一脸严肃，关悦看了看张小福，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关悦“你来说吧。”

张小福：“好。”

张小福看了看剑齿虎，开始讲。

张小福：“最近我们收到了军方情报组的情报，情报上说高一落幸存，而且没有放弃，仍然在一些地区不断地制造的恐怖活动。希望军方对他们进行彻底的打击。”

剑齿虎：“什么？高一落还活着？这不可能！上次是我们亲眼看到他已经倒下的！他……”

张小福：“至于他是怎么逃脱的，我们还不清楚，但是经过核实，情报组的情报是准确的。高一落是你弟弟，你最了解他，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抓住他？”

剑齿虎：“这……对了，我知道高一落每年过年都要回家来看看……我妈不喜欢他，他不会进家里……通常是住在我家附近那个宾馆，叫东方宾馆。”

关悦和张小福对视一眼，仿佛想到了主意。

关悦“这样，剑齿虎，你现在打电话回家，问问是否方便让我们一起去你家过年。我们带好武器装备，在初一那天给高一落一个致命的打击。”

剑齿虎：“好，我接受任务……但是教官，我有一个请求。”

关悦和张小福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张小福：“什么请求？说吧。”

剑齿虎：“这个任务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华南虎？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年，这一回我想……让他好好过一个春节。”

张小福看了看他，心里忽然也要漾起了一丝同情，他和关悦互相看了一眼，都点点头道。

张小福：“好，我们答应你。”

剑齿虎：“谢谢张教官！”

剑齿虎脸上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兴奋地跑了出去。

于是他带好了武器，瞒着华南虎把计划告诉了所有人。

所有人想着初一那天让华南虎待在家里，而他们则以出去买东西的借口出去完成任务。

但谁都没有想到会出意外。剑齿虎也从来没想过母亲会如此反对他们之间的爱情。

啄木鸟：“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华南虎他出去了？那我们的计划不是被打破了？！”

所有队员们坐在房间内，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尖尾燕“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高一落现在就在这附近，要是他发现或者抓住了华南虎……”

啄木鸟：“那可怎么办啊！”

队员们都陷入了沉默，张小福拧着眉头，很久才开口。

张小福：“根据我们的情报，高一落会住在对面的东方宾馆里。这样……我们分两组，一组人由我和关悦带领，进入东方宾馆抓捕恐怖分子……但如果高一落不在宾馆，那么剑齿虎，另一组由你负责，带猛虎小队在巷子里布置陷阱，争取能将高一落一网打尽。”

剑齿虎：“是！”

张小福：“好，计划提前了，咱们现在就行动！”

剑齿虎收到命令，立刻起身，带着战友们神情严肃地走了出去。

张小福：“咱们也走吧。”

张小福也站起身，把手枪插入腰间，灯光落下来，勾勒出他英俊的脸。关悦微微抬头，看着他有些出神。

上一次这样发号施令时，这张脸上还十分稚嫩，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冲动，不似现在的成熟又冷静。

她忽然想到少年特战队解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并肩冲往一线战斗了。

张小福：“怎么了？”

张小福见她不动，有些好奇地转过了头。

关悦“没什么。”

关悦拿起手枪站起来，忽然朝张小福眨了一下眼晴。

关悦“随时可以行动，阿福队长。”

张小福刚迈出的脚不由得一顿，人有些微微僵住。

阿福队长……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从他们分开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了吗？

张小福忽然有些感慨，闭了闭眼，转过头去，朝关悦笑了笑。

他眉宇间依旧透着当年的爽朗，一笑融冰，一揽星辰。

张小福：“出发！”

他们带领飞禽小队冲几宾馆。与恐怖分子展开激战，接着就是华南虎听到的枪响和转头看到的熊熊大火。

雪地里，剑齿虎盯着华南虎的脸看了半晌，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华南虎静静的垂下了眸子，忽然，见高一落拔出腰间的枪，递到他面前。

高一落：“答应我的事别忘了，现在有人挡着我回家，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高一落抓过他的手，把枪塞到他的手里，微微有些阴冷的抬起眸子。

高一落：“杀了他。”

华南虎手上握着枪，枪口下垂。

高一落：“杀了他，如果不按我说的做。”

他忽然笑了起来，凑到华南虎耳边轻声道。

高一落：“那么，你们猛虎小队，就是当年的猎神突击队，喏。”

他朝着剑齿虎昂了昂下巴。

高一落：“你也不希望他双腿残废，被我的人拖到河里淹死吧？”

华南虎“你……！”

高一落紧紧抓住华南虎的手，把他握枪的手举起来，正对准剑齿虎的太阳穴。

高一落：“开枪。”

霹雳虎：“怎么办？我……”

躲在一旁灌木里的霹雳虎一脸着急，差点要冲出去，被黑蓝虎一把抓住，拽了回来。

黑蓝虎：“唉，你冷静点，我相信华南虎不会开枪的，咱们先静观其变。”

霹雳虎：“你……好吧！”

对面剑齿虎紧紧盯着华南虎，身体在微微颤抖，但没有躲闪。他在赌，用生命在赌，赌华南虎爱他，不会朝他开火。

不是他自信，是他相信华南虎。

但如果对方开了枪，他也接受……毕竟是自己先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高一落：“别愣着了，开枪！”

远处天空泛起了浅浅的鱼肚白，鸡鸣透过层层薄雾传来。高一落仿佛有些着急，有些怒地冲华南虎大喊。

高一落：“开枪啊！”

华南虎“不……！”

华南虎咬牙喊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暴起，猛地甩开了高一落的手。

剑齿虎愣住在原地，高一落也被甩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有些惊讶地望着华南虎。而埋伏在树林里的黑蓝虎则是一脸激动。

黑蓝虎：“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不会开枪的！”

东北虎“是啊是啊。”

霹雳虎“啧，你们两个小声点。”

黑蓝虎：“切。”

高一落盯着华南虎和剑齿虎看了两秒，忽然发疯一样地大笑起来。

高一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华南虎？你刚刚是这么答应我的？呵……哈哈哈哈，我是不是该夸你重情义呢？哦……我明白了，我知道洛菲为什么讨厌你了，她是个特别有教养的人，最讨厌别人说谎啦……哈哈哈哈哈哈……”

高一落仰着天大笑，笑着笑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高一落：“但我对她说过谎吗……哈？高一飞，哥，我对他说过谎吗……我对她有半点不好吗？！因为我没有你优秀……呵……凭这个我把我赶出去，凭这个让我滚？！……哈哈哈哈哈哈，她高贵，她有教养，她特么最有教养！”

剑齿虎微微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华南虎的手也不由得握起了，他忽然对眼前这个又哭又笑，发着疯的男人有了几分同情。

高一落本质上来讲，也和他一样无父无母。那么小，一个人在外面独自生活……而他，至少还有爷爷陪伴的经历。

他们都经历过最黑暗的童年，忍受过最难熬的孤独；他们心里都没有安全感，都渴望陪伴，却在假装坚强，只不过他们坚强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他冷若冰霜，把自己包裹起来，不与旁人接触和交往，营造出一种高山般屹立不倒的姿态。

高一落则常常带着笑，摆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好像他能这样永远的笑下去，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没有阴影。

……

可谁会没有阴影呢？

高一落摇摇晃晃的站直身体，手伸入腰间去掏什么东西，华南虎和剑齿虎都紧紧的盯着他，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枚手雷！

高一落：“不让我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凭什么让你们好好的活着？哈哈哈哈哈哈……陪我一起去死吧……”

剑齿虎：“高一落，住手！”

高一落冷冷的笑了，举起了手中的手雷。

“砰——”躲在树林里的霹雳虎开枪了，打中了高一落的胸膛。

他全身都流着血，却在疯狂的笑着。手中的那枚手雷飞了出去，飞向小巷高一飞的家。

不好！

猛虎小队所有成员都一皱眉，与此同时，他们飞身而起，不顾一切的向那枚手雷奔去。

华南虎冷冷超过剑齿虎，冲在第一个，剑齿虎也飞快的追上去，忽然感觉一个力推了自己一把。

华南虎伸出一只手将他推到旁边，自己扑了上去，高大的身躯将那枚手雷牢牢的盖住。然后随着手雷一起倒在了雪地里。

那一刻，毅力不倒的高山终于倒了。

天亮了。

手雷在华南虎的腹部爆炸，巨大的声响划过苍穹。华南虎只感觉身上的皮肉被碎片一点一点的撕扯，脑袋晕晕乎乎，鲜血从嘴角淌了出来。

剑齿虎：“华南虎……”

疯狂跑来的队员们都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大脑中一瞬间的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远处街旁，卖鱼老人又坐在他的小板凳上，在有些冷清的街上卖着鱼。

出租车司机开着车上路，在清晨的微风下送一位客人到达机场。

驻扎西藏的女兵站了一夜的岗，看着渐渐升起的日出，露出幸福的微笑。

雪地里，剑齿虎紧紧的抓住华南虎苍白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剑齿虎：“华南虎，华南虎！你醒醒啊！你个疯子……你不知道会死的吗！”

华南虎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剑齿虎，似乎想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他手掌静静躺在剑齿虎的手心，贪婪的享受着对方的温度。

剑齿虎脸上满是泪水，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他的名字。华南虎艰难的睁着眼睛，忽然有些委屈。

快要死了，他还想看剑齿虎笑一笑呢。

他还想和剑齿虎一起过年，一起快乐的吃饭。

想和剑齿虎一起手拉手散步。

想和剑齿虎一起训练新兵，一起拿着枪并肩作战。

……

他们还有那么多事没做过呢……

华南虎眼睛有些酸涩，忽然也想哭出来，但终是忍住了。

他艰难的抬起手，想去擦拭剑齿虎脸上的泪水。但自己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把对方的脸擦的越来越脏，又默默的收了手。

华南虎“别哭……”

华南虎一向不善哄人，又是受了重伤，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心里无助的骂自己无能。

他也想和平时剑齿虎安慰自己一样，告诉剑齿虎：放心，我不会走，我只是暂时离开，去给下辈子的你准备一个完美的生活。

希望下辈子……我能稍微有用一点，至少能够保护好你。

剑齿虎：“我没哭，华南虎……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没哭！”

华南虎目光中透出恋恋不舍，在最后一刻紧紧的注视着剑齿虎。终于撑不住了，才慢慢的闭上了眼。

早起的小孩已经出了门，拿着鞭炮在门口放着，火花划过天空，庆祝着大年初一。

华南虎最后看了一剑齿虎一眼，慢慢合上了眼睛。

新年快乐，我最爱的人。

别哭了，过年要开开心心的。

华南虎昏昏沉沉的，感觉坠入了黑暗的深渊。再一睁眼，忽然看见眼前一片夕阳。

两个青年坐在夕阳前，勾着肩搭着背，都是格外的帅气俊朗。一个凤眼透着坚定，一个桃花眼饱含着温柔，正是乐明泽和队长。

那一瞬间，华南虎忽然感觉，如果有下辈子，他和高一飞也会这样坐在一起。

乐明泽微微动了动，把嘴凑到队长耳边说了句什么。

虽然离得很远，但华南虎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说：“队长，我想保护你一辈子。”

保护一辈子……

华南虎突然淡淡的笑了一声，坐在他面前的队长也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和剑齿虎极像，仿佛可以融化万年的寒雪。

“好，那就一辈子。”

华南虎彻底的笑了，笑的很真诚，很释然，好像剑齿虎在回答他一样。

雪地里又是一声炮响，火光四溢。

愿我们的下辈子，能和这绽放的烟花一样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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