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路推搡着,胡覃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的家是胡家村里最好的院子,是个两进的院子,虽然和陈家的庄子不能比,但在地处偏僻的胡家村,却是独一份。
不同于其他村民的茅草屋,也不同于胡覃家的木屋,这座由小青砖建成的院子那真真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在整个胡家村里最耀眼的存在。
进了院子,胡先正在那教训儿子,上演着猫捉老鼠的戏码。
“你个臭小子,天天攥着这个戒指有个屁用!”
“爹!这不是普通的戒指!这里面有美女!”
“哪有美女?还不如给爹拿到城里换些钱财,再娶两个美妾!”
“爹!我没骗你!”
“你天天拿在手里也没见着有美女!”
“但钟砚舟可以!”
“钟砚舟…”胡先顿了一下,更生气了,“你还敢提他!要不是他,仙长会把我拒之门外吗?”
“爹!”
“混小子!”
村长的妻子王招娣想上前护住儿子,却被一把推开,被胡进的妻子瑞儿扶起,婆媳俩瑟缩地躲在墙角,任他们胡闹。
过了好一会儿,胡先累了,胡进抓住机会一溜烟儿地躲进了房里,不出来,无法,胡先只能重重地踢了一脚房门,发泄怒气。一转头,他又看见婆媳俩躲在那,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道:“狗娘养的,你们是在胡家吃干饭的吗?看不见老子累了,还不给老子端茶去!”
“好。”王招娣怯懦的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瑞儿见婆婆受了委屈,想去安慰一下,一声娘还没出口,就被王招娣狠狠地掐了一下。
“你个不会下蛋的小贱人,敢让你婆婆端茶送水!小贱人,勾搭的我儿子都不向着我,还敢去找野男人,你个下贱的小娼妇!”
一边骂,一边在手上用力,疼得瑞儿根本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地流泪。
王招娣骂的正起劲,外头又传来了一句“水呢”,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满脸的戾气,就带着笑,端着茶水出去,临了,还不忘在瑞儿身上踢上一脚。
胡覃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在胡家村的地位不低,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找他,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对胡覃这一脉礼遇有加。
但是,就在半年前,村子里没来由的发了一场瘟疫,胡覃翻遍医术却找不到治疗之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村民离世。
可巧,村里来了一位云游的道士,号称长生仙长,身怀绝技,医术高明,不但解决了村里的瘟疫,还要传授村民长生之法,又有村长坐台,很快,长生仙长就成了胡家村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相应的,无力解决瘟疫的胡覃便是一落千丈。他虽然感激长生仙长解决了胡家村的瘟疫,但对其传授仙法一事却十分怀疑,他提出了反对意见,却被已经让长生迷了眼的村民们嗤之以鼻。
奇怪的是,村长今天竟然要见他!这是为何啊?
“胡覃,你来了,坐。”
胡覃向村长行了个礼,喊了一声“村长”,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胡覃啊,长生仙长要见你,这可是你的福分啊!你可要在仙长面前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胡覃低着头,恨意与悔意交织着,汹涌着,最终归于平静。
“是小人的荣幸。”
村长还想在嘱咐他些什么,守在胡二毛闯了进来,“村长,陈家庄子里来人了,说是他们陈家的少爷来拜访。”
胡先心里一惊,陈家的少爷?
陈家庄子里的人向来与胡家嫡枝井水不犯河水,哪怕胡家村有一半人都是陈家的佃农,也范不到他们家啊。
心里这么想着,但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将陈洛书迎进门。
“陈公子,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胡村长,久仰大名,”
“岂敢,岂敢。”
一番客套下来,宾主尽欢。
另一边,胡进缩在被窝里,手里还摸着那枚戒指,面带狂热,浓重的黑眼圈显得他更加阴郁,时不时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美人儿,嘿嘿,小美人儿。”
“快出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美人儿啊,美人儿!”
“快出来,美人儿,哥哥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嘿嘿…小美人儿。”
可惜啊,无论他怎么呼唤,手上的戒指依然没有反应,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怎么看,这都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不知材质的戒托托着一枚绿宝石,若不是胡进亲眼所见其中出现了美人儿,他宁愿把它卖掉,也不会违抗父命把它偷偷留在身边。
可他也不气馁,细心地用方巾将它包好,藏在枕头下,这才放心得闭上眼。
已经沉沉睡去的胡进不知道,枕头下的戒指亮了亮,又回归了平静。
尚在村外的钟砚舟睁开了双眼,他庆幸的长舒一口气。
还好,他的戒指,他的朋友们,无碍。
“砚舟,怎么样?找到你的戒指了吗?”
经过几日的相处,钟砚舟与陈之稷、楼之蔚熟稔起来,这师兄妹俩也乐得帮钟砚舟的忙。
而钟砚舟也知道了他们来自和山,这可卓识把他吓了一跳。
“什么?你们是和山弟子?”
“是啊。这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吗?”楼之蔚对钟砚舟吃惊的表现觉得非常奇怪。
其实这也不怪他,毕竟和山的名号太响了,这一代的仙门弟子几乎都知道和山的名字,但他们都没见过和山弟子。
但是,和山非常的低调,自从十五年前和山江之黎避世后,天下尽是和山的传说,却再无人见过真正的和山弟子。
如今,钟砚舟一下见到两个和山弟子,他第一反应这两个人是江湖骗子,但这二人的体态气度也不像是江湖中人,更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这才慢慢相信他们。
但关于和山与江之黎为何如此有名,钟砚舟的回答却是些道听途说,也许其中唯一真实的就是年幼时,他真的见过在京城风姿绰约,意气风发的江之黎。
也正是有这一层关系,这几人的关系突飞猛进,钟砚舟恨不得天天追着他们询问江之黎的风采。
回归当前时间线,经过几日的观察,再加上钟砚舟的记忆,他们大概摸清楚了胡家村的地理位置。
胡家村虽然地势平坦,但偏偏有一座山将胡家村与外界隔绝,只有一条蜿蜒的山路通向外界。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也许是为了躲避战乱,也许是避世隐居,胡家村的祖先带着族人迁居到了这里,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多年后一队外乡的流民闯入了此处。
偏偏,此处的土地极肥沃,也正是这样,陈家才会在此处买地建了庄子。
村子的中心是一座祠堂,这是整个村子里最神圣的地方,非盛大节气不开,再次便是村长的家,村子以祠堂与村长的家为圆心,向外散开,如同石子落入水中的涟漪,一环接着一环。
但长生仙长到了此处后,祠堂就跌落了神坛,如今最神圣的地方,是长生仙长栖居的山洞。
钟砚舟没有见过长生仙长,但是他能够确定的是这个长生仙长绝非良善之辈,起码他与他结交的前辈与弟子没有如长生仙长这般…这般…荒淫无度。
这也是钟砚舟缕缕阻止楼之蔚进入村子的原因。
可是楼之蔚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自认为修为不俗,武功高强,自保绰绰有余,不怕邪门歪道,但她不知道这世上磋磨女子的法子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这是她所不知道的,但也是陈之稷所担心的。
有些话,钟砚舟未告知楼之蔚,但和陈之稷详谈,这更让他心惊胆战。
万万没想到,这胡家村藏污纳垢之深,令人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他们已经把手伸到了陈家身上了。
他是陈家子,亦是立志行侠仗义,斩尽天下邪祟的和山弟子,他要护住楼之蔚,也要护住一方百姓。
劫后余生的钟砚舟已经传信师门,长灵派已经派人前来,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逼出长生仙长的真面目,首当其冲的就是先找会钟砚舟的储灵戒。
没错,就是胡进心心念念的,住着美人儿,恨不得日日不离手的戒指。
作为一名御灵师,储灵的法器对于御灵师如命剑对剑修,契约签订,身死相依,一旦破碎,神魂俱散。
而胡进所看到的美人儿是钟砚舟收服的第一只灵山画,是一只开了灵智的人参,剪她一缕青丝,便是上好的人参。
那日钟砚舟重伤,,被一句奇怪的咒语封了法力,山画想出手相救,却被胡进撞见,情急之下躲入戒指,后来戒指被抢,他无依无靠,亦无法驱使戒指中的其他灵自保,沦落到差点横尸街头的地步。
现在好不容易满血复活,自然要先夺回储灵戒。
里间的三人聊得热火朝天,恨不得早日揭穿长生仙长的真面目,还胡家村一个清明,但是陈之稷却知道,长生仙长在此盘踞良久,不仅仅靠自身,还有强有力的支持。
比如,村长一家。
比如,陈家庄子管事,陈旺。
果不其然,窗外正有人悄悄往里面探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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