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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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山诡事 第十章 真相

阴霾散去,太阳再临。

鬼界破碎,厉鬼消退。

许老道放出来的厉鬼在太阳下无所遁形,咆哮着化为烟尘,消散在天地中。

个别藏匿于暗处,依附在物体上的恶鬼也在事后被江之黎与陈之稷姐弟一一扫清。

只是许老道在张府盘踞许久,他不仅是灰家得了机缘成了精怪,又是鬼修,带着的鬼葫芦里都是厉鬼,想要控制这些厉鬼,就要时不时喂它们一些怨气和精气,因此他总要将其放出,让他们在张府中游荡,觅食,这也导致了张府众人日渐孱弱,尤其是张老爷,许老道的重点关注对象,才三个多月就缠绵病榻,要是陈之稷晚来一点,他也就这两天了。

至于张府中的其他人,虽然没有张老爷严重,情况也不容小觑。

再加上许老道今日气急设下鬼界,厉鬼在张府中横冲直撞,遇人则夺其精气,啖其血肉,即使陈之稷及时破坏了鬼界,但可惜一些人依然被恶鬼杀害,或是被活活吓死。

眼看着本在大堂前扫洒的小厮瞬间就变成空骨架,空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吓得张夫人瞬间瘫软如泥,如不是邓玉兰一直搀扶着她,她怕不是下一刻就要厥过去了。

待鬼界破碎,她吓得浑身颤抖,眼泪不住得往下流,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邓玉兰喊了她好久,却得不到回应。

邓玉兰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陈之稷,声音中还夹杂着哭腔,“道长,道长,我娘到底怎么了?”

陈之稷上前查看,微微一笑,安慰邓玉兰道:“少夫人莫怕,张夫人只是被吓破了胆,三魂七魄中一魂一魄被吓跑了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待贫道施法,将她的一魂一魄召回来即可。”

说罢,陈之稷就把食指贴在张夫人额头上,默念招魂咒,不过十息,张夫人便恢复了神智,她害怕地紧紧抓住儿媳妇的手臂,力气之大,愣生生在邓玉兰的玉臂上抓住了印痕,不住地大喊。

“啊啊啊!!!鬼,有鬼,有鬼啊!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张夫人喊着,不住地往邓玉兰怀里钻。

“没事了,没事了,娘,没事了。”邓玉兰安抚着:“娘,别怕,鬼已经被鹤源道长赶跑了,没事了,没事了。”

在前院休息的张老爷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好在他的屋子早就被陈之稷布下结界,事发时,他与屋内照顾他的管家,小厮,丫鬟都没有大碍。

待外面风声过去,他才拄着拐杖前往大堂,一路上他走过被杀或吓疯的下人,一进到大堂就听到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了,或者说儿子身体里的魂魄已经换了人,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差点被炼成了恶鬼。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即刻冲出去,询问儿子的下落。

“那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他在哪?他在哪?”

陈之稷一拱手,笑道:“张老爷放心,令郎无事。”

“真的吗?”

一旁安慰婆母的邓玉兰出声,“是真的,爹,厚之无事。”

他指着陈之稷和邓玉兰,一头雾水,“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来惭愧,前几日贵府雪庐一片狼藉与我家师姐脱不了干系。师姐前日调查王大郎失踪一事,却查到贵府头上,她看到了贵府东北角妖气密布,入府查看,把雪庐闹了底朝天,也就是那一晚,师姐发现令郎被许老道关在鬼葫芦里,顺手救了他。”

“既然是您师姐救了犬子的魂魄,为何是道长前来,这事又和我家儿媳又有什么关系?为何她也知道这件事。”

“七月初七的灯会上,师姐与王大郎假扮的张厚之有一面之缘,师姐怕打草惊蛇,故派我来。至于贵府少夫人,就由她亲自说吧。”

“爹,前日厚之,不对是王大郎醉酒归来,将我打了一顿,娘怕我想不开,将我送到金山寺小住,在那我见到了江姑娘,也就是鹤源道长的师姐,她告知我真相,在金山寺与厚之团聚。本来江姑娘想直接带着厚之入府,却不曾想收到了爹您身染重病的消息,故此将计就计,还望爹恕罪。”

说着,邓玉兰就跪在张老爷面前。

张老爷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不怪你,不怪你。怪我,怪我,引狼入室,我的儿啊。”

一想到儿子的遭遇,一路上的惨状,不禁老泪纵横。

“张老爷放心,我这就让你们阖家团圆。”

陈之稷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是从师姐那讨来养魂瓶,打开瓶子,下一秒,倒在地上的张厚之醒了过来。

“爹,娘。”

本来惊慌失措的张夫人,听到儿子的声音,也顾不得害怕,抱住儿子就大哭起来:“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张厚之从地上爬起来,将母亲安慰好,跪在张老爷面前,“孩儿不孝,让爹受苦了,让娘受惊,让玉兰,玉兰...”

“不怪你,不怪你,都怪爹,都是爹识人不清,害了你,害了张府那么多人啊。都怪爹,都怪爹。”

父子俩一言一语,抱头痛哭,过了好久才平稳下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厚之擦擦眼泪,向陈之稷行跪拜大礼,被陈之稷一把扶住。

“你这是干什么?”

“一来,若不是陈道长和江姑娘,厚之与家人早就阴阳两隔了。二来,张府众人遭此劫难,吓死吓疯者众多,吓死的暂且不提,但这吓疯的还请道长出手相救。”

“这...”

这可让陈之稷犯了难,他虽修为不低,但不精医术,治疗疯病,还是吓疯,实在是没有经验,这可怎么办呐?

“师兄不必犯难,师弟特来下山帮你。”

转头一看,是崔之缘。

“哎呀,好师弟,你可算来了。”

陈之稷趁机逃脱张厚之,拉住崔之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师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师姐让我来的。”

“那师姐呢...”

“师姐去镇上的官府了,说是有事。”

张厚之在和山上见过崔之缘,江之黎曾说过崔之缘精通医术,立马调转枪头,请求崔之缘相助。

“张公子放心,我下山便是为了此事,你大可放心。”

和镇外.及鄢坡

及鄢坡是和山脚下的一个小山坡,位于和镇城外三十里处,与张家老宅所在的村子不及五里。

此处地处偏僻,又是背阳处,山林不繁,又有蛇鼠虫蚁出没,木头水分极大,不易引火,连砍柴人也不愿意来这里,也就一些采药人会来此光顾。

可今日,官府破天荒派了差役,来此,来此查人。

周边一些游手好闲的流氓来这里看热闹,指指点点。

“诶,这是干什么啊?”

“听说是死了人,官府来这里找尸体。”

“这里找尸体,能找到吗?”

“不知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挖了半个时辰,差役果然发现了三具尸体。

“快,快回去上报县令。”

“是。”

和镇

李阿兰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急匆匆地带着雇主家的剩菜剩饭赶回栖身的小船。自从丈夫失踪,婆母去世,家里的宅子,田地还有一些之前的东西被讨高利贷的抢走抵债,她便和孩子住在那条破船上,时常缺衣少食。好在,这次雇佣她干活的朱家夫妇是好人家,见她可怜,时常把家中的剩菜剩饭给她,她的孩子终于不会在半夜饿醒了。

走了三条街,过了四条桥,回到小船,发现一位锦衣的姑娘正在船上和她的孩子玩耍。孩子们吃得油光满面,不亦乐乎。看到她回来,孩子们拿着肉包子塞到她手里。

“娘,这包子里有肉,你吃。”

“娘不饿,大宝和二丫多吃点。”李阿兰爱怜地抚摸着一双儿女的头,转头看向那锦衣女子,认真一看,正是七夕那日光顾她生意的姑娘。

“王大嫂。”

“贵人,贵人怎么来此地,这儿脏,恐脏了贵人的鞋,小妇人,小妇人赔不起啊。”

李阿兰低着头,捏着手里的衣服,一派惶恐,生怕贵人会因衣物脏污让她赔钱。

“王大嫂,莫怕。我...”江之黎敛下眼眸,“我之前城外土地庙,得土地爷托梦,来告诉你有关王大郎的下落。”

“当家的,那当家的在哪呢?”

李阿兰那双被生活夺去了光彩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万分期待。

“他死了。”

江之黎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李阿兰耳边循环,犹如晴天霹雳,让他措手不及。王大郎虽待他不好,终究是一家人,现在,王大郎去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活下去啊。她口中念叨着,不敢相信,瘫在地上。往日只知道他失踪,好歹有活下去的可能,现在可怎么办啊。

“王大嫂安心,借一步说话。”

江之黎将她拉到街角,从袖中拿出房契,地契和些许银两。

“王大嫂,我好人做到底,既受了土地爷的指点,自然不会放任不管。这些是我从那些放高利贷的手中赎回来的,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李阿兰跪下,不住地磕头。

好啊,有了这些东西,她也有安身立命的本钱了,不至于日日吃他人的剩菜剩饭度日。

好啊,有了这些,大宝就可以读书,二丫也能有一副好嫁妆,也不用担心孩子们被人卖到妓院男馆了。

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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