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踏入古朴的藏书阁，一股书页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这气息似乎使君曲旧镇定了许多，她走到史书分类书架前，抽出其中几本与天界有关的。

龙君重视教育，藏书阁外表虽然不大，像是一座矮塔，内里却是一整座大图书馆。藏书浩瀚，其中仅是幼学启蒙便占了几间房。君曲旧儿时常来借书，如今倒也算学识渊博，可见其作用非同小可。君曲惘……大概是个意外罢。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正午。君曲旧神情凝重。果然不错，叫作渠酒或是相似读音的仙君并无记载，大概率是被抹除了或者，她听错了？不管怎么样，这条线索是断了。君曲旧合上厚重的书籍，抬头看见一个洒扫仆役正在她面前擦地，光滑的木制地板上已经能照出人影来，便和善道“已经很干净，不必再打扫了，你歇息吧。”对方听了却一瑟缩，只把头低的更低了。

君曲旧自觉奇怪，不过午膳的时辰快到了，她还要赶在午膳前助父君处理些国务，便将书籍规整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

她身后，那仆役缓缓抬起头来，面色绯红。原来正是其荣。他今日不值班，恰巧君曲惘这个叛徒将自家姐姐的行踪出卖给了他，他便与原本负责这里的仆役商量替班，自己在这里暗中观察长公主的一举一动。

她还是那么温柔……其荣心脏怦怦直跳，用带了一百层滤镜的眼睛看君曲旧刚刚的话语，不知曲解到了什么地方去，只觉得心里既酸涩又满足。他想看看长公主在看什么书，便上桌前去探头“史书啊……还是仙家正史。”他自言自语道，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不是什么杂书，没能找到长公主的喜好。

他失落离开了，不过这一切君曲旧并未察觉，她此时正坐在龙君君铮书房里。

“君曲旧，你今日并未来处理公务，可是有什么自己的事要做吗？”龙君问道，君曲旧有些恍惚，记忆中龙君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只叫她的名“曲旧”，总是连名带姓叫“君曲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过这恍惚很快就被她滴水不漏地收起了。她觑着龙君的脸色道“只是昨日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似乎有一仙君唤我……渠酒。今早便翻了翻史书。”龙君点点头，似乎只是随意的闲聊“有查到什么吗？”

君曲旧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眼神似乎深邃无比，直连着宇宙深处。心下一冷，便知道瞒不过这活了几十万年龙族始祖“没有。想来也是无名之辈，史书上没有记载吧。”龙君并未多问，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这只是父女间随意的闲聊。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桌案，但君曲旧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父亲。”君曲旧突然开口，不是突显身份尊贵的父君，不是疏离的殿下，只是像普通人家儿女那样，叫了一声父亲。她不常这么叫，只觉得此时脱口而出的词汇很是陌生，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绕了几圈，垂下目光“……前几日君曲惘出城玩耍，误入魔族领地的一处观赏性小岛，扰了新任魔君的雅兴，要不要……”“不必。”龙君低头饮了一口茶，君曲旧这才看见他头发已白了不少了，沉默着咬了咬唇。“这新任魔君与上任魔君因魔族传承仪式原因，关系并不好，在诛魔之战中助天界诛杀了前任魔君，还算是与天界四族关系不错。若是仅因这个去道歉，反而显得疏离。”龙君缓缓道。君曲旧本是一时兴起，随意扯了件事来圆，但是龙君却刻意提起了诛魔之战……

果然还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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