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阿兄所言,萧氏与元德太子一般无二,于炀帝所为造成的恶果和他也是见识略同,是以空荡荡的廊内我听他们二人谈论了整整半个晌午治政得失,两相十分投机且畅快。
“表叔父有大略而无大才,性情偏狭善嫉不容人,我曾在东宫与太子推测他的政略,发现此人与先帝大为不同,机事无经略筹算之方,待下无容人之量,贪功冒进而不知克制,是以他做才子也好贤王也罢,唯独不适合做帝王。”
大兄自不紧不慢地将炀帝评判了个透彻,萧氏听罢亦是深表赞同地叹了口气:“你所言甚是,他性情刚愎自负,做寻常亲王也罢,却坐了那不该坐的位置,执拗得当年的我尚且劝谏不得……阿昭当年果然没看错,大郎确乃不可限量的将相之才。”
的确不可限量,从昔日的东宫侍臣做到皇帝,已经到顶了。
就着她由衷的感叹我很是傲然地点点头:“那是,也不看我家阿兄是谁?我阿娘打小便唤他毗沙门,毗沙门可是掌管钱财的施财神,财神耶自然是懂得筹算的!”
肃穆的气氛在我的插话里破了功,表叔母和阿兄神秘地相视一笑,眼神中是我看不明白的意思。
表叔母终于舍得认真看我,没想到她还没对我说什么话,便忽然眼睛睁圆了些。
她微张嘴巴隐约抽了口气:“他这生得——”
话到嘴边又忽然没了音,表叔母不大确信地看向阿兄。
“像他,”阿兄并不在意她看破此事,饮罢一口温水很是坦然道:“许是亲戚的缘故,又许是上天的意思罢。”
亲戚?上天?他俩在说什么呢?
我不明白不代表旁人不明白,萧氏果然是嫂母一般顶顶的聪明人,听罢他的解释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显露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自有自己的事,话题又到了旁的上头,说到最近的所见所闻,不由欣然地对着阿兄一拜:
“妾妇一年来路途见闻,观之当今气象与离时大为不同,下县民生安泰,法度宽和,看来这新朝能立并非偶然,恐怕是天意哪。”
她离开时天下大乱,回来时天下又归为太平,这一来一去说起来轻松写意,只是这其中付出了多少代价,唯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天下可不是他们杨家的了。
叔母感慨过往事望向廊外明媚的天,余光颇有意味地瞥了眼我:“我想阿昭若在天有灵,定然也会感到欣慰。”
什么阿昭阿昭的。
就付出那么一点点,却在阿兄面前提来提去的,好似这天下得来是他家功劳似的。
我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念想:“若是实在想太子了可以去给他扫扫墓,或者派你家孙子去给他守陵,也算是表表对您儿子和他伯父的心意,您说是吧表叔母?”
表叔母被我戳穿面目心虚地偏开脑袋,阿兄也醒悟过来,看着我颔首轻笑:“阿劼这么一说,我方想起来政道这事来,先帝子孙凋零,庄陵恐怕也是寂寞得很,就让政道做守陵丞侍奉他伯父吧?”
这提议自然无人敢应不是,尤其是我这狐狸阿兄笑容可掬的时候。
不愿在地上侍奉,可就得去地下侍奉了。
对此安排萧氏表叔母没得选,只得应承下来,且表示自己也愿一同去守陵,算是接受了阿兄对她和她孙子下半生的安排。
阿兄在某些事上还是相当坏心的。
“她们两代都是偏爱二子,”萧皇后的背影渐渐变小,阿兄攥攥自己的手心忿忿道:“文帝昏断,多疑而废储,致使暴君上位,炀帝更是变本加厉,致使阿兄不过为储两年便饱受怀疑,心忧劳猝至于暴疾而死。若非如此,好好一个天下岂会沦落成那个样子……”
他兀自批驳不停,我却想起方才那萧氏看我的眼神。
脑中灵光一现,我本人恍然醒悟过来:
“听叔母方才的话,我是不是长得有些像表兄?”
方还滔滔不绝的阿兄霎时卡了壳儿。
四周的空气安静许久,我清亮的疑问下他抬头看了看天,许是想出来什么,忽转头对我明媚一笑。
他的笑不同往日地镇静,今日变得尤其闪烁,和蔼可亲的笑容里伸出大掌覆上住我捉他胳膊的爪,怎么看怎么有种狡猾的意味:“亲戚间长得像的多的是,不过偶然而已,阿劼切莫多思。你乃是我的亲弟,我心里只有你。”
哦,他是怕我介意吗?
我大方地拍拍他的手背笑了笑,以示并不介意这些小节:“兄莫急,我只是好奇罢了,没别的意思。”
与此回应阿兄却不满地皱了皱眉,上下左右地估摸过我,狐狸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阿弟如此大方,我可不信呢。”
他攥住我的手便走,一路沉默着很是神秘,待回了寝殿合了门,忽然手脚利落地拆起了我的衣服。
等等!
我合了半开的衣衫推开不知为何忽然激动的阿兄,打开门问向寝殿门口的韦大夫兼舍人:“喂,你方才追着我们俩刷刷地写的甚么?”
韦挺气喘吁吁捡起笔站定,很是实诚地看过我俩:“……太和二年夏六月,上幸皇太弟,甚欢。”
这家伙怎生这也敢写?
我被他气得哐哐直拍门扇:“什么?你个蠢东西胡写什么,快给我把它抹了!”
“不可不可。”
向来乖巧的韦舍人却退了一步,很是坚定地冲我摇摇头:“这可是起居录,以后要记在史册的。”
“你!”
我正要出去与那头倔驴好生理论一番,忽然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门“啪”地一声又严实合了住,阿兄心大地拍拍我的脑袋邪恶一笑:“哎呀没事的没事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记了又何妨。”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这事关我的……
我挣扎着要脱出他的怀里,胳膊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制了住,尚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那冰凉的嘴巴便咬上我的下颌,继而是喉咙,颈项……寸寸发疼,点点发痒,只比前几次少了章法。
也太热情了。
我靠在门边动弹不得,忙活亲我的人中途歇了口气,欣赏一眼我迷糊的样子,颇为享受地舔了舔嘴巴:“阿劼可此他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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