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他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晨光大亮，才转去一个温暖的角落。那里，他找到她恐惧的来源。

“你越界了。”他淡淡的吐出一句，夹杂着雪一般的寒冷。“像我们这种邪物，你说，有几个不喜欢干净的灵魂，或是别人的恐惧呢？”黑影的声音里带着玩味，他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风，眼里透着狡黠，“更何况，你怎么会管那么这个小孩？”风的眼里，逐渐掀起了波浪，周围的风突然聚集起来，卷起满地的落叶。“她现在是了。”他的眼里早不见先前的温和，取之而代的是逼人的愠怒和杀气。“嘁，你也不可能永远护住她的！”黑影悻悻丢下一句，唰一下，消失在原地。

风，渐渐平静下来，他在返回的路上停下来，停在石榴树下，他接住一片落叶，眼里是满满的温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抬头望向郁郁葱葱的树冠，“请替我保护好她。”他的话里带着落寂，只是嘴角还噙着笑。

她也该面对现实的……他想，虽然他并不想如此，可想想那日的谈话，他又犹豫了……他能教她些什么，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不在，她没用好方法和力量或者……他努力去坚定自己的想法，可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开始，他似乎还能忍受这一切，可是无数次徒然的阻挠都展现出他的心痛。不，不是，不该这样的……他看见她一日日经受着苦难，不断重复，似乎没有尽头……“怎么又弹错了！重来！节拍节拍！说了多少遍！耳朵呐！哪去了！……”他听见她的母亲在一次又一次，不停的冲她歇斯底里，手掌高高扬起，重重打在她的手背上，胳膊上……有时踩错了踏板还会踢上一脚……。他听见她在呜咽，在瑟缩，在努力忍受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他看见她的双臂上布满了红色的手印。“妈妈别打了……别打了……我努力弹了……”她一次次努力的，卑微的解释，但有什么用吗？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无措，他愤怒，他宁愿这些都由他代受……她不该经历这些的……他只能在一片虚影里，将手轻轻地，附在她的手背上。如果可以，他想，他想捂住她的双耳，让她免受声音上可长达数个小时的煎熬……他想拥抱她，至少，让她好好哭一场……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能做的，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她被一次次咆哮困扰后日复一日的耳鸣……他能在深夜里，偷偷跑进她的梦里，让她好好哭一场，但他还是抹不去她受到的伤害……

这些，都在考级接近的日子里逐渐加剧起来，开始是拍书，到手打脚踢最后用文件夹的条子对她的手背一次次抽打……她的书被撕坏，扔进了雨里，他看到，她眼里光，似乎一下就熄灭了……

她第一次站上了六楼，这是小区里最高的楼层。她想要向下俯去，眼里只剩死寂。“墨墨！”他穿到她的面前，强迫她看向自己，她突然间呆住了，一个人直挺挺的僵在原地。

“墨墨，”他轻声哄她，“你看，云朵好看，对不对？你不是还想给朋友弹一次曲子吗？我们先做这些好不好？”他看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跳动了一下，但没有熄灭。“墨墨，”他再接再厉，挖空心思去想她埋在心底的记忆。“你不是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吗，嗯？我答应了啊，你看，我们拉钩好不好？”他将她像孩子一样哄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半响没动，他的心几乎凉了半截。突然，他感到她的眼睛眨了一下，伸出了手。“说好了，对吗？”她抬头看向他，睫毛颤了一颤。“当然，谁骗谁是小狗。”他化开一抹温和的笑，握住了她的手。“风不是小狗！”“墨墨也不是。”她扬起一抹笑，带点苦涩，脸上挂着泪痕。暖风吹过天台，他一抬手，将它们招来。暖风拂过她的面颊，吹起她耳边的发丝。

“风……你就是长安吧……”她轻轻呢喃，他只是侧首，并未听清。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谢谢……”他们将手握在一起，尽管，这一切，都不能真正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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