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判官曾经中过榜眼。
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崔判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差事怎么偏偏落在我头上?转世轮回的人啊,你可千万要安分些。”
他清楚得很,若是再让那人进地府走一遭,整个冥界恐怕要被天上那位大能抹除。
所以崔判官提前来到了龙王庙。
龙王庙是消息最灵通的所在,这一点没有谁会否认。
人们来这里祈福请愿,各种各样的都有,除了求子。
当然那得去观音寺。
龙王庙前有一棵“神树”,上头挂满了形色不一的彩带,而彩带的另一头却系着一个荷包。
来这里的人都将自己的愿望藏在这小小的荷包里。
崔判官已经站在那些荷包下边,树足足有两丈多高,粗糙的树皮有些剥落,树枝舒展开,枝头还有嫩芽。
时值初春
远处还有些山顶,依稀可以看到未融化的冰雪。
空气又干又冷,崔判官不由得捂紧领口。
他不用打开每一个荷包,就可以知晓里面所有的内容。
他只是运起神眼,两道蓝光在树身上一扫而过,心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这所有的信息一下子就进入他的脑中,崔判官是榜眼出身,记性好,这一点难不倒他。
等他搜索到关于那人轮回阳世后的信息时,却张大嘴吧合不拢。
“这小子怎么到了江城?苏卿成不也在那儿?”
一想到这里,运起神通往江城而来。
江城
惠明楼
苏卿成最喜欢吃这家的小枣糕点还有糖醋里脊,这附近还有一家担担面也是他来这里的理由。
当然最重要的理由是,今天他要见一个人。
他要见的这个人,不但架子大而且脸皮厚,肚皮上的肉也厚。
能当上大老板的都有些肚子,可你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看到别人有他那么大的肚子。
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圆球。
“第一眼看到你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苏卿成已经见到了这个人,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趴。
因为他实在太胖了,身上的肉几乎将整张脸挤得看都看不见,只是听到些声音而已。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江城第一富人,钱凌。
钱家祖上三代都是靠收地租,所以积攒了不少银子。
到了钱凌这一代,几乎江城一半以上的地皮都是他家的。
一个人有了钱,就会拼命挥霍,吃就是头等大事。
这一吃不要紧,他头疼的事就发生了。
起先并没有这么多肉,也不知是不是中邪,五年时间已经长成这般模样。
就连走路都不能,每次都是十几个家丁抬着他上车。
那辆特制的车此时就停在惠明楼下,足足有一丈五宽,四处的挡板也被拆了,只剩下顶上的棚。
苏卿成不由得挤出一丝笑,瞅了瞅那辆车,忙给钱凌倒了一杯酒。
钱凌喝过这杯酒才说,“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这样说,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几年来你的风头也不小,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
“吃饭是假,谈事是真。”
苏卿成不喜欢拐弯抹角,他的时间并不打算浪费在互相寒暄上。
“痛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来,拿大杯来!”
店小二拿上来的杯子已经够大,可钱凌还是不满意,“什么意思?你瞧不起人?”
说着命手下打了店小二一巴掌,“长点记性!我要的是大杯。”
店小二捂着嘴匆忙下楼去,这次捧上来的竟然是只夜壶。
可钱凌却并没有责备店小二,反而问道,“这是你们店主的意思?”
店小二忙道,“我们老板不在家,是我们家老板娘说端这个上来的。”
“老板娘在哪儿?”
有老板当然会有老板娘。
老板娘已经坐在桌子旁,生得也算标致,年纪约三四十上下,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风韵。
钱凌已经在看她,从头瞧到脚,“你怎么叫下人给我端夜壶上来?”
谁知老板娘却道,“因为你这蠢猪只配喝尿!”
苏卿成淡淡笑着,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次出门他带的人只有陈华,明义则负责苏宅的家事。
陈华站在苏卿成背后,冷冷地看着一切,默不作声的模样。
他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怎么样,绝不会坏了规矩。
钱凌高声叫着,“你骂谁是蠢猪?”
他身后的打手家丁们差不多有二十多个,脸上已经怒气上涌。
只要钱凌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朝老板娘身上招呼。
想象一下那柔弱的身子,怎么可以经受住如此粗暴的对待。
老板娘再说了一次,“你,你就是那头蠢猪!”
钱凌轻轻一笑,“哦。你说得对,我就是蠢猪。”
这话一出,让众人皆是一愣。
谁也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卿成却懂,“能够承认自己是只蠢猪的恐怕不多。”
这意思就是,钱凌有求而来,并不是专程来吃饭那么简单。
“我们是不是该进入正题了?”
苏卿成礼貌地询问,因为刚才的变故让两人都略显尴尬。
“是,对。咱们谈正事要紧。”
菜已经摆上,酒也满上,可苏卿成却道,“我感觉对不住钱大老板。”
“怎么说?”
“您看这杯子。”
苏卿成指着自己跟前的酒杯道。
“无妨。你干杯我随意,这样谁也不吃亏。”
苏卿成呵呵一笑,他的酒杯虽小,可钱凌说的“随意”是多还是少呢?
话题就在酒过三巡之后,“这绍兴花雕虽浑了些,可这后劲真大。”
钱凌平时不喜欢喝这种酒,有钱人都喜欢浅斟浅酌。
苏卿成道,“下回,下回咱们喝女儿红,喝他个不醉不归。”
“最近你听到风声没有?”
苏卿成首先开口,低声朝钱凌道,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整个人像是要醉倒般。
钱凌回道,“只要是有钱的,多半都听到了些风声,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他们谈的当然是钱,有钱人之间除了谈这个,还有女人。
现在他们好像已经忘了这地方还有一个女人。
老板娘却只顾吃喝,好像几顿饭没吃的样子。
“你为什么就不能少吃点?”
钱凌一把抓住老板娘的手,她竟没有反抗,继续着嘴里的动作。
“吃饭是头等大事,更何况不花钱的饭!有得吃总比没得吃强。”
苏卿成道,“钱老板果然错了。就不应该跟女人讲道理。”
“哦?”
“因为她们从来不会听任何人的道理。她们自身就是道理。”
老板娘听了这话,板起脸来,“死鬼儿!就你多嘴!”
说着就往苏卿成身上倒,这一倒却扑了个空。
老板娘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卿成道,“我虽然不怎么聪明,可决不会蠢到分不清谁是猪谁是狗。”
钱凌也补充道,“他说得对。你就是条母狗!”
“啪”地一声响,钱凌收回巴掌,一脚踩在老板娘肚皮上,“你最好记住,主人和客人,都是得罪不得的。”
老板娘嘴角在流血,可她并没有哭,反而笑了。
“当母狗又有什么不好?你们这些贱货每天在床上不都喜欢这样子的吗?”
“只要是有钱,你们就认为可以为所欲为。”
“可报应迟早会来的。”
钱凌的脚掌更用力了些,因为他喜欢折磨人,认为这也是一种享乐。
苏卿成起身走过来,“钱老板气也该消了,难道还要浪费时间在这母狗身上?”
谁知就在钱凌抬腿时,老板娘跳了起来,一脚踢在那肉肉的肚皮上。
钱凌的人没事,有事的是老板娘。
她整个人被弹了出去,落在楼底口,后背着地,也不知断了多少骨头。
“苏老板也看到了。我这身肥肉还是有些用处的。”
苏卿成点头,“对。想伤害到你,并不容易。”
谁若是想隔着那厚厚的肥肉,将钱凌打成重伤,的确不太容易。
很快苏卿成身后的陈华却说,“您别忘了,她刚才使了个鬼把戏。”
钱凌这才觉得脚底一麻,险些栽倒。
老板娘适才用的正是一根发簪,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注意到她这小伎俩。
“没事!只是麻药罢了。”
苏卿成对于这一点还是有自信的。
钱凌是豪绅,这点事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整个江城,谁不给他钱凌三分面子。
“你这个疯女人!”
说着就带着自己的人要走,苏卿成一把拦住,“咱们最好谈一谈那件事。”
钱凌摆摆手,“这兴致也没了,我又受了伤,还谈什么?”
苏卿成见他摆谱也不作声,让他们下楼去了。
直到那马车去得远了,苏卿成才吩咐陈华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陈华应声,“是。”
苏卿成付过账后,缓缓走出惠明楼,在街角却碰到了老板娘。
“苏老板这就走了?”
苏卿成走过去,一只手已经掐住老板娘的脖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边说边向旁边看,生怕会有人撞见。
老板娘道,“奴家这几天日思夜盼,您就不能多留一会儿?”
苏卿成道,“今日不同往日,你得谨慎些。看准时机再出手,千万不要再像今天这般鲁莽。”
老板娘挣扎着,“那如果换成苏云落呢?”
苏卿成听着这话,手里的力道逐渐收紧,看着老板娘的身子滑到地上,他嘴角露出一丝邪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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