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薄薄的纱窗撒进来,在地上形成一团光晕。
这里是一间偏僻的旧房子。
路芸不记得是白天还是黑夜抵达这里的。
现在她跟母亲走散了,她忽然想哭,却还是忍住抽泣,危险一直都在附近。
圆月高挂星空,她却不想看到它,因为黑夜是最好的掩护。
普通人在幽暗的地方,视线顶多就三丈远近。
修行者却远超这个数值,他们可以借助法宝,也可以修炼辅助视力的功法,达到“夜能视物”的目的。
路芸一点睡意也无,尽管她疲惫不堪,逃亡从来都不轻松。
外公重伤,母亲失散,现在就只有她自己。
她料想附近一定还有厉害的角色在,她得小心又小心,不弄出任何动静来。
她又记起了神秘老头说的话,“道门之内,数玄天宗独领风骚。”
每次与敌人对上,总会被问一句,“你是玄天宗门下?”
她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自己一身法决,也得以父亲留下的玉简。
十多年偷偷修习,从不告诉任何人。
哪知道会惹来他们的讯问。
昨夜仿佛是一场梦魇,路老爷子她的亲人都对她恶语相向,逃离是唯一的选择。
除了路家派出的十多名寂灭期高手,同属道门的大小门派更是蜂拥而至,他们都是想抓住路芸。
而她还只是个开光初期的小修士。
若单个遇上,没等她出手,对方的法宝仙诀砸下来,她的小命哪里还会在?
所以,她在等。
等援兵来。
屋外霜晓微寒,此地又处在半山腰间,她早就收起自己探出去的神识,为的就是让别人难以发现她的存在。
小小的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便点灯。
灯亮处,必有人烟。
所以她四处摸寻,期望能找到这房子里的某处暗道。
因为她猜测,这里一定是某个大盗的落脚处。
黑巾,绳索,飞爪。
这些都是贼人才会用到的工具。
她生长在路家,也遇到过飞贼,就是下场没有变化。
路家的实力,在当地还没有哪家比得上,贼人挑来下手,不是作死是什么。
路芸看到过几次,路欣走出刑堂时,鞋底下血污一片。
他们对待疑犯,手段既狠又多,保准伺候得妥妥当当。
幸好她现在再也不用待在那儿,天天闻血腥气,她也保不准哪天会吐出来。
杀戮一向都不是她喜欢的。
这会儿她的眼皮开始打架,困意上来了,摸到床沿就倒头睡去。
睡梦里,父亲在朝她走来,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却还是挤出笑容来,生怕吓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芸儿,你为什么要逃呢?路家是你的根,你连根都不要了么?”
母亲的身影也出现,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随着父亲的问话,一同消失。
她想回答,却无人可诉。
“父亲,你又哪里知道他们是如何对我的?还不如一个陪嫁丫鬟。”
“天天吃的是糊米粥,馒头加咸菜,阵阵餿味扑鼻而来。他们真心把我当家人么?连条狗都不如的日子,我要来干嘛?”
“父亲,你别走!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又不知先说什么。”
迷迷糊糊,路芸在梦里诉说着,她这十多年来的悲惨遭遇。
脖劲间的血玉忽得亮起,老人叹了口气,“苦命的娃哦!如今能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瞬息化作一缕金光,钻入路芸的梦境里。
“小姑娘莫急!外头的萝卜白菜都不打紧。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路芸眨着眼问,“什么问题呢?您老人家快点说。”
“你真的有家么?”
老人只说了这一句。
路芸沉默,她的确没有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家。
家是温暖的窝,在外头被欺负,回去总会得到安慰照顾。
路芸摇头,“没有。”
“我自记事起,就一直没有感受到过一丝温暖在路家里。”
“孩子,其实你错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他也是有苦衷的。”
“天底下没有哪个孙女是生出来就被人唾弃的。”
“你现在就好好休息,等醒了后,也许就会看到不一样的天地。”
老人家的鼓舞,让路芸略感安心,也只有这时,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生命的意义,在她眼里从来都是要精彩的活。
“如今我成为了众矢之的,油锅上的蚂蚁,各大势力都在寻找我的踪迹。”
“我一个小小入门修士,如何能够抵挡?”
“干嘛那么垂头丧气,援兵估计快到了,你就安心等吧。”
老人说完,又退了回去,血玉一如往常。
路芸睡不着了,她决定走出去,好说也能与一般修行者一战,怎么能再畏首畏尾呢?
西边的树林里传出尖锐的破风声,那是羽箭或是暗器才会有的响动。
声响过后,路芸耳朵贴着墙,蹲下身子细听。
似乎人数越来越多,距离也越来越近,朝着这间房子而来。
路芸的心里在嘶喊,浑身发抖,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怎样去对付第一个敌人。
之前在路家刑堂里,那纯属神秘老人家的戏弄,她实则没有花多少力气。
夜幕依旧,远山上头似乎黑云迅速压来,估摸着雨差不多也将来临。
路芸心里却拟定了一个计划,趁着下雨天,追踪的难度必然会增大。
“有人吗?”
一个男人走上前来,轻轻敲着门板,语气中带着恳求。
路芸还是动了善心,将对方迎了进来。
只见男人用手死死按住腰,脸色惨白,显然是失血过多,斜长的切口,不似凡间的兵器所为。
“你这是……”
路芸刚想说,却又急忙止住,因为他似乎在犹豫。
受伤的人,戒备心比较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为什么,路芸感觉对方实在来得不是时候。
自己一个人都难以脱身,如今又添上一个重伤之人。
路芸嘴里发苦,她把自己随身带的东西抖落在床上,寻找起愈合伤口的药。
可是她没有找到,她不愿意看到死人,更不愿意看到自己无能为力,而致使别人丧命在她面前。
“别说话!我还撑得住。”
男人咬紧牙关轻声说,似乎花了全身力气。
路芸正要起身,门被人撞开了,一个豹头环眼的壮汉径直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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