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清新的花香啊!”王氏伸了一个懒腰,抬起头来,寻着花香望去,但见四周薄雾环绕,香烟袅袅,只觉得心旷神怡。耳畔莺啼婉转,水滴声敲打石笋,叮咚绕梁。
钗斜鬓歪水照见,懒梳妆容印月色。因是丈夫从征去,俺娘行落洞了。
王氏拿起针半天也难描画,俺十指速来灵巧,如今也不得一个描龙绣凤,只把他心中画,画又画不就。便把他描,描又描不成。放下针线,羞写书一封,南望飞雁远去,可否于俺传书,南去找俺那亲生生的丈夫?便是鱼沉了书,雁绝了信。
忽听炮响,一激灵,只觉得困意全无,莫不是丈夫携兵来?莫不是贼军至?莫不是同袍援,莫不是……哎呀!真叫人细思量,自俺生时何曾受过这般苦哟!看不得,想不得,念不得,我受这般苦,如何不是为你冤家人一个!你若是凯旋,那金杯的酒众将前,俺要第一个饮。
想了半夜,王氏乏软,便依着桌子又沉沉睡去,寒气逼的江南瓦上霜。
“若叫她睡去,岂不是着凉么?”佳音摘落花儿掷于她,“咱家本是海底珊瑚修成,因羡慕人间来到戚家,今日游历此处,因她于戚将军有一段姻缘,故而来此保护。方才落花未能唤醒她,带咱沾些露珠儿唤她醒来——”
“咦?”王氏被露珠洒醒,但见园中月色皎洁,院内藻荇交横,只觉得面儿凉,一摸,原来是晚上的露珠儿染湿了鬓角儿。真是困倦一身,懒洋洋的回房安睡去了。
海边风吹人倦,这月色怎不叫人相思。
戚继光坐在礁石上望月长叹,心绪早已飞到了妻子身边,那眼儿似看见了家中安睡的妻子,真是磨人这战争。想着这些,只觉得天短夜长,真想一觉睡去,梦里插翅飞到她的妆台前,与她携手对对双双。将军铠甲冷,又怎冷的过离恨天外风露寒,苦口的酒又怎比的了三十三天外离恨天的雨露苦。
真是叫人愁坏一日十二时,相思为卿三十日。
正想着了,便听见海浪沙沙声,夜里是谁来了?戚继光起身远望,莫非是那不识趣的鱼儿戏水?莫非是那遭天杀的倭子来袭。细看,呀!恰原来是海风送着寒意带着愁来。
卷着甲借石眠,天地为床被,小憩一会儿,但愿在梦里解相思。
“咦?他怎么也在这冷风里睡着了?莫因贪睡误了时辰,待我来将他唤醒——”佳音沾海水轻洒。
“呀!看他睡的酣甜,连日征战怎好将他扰了?”佳音犯难,片刻将水再洒他,唤他醒来。
“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快集合——”
佳音看着他一阵轻笑,这真是英雄随百战,情关最难过。将军能敌百,唯有相思最难解。
自古来,古今无难事,唯有情难解。多情者,似弱水渡舟,似攀上三十三天。若是两人好恩情,便是将军不能令!
看来还是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珊瑚才是最痛快呢!
(注:本章灵感来源于《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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