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孤落（3）

暝惜又坐了回去，拿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因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泛起了一圈圈细小的波纹。

孤落尝尝吧？

孤落看着她，眉眼间柔情似水。

暝惜手拿着酒杯微微贴近了鼻子，轻轻嗅了嗅。

酒浓郁的醇香刺激着鼻腔。

人们常说的陈香佳酿便是如此了吧。

她微微抬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佳酿闻起来味道醇香，入口也是一等一的滋味。如此好酒，世间难寻。

倒是孤落会将他们曾经酿的酒储存至今，是令暝惜没想到的。

她放下酒杯，眼神微微涣散，倒不是有了醉意，只是对孤落此等行为迷惑不解。一遍遍地在大脑中演算着他这样做的可能性，只想明白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何。

——为何呢？

——哦，不想己方受到对方的威胁。

他们一直是对立的两方呢，这点了从来没有变过。

孤落味道如何？

暝惜：绝世佳酿，世间难寻。

暝惜握着酒杯，迅速回答到。

孤落听闻此言，似乎十分开心，连语气都微微上扬。

孤落那……此等绝世佳酿，你可喜欢？

暝惜：此等好酒，恐怕无人不会欢喜。

暝惜那双清清冷冷的双眸看着孤落，快速接话道。

孤落如此……甚好。

孤落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他看着暝惜的眼神中，似乎又多了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究竟是什么呢？

暝惜略带几分迟疑地看着孤落、看着孤落那双本该风情万种的桃花眼。

不对，他怎么会如此温柔呢？他本该恣意万分，举手投足间应尽是风流倜傥的少年气，不，或是潇潇洒洒的贵公子。哪怕他贵为魔域之主，也该只多了几分稳重威严才是，绝不该有这般感慨才对。

到底为什么会是这般模样呢？眼前的孤落与暝惜印象中的人未免太过大相径庭。

暝惜：你……

暝惜思虑着，开口想要询问，不过心中又猛然一惊。

不对！还是不对！她和孤落的关系应说的上是敌对关系了，哪有敌对的两方关系能好到可以随便询问对方隐私？

究竟是什么呢？这种自然而然和万分熟稔的态度，对……孤落。她的……敌人……？

……敌人？怎会是敌人呢？哦，他们血脉上是有血海深仇的，再加上魔域一直和神界的不对头，两大境域常年是对立状态，他们自然是敌人。

暝惜脑中已经乱成一团，无数的疑问包围着她。她自己回答了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可马上又会有更多的新的疑问冒出来，无止无尽地纠缠着她。

暝惜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她头疼地微微皱了皱眉，一只手扶着额头，顺带遮住了表情。

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原本坐在她对面的孤落已然悄悄起身，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在暝惜肩上，漂亮的薄唇贴近暝惜耳边，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诱导，他问她。

孤落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他的唇几乎是在亲吻暝惜的耳廓，他对她说。

孤落记忆是可以骗人的，信息也可以是虚假的，但是感觉，永远不会。

暝惜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双眼，她眉头紧锁着，喘息微微有些急促，像是在与哪个难对付的敌人交战。

孤落此时的动作已经是环绕在暝惜身后，宽大的袖子挡住了暝惜大部分身体，像是她整个人被虚抱在孤落怀中。

孤落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暝惜好看小巧的嘴唇上。她的嘴唇此时有些苍白，但堪称完美的唇形依然在吸引着孤落上去品尝其味道如何。

想着，孤落也付出了实际行动。

他越凑越近，就在快要得手时，暝惜突然转过了头，那双猩红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孤落的双眼。

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但却和暝惜那如鲜血般猩红的眸子不同，他的双眼更像是红玫瑰那样明艳魅惑的暗红色。

相比起暝惜而言，他的双眼没有暝惜这般富有攻击性，但更加吸引无知的少女堕入其中。

他们两人相对视着，两人眼中都倒映对方的面庞。鼻尖之间只剩下一条缝的空隙，温热的鼻息纠缠在一起，让他们之间更加暧昧不清。

孤落的目光从暝惜的双眼上移开，一点一点下移，从她的鼻子，再到她的嘴唇，最终停下。

他没有犹豫，“只要向前凑一点，就能够亲到了吧？”他这般想着。

他刚有所行动，暝惜便往后靠了靠。

他不禁失笑，这样还让他怎么搞，再厚着脸皮凑上去非要轻薄人家，不得被鄙夷死。

孤落一手扶着石桌，借力站直。他自上而下俯视着笼罩在他的阴影中的暝惜。她仍旧在那里坐着，只是抬起头仰视着低头看她的孤落，脸上的表情也只透露出几分警惕和疑惑。

暝惜：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孤落什么怎么回事？

孤落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温柔的模样。这变脸速度……如果不是她作为当事人，完全不会想到他刚才想趁人之危。

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暝惜微微敛起眸光，一双明亮的眼睛透出几分锋芒。只有这时候，人们才会想起她是脚下踏着无数尸骨的神界帝姬和元灵大陆的彼岸之皇。

暝惜：你对我做了什么？

孤落我没做什么啊？

孤落的一切秘密仍隐藏在那张亘古不变的笑脸后。

不……是记忆，记忆出现了问题。缺少了一部分……还是，被更改或者掩盖了一部分？

毕竟……在她现有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一定有！在哪里……在哪里……

孤落暝惜。

孤落突然抓住暝惜的肩膀。暝惜的神志一瞬间被唤回，她没有避开孤落的手，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孤落察觉到了吧。

孤落的语气突然一反之前的温柔，而是带着无边的漠然和冷淡。

孤落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孤落看着暝惜因为他刚才那句话猛然睁大的眼睛，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中透露出的震惊和疑惑，无意间让孤落很是受用，就连心情都变好了些许。

孤落但我现在还不确定，你的记忆是出现了断层还是被修改了。

暝惜：修改。

孤落这边话音刚落，暝惜那边就声音低沉地立即接上。

他看着暝惜的表情。

她的眼睛又耷拉了下来，恢复了那副恹恹的神情。

好吧，看来她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记忆被人修改了，也不清楚究竟哪里被修改了。

孤落一时之间心情又有些低落。

不过这样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暝惜，笑道。

孤落是与我有关的部分，被替换了一点。应该不多，恐怕只是一点零星碎散的记忆。但这样……反倒不好找出来了，不过这对你平常的生活估计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与我有关的……

孤落的表情一时有些落寞。

暝惜：……抱歉，但是我现在没办法找到，以后有空会回去寻找记忆中的漏洞的。

孤落嗯，这样就好。

孤落笑看着暝惜。

孤落现在，你的疑惑已经得到了答案？

暝惜：大概可以这样说……

暝惜迟疑了一下，又回答到。

暝惜：现在，我知道了，‘玉露殿’是你写的。

孤落愣了一下，随即又低头发出一声闷闷的笑声。

这次他的笑，总算有几分真情实感了。

孤落对，是我写的。

孤落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暝惜，问道。

孤落准备回去了吗？

暝惜：嗯，毕竟那边才是我的地盘。我的家在那边。

孤落家？

孤落没想到暝惜会这样说。

暝惜：对，我的家人和朋友在那里，虽然并不是所有家人和朋友都在那吧，但是那里确实是我的家。

孤落你真的把下界的下属当作家人？那你把神界那边的人当什么？

暝惜看着孤落，眸光中带着令孤落不解的坚定。

暝惜：我在神界也不乏有些亲人朋友，但不能因此否认我在元灵大陆结识的他们。

孤落……

孤落说不出什么了。他没有在下界的经历，也没有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自然无法体会暝惜的感情。

孤落要走了吗？我送你。

暝惜：不必，我记得来的路。

孤落那就让炽罗送送你吧，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孤落对暝惜微笑到。

这次暝惜没在推脱，直接应下。

孤落召来炽罗将暝惜护送了出去。回来时，炽罗便看见自家王上微笑着看着石桌上还未收拾的酒和酒具，眼神却悲伤得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他站在离孤落不远的地方，静静等待着王上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像他这样的随身侍从是不允许离开主子太远的，除非自家主子要求。但孤落这样的情况显然不会想让别人注意，他只要站在一旁静静地守着王上就好了。

孤落炽罗……

炽罗：王上，属下在。

孤落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趁本王现在心情不错。

炽罗偷偷瞟了一眼孤落。

心情不错？行吧，王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王上看起来没有要动怒的迹象，问些问题倒也无妨。

炽罗：王上，准王后似乎很容易被催眠？

在暝惜和孤落坐一起时，炽罗便远远地守在外面看着了，他自然知道里面的情况。

只是这个问题嘛……

孤落看着浮生醉笑了笑，声音中难得的带了几分笑意。

孤落并非如此，哪怕是最优秀的催眠大师想要催眠暝惜都绝非易事，我只不过是钻了她记忆有漏洞的空子罢了。

炽罗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但一回过神，又惊讶于孤落在他面前自称“我”而并非“本王”。

果然，那位神界小帝姬对王上真的很特别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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