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旧事重提（三）

只见杏子树后转出一个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严。

徐长老道：“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仍然这等清健。”

徐长老道：“智光大师德泽广初，无人不敬。但近十余年来早已不问江湖上事务。今日佛驾光临，实是丐帮之福。在下感激不尽。”

智光道：“丐帮徐长老和泰山单判官联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来？天台山与无锡相距不远，两位信中又道，此事有关天下苍生气运，自当奉召。”

林峰：“大师来得正好，在下有件事想向您请教一番。”

智光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讲。”

林峰：“我丐帮有件事牵扯到了三十年前的乱石谷大战，大师能否向我们讲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智光听到“乱石谷大战”这五个字，脸上忽地闪过了一片奇异的神情，似乎又兴奋，又恐惧，又惨不忍睹，最后则是一片慈悲和怜悯，叹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

徐长老道：“只因此刻本帮起了重大变故，有一封涉及此事的书信。”说着将一封信递了过去。

智光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摇头道：“冤家易解不宜结，何必旧事重提？依老衲之见，将此信毁去，泯灭痕迹，也就是了。”

徐长老道：“本帮副帮主惨死，若不追究，马副帮主固然沉冤不雪，敝帮更有土崩瓦解之危。”

智光大师点头道：“那说得也是。”

“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讯息，说契丹国有大批武士要来偷袭少林寺，想将寺中秘藏数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这件事当真非同小可，要是契丹此举，大宋便有亡国之祸，我黄帝子孙说不定就此灭种，尽数死于辽兵的长矛利刀之下，我们以事在紧急，不及详加计议，听说这些契丹武士要道经雁门，一面派人通知少林寺严加戒备，各人立即兼程赶去，要在雁门关外迎击。纵不能尽数将之歼灭，也要令他们的奸谋难以得逞。”

众人听到和契丹打仗，都忍不住热血沸腾。

智光大师缓缓转过头去，凝视着乔峰，说道：“乔帮主，倘若你得知了些讯息，那便如何？”

乔峰道：“我若是汉人，定当率同本帮弟兄，星夜赶去阻截。可事实并非如此。”

智光惊道：“你都知道了？”

乔峰道：“方才我二弟告知我自己是辽人，只是我不敢相信。”

智光大师叹息一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用讲了。”

乔峰道：“不，你接着讲。”

智光大师道：“好吧！当时大伙分成数起，赶赴雁门关。我和这位仁兄”，说着向赵钱孙指了指，说道：“都是在第一批。我们这批共是二十一人，带头大哥年纪并不大，比我还小着好几岁，可是武功卓绝，在武林中又地位尊崇，因此大伙推他带头，一齐奉他的号令行事。这批人中丐帮汪帮主，万胜刀王维义王老英雄，地绝剑黄山鹤云道长，都是当时武林中一流的高手。那时老衲尚未出家，混迹于群雄之间，其实万分配不上，只不过报国杀敌，不敢后人，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罢了。这位仁兄，当时的武功就比老衲高得多，现今更加不必说了。”

赵钱孙道：“不错，那时你的武功和我已相差甚大，至少差上这么一大截。”说着伸出手掌比了比，感觉又不止这些，于是又将手掌分开，掌心间相距半尺的模样。

智光续道：“过得雁门关时，已将近黄昏。我们出关行了十余里，一路小心戒备，突然之间，西北角传来了马蹄声，听声音至少也有十来骑。带头大哥高举右手，大伙儿便停了下来。”

“带头大哥一挥手，我们二十一人便分别在山道两旁的大石后埋伏了下来。”

“耳听得蹄声越来越近，接着听得有七八人大声唱歌，唱的正是辽歌，歌声曼长，豪壮粗野，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我紧握住刀柄，，掌心都是汗水，伸掌在膝头裤子上插干，不久又湿了。带头大哥正伏在我身旁，他知我沉不住气，伸手在我肩头轻拍两下，向我笑了一笑，又伸左掌虚劈一招，作个杀尽胡虏的姿势。我也向他笑了笑，心下便安定得多了”

“带头大哥见辽狗驰近，一声长啸，钢镖、袖箭、飞刀、铁锥……每一件喂了毒的暗器扔了出去。只听得众辽狗啊啊呼叫，乱成一团，一大半都摔下马来。”

群丐之中，登时有人拍手喝彩，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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