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自小受家父教诲,将金国侵占大宋河山视为“君父不共戴天之愤”,此刻听他提起“靖康之耻”,不禁恼怒,顿将手中茶杯在茶几上乒的一放。众人正望着他,闻得声响,见那青瓷杯竟已深深嵌入茶几上,均吃了一惊。
要知青瓷器皿乃是极易碎裂之物,而且杯底圆钝,若以内力催动击碎茶几,在场有几位内家高手虽可办到,但若使之嵌入这木制茶几之中,而青瓷杯与茶几又均无裂痕,没有精纯内力相继,实无法成功。
李龙翰自也看出他内功精湛,但想:既是到此与中原武林人士相抗,若不打倒一两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日后也未必能教人心服,见辛弃疾挥手之间展露这一手内功后,却没有起身离座,便道:“你若有真实本领,何不立即下场与本王较量一番,也好有个高下之分!”
辛弃疾本也是个极其自负之人,本来还忌讳是否会授人以柄,说自己以车轮战法胜之不武,但此刻见到大越国王子如此目空一切,不禁抓起配剑轻步下场,在李龙翰对面两丈站定,以左手握住剑鞘,右手倒背身后,微微抬头似是仰望天边,头上方巾微微飘动,一副飘逸潇洒的神态,较之李龙翰更为悠然。
外人只当他故做不屑的神态,实际却是“神剑门”辛家剑的一式“神态自若”,看似形貌悠然,却正以二十八宿天神的位置算准敌手来袭的方位。辛弃疾幼年时便已才华横溢,武功造诣更有青出于蓝之势;而且词赋成就卓越,将剑诀要意与词赋神韵融会,自将这一式称为“临江仙”。
李龙翰见识虽广,也曾探听过辛氏“神剑门”的底细,可毕竟于中原武学博大精深之意境只窥得冰山一角,也远未达到举一反三的境界,更不知辛家剑传人历来都是文武兼修,通晓天文地理,诗书子籍,家传武功的心法便融于其中,习练之时可以达到事半功倍。此时见到辛弃疾面带嘲讽,心中气恼油起,出双棒直扑而上。
料敌先机、以逸待劳,正是辛弃疾这一式“临江仙”的精妙所在。他见大越国王子袍袖微动,略向右斜,正对四木禽星中斗木獬的方位,便暗自凝气于剑;随即见到那王子身子腾跃,前纵直飞,手中双棒左右夹面而至,便转过左手剑鞘,对准来袭之人的心口,同时抬起右手,以食指对准剑柄,聚真力击出。眼看李龙翰若不收招,胸口非撞在辛弃疾左手剑鞘之上不可。众人皆知辛弃疾内力精湛,即便以剑鞘攻敌亦可碎石裂碑,何况血肉之躯?
李龙翰突觉一道剑气直冲前胸,但自己身体凌空,双臂已然挥出一半,无法横击阻拦。好在他尚能随机应变,武功修为也颇深,在此危机时刻,猛然双脚相交,便将一股横向力道贯通于身,在身子尚离辛弃疾的剑鞘丈余之处突然连续翻滚,这才双脚着地。
辛弃疾以一招精妙剑法,后发破敌先手,而且是攻敌所不得不防,无论劲道与火候又都拿捏得十分巧妙,在场诸多武林好手情不自禁的同声叫好。辛弃疾也极为得意,面露似笑非笑之意,唰的长剑出鞘,再使一式“蝶恋花”,轻身跃起,双袖飞舞有如凤蝶起舞花丛,长剑当空划过,剑气恢弘,却以左手剑鞘直削李龙翰顶门。他方才看到宋山亭被李龙翰所逼,长剑无法出鞘,此刻想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武功的高明之处,便一招之间亮出剑刃;但又有心当众羞辱对手,才以剑鞘击敌。
李龙翰随即以“猊象棍法”的一招“巨象掘天”,双棒自下而上,手臂同时挥出,此一招乃是模仿巨象以一对长牙挖掘大树取食时的形态幻化而成,他手中双棒前端锐利无比,如同巨象一对锋利象牙一般,刺向对手左右两肋。
辛弃疾身体腾空去势未减,右手长剑疾速圈回,又一招“二朗掠地”,从左至右横扫。他内力深湛,此招虽已轻灵长剑横打硬碰对手的一双沉重的短棒,但真力凝于剑上,无异于一件势大力沉的兵器。
铮铮两声大响,李龙翰双棒随即被荡开数尺,辛弃疾左手剑鞘已然挥落。李龙翰闻风,不得不藏头缩身,身体斜滚,才勉强躲开,但形象狼狈,已不似方才与宋山亭较量之时那般挥洒自如。
辛弃疾身体落地,拧腰疾转,斜肩再圈长剑,以一式“霜叶飞”,剑锋横砍,大有一剑扫落秋天黄叶之势。
他所使“神剑门”剑法虽也讲求神韵,但并不似“书仙五行剑”宋山亭的剑法当中带有些不实用的残招,又兼他内力了得,以气运剑,劲风卷动之下,大厅上那些用来装饰遮阳的锦缎轻纱好象被狂风吹动一般不住的飘舞;厅中众人也被他剑气刮的面皮隐隐做痛。好在那芙蓉阁主身在亭榭,与大厅尚隔一座小桥,否则她也必会受到惊扰。
除了宋睿,众人都曾经耳闻辛弃疾两次只身北上金国都城,仗剑斩杀两个卖国求荣的中原武林败类的传奇,只是辛弃疾年少成名,平日极是狂放自负,对一些慕名前来切磋武功之人,多有不屑一顾,因此直至今日众人才真正有机会亲睹他“稼轩神剑”的风采。
厅内一众高手见他长剑无论“神、形、意、韵”均颇为了得,更有“心、意、剑、气”融会合一的剑术至高境界,不由得心生赞美。另有几位在场的剑术名家更觉若以自身剑术修为跟他相比,直有自惭形秽之感。
辛弃疾接连使出几式“八六子”、“望海潮”、“满庭芳”,将那大越国王子逼到他的座位边上,再以一式“定风波”,长剑左右连摆,分别将对方双手短棒一左一右格开一尺;随后剑身在李龙翰双肩各压两下,将他重新压在座位上。
李龙翰双肩被两股劲气压住,急忙运劲相抗,顿觉胸口发闷,内息翻涌,知道再若运力,定要受颇重的内伤,只得顺势双腿弯曲,便坐到椅子上。当着众人,肩头被辛弃疾长剑压住,自是当场认输。但见李龙翰脸色铁青,连运两次力道,可都无法从椅子上站起,顿时一张脸由青转白。
厅上众多中原武林人士见辛弃疾剑刃距李龙翰的脖颈不足两寸,二人比试显然胜负已分,心下都大为快意。
辛弃疾朗声道:“这位王子殿下还是老实的坐回你的老窝罢!”随即将长剑入鞘,纵声长笑,返身而回。
李龙翰自出世以来从未当众受此修辱,此时又听出他话里带刺,仿佛是在嘲讽自己不应自不量力的从安南来到大宋,顿时咬牙切齿,气恼无比,早将比武之事抛于脑后,待辛弃疾才跨出几步,正巧背向他时,忽的长身而起,手臂前出双棍直打他的后心。厅上众人都随口惊呼。
辛弃疾却早听得身后风响,心下已然算定来袭之敌正对二十宿中昴日鸡的方位,待以本门一式“月下长笛”反身回打,可猛听一人大叫道:“辛兄小心!”随即一人斜刺里飘身而至。
辛弃疾也不知这人来意,眼见他身形飘忽,似是一位高手,急忙收招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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