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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巾汉子听了,冷笑几声,却再不搭理那后生,回头招呼一声,当即有几个汉子将那几个装满银钱的麻布袋拎起来,翻身上马,提缰绝尘而去。
宋睿正在纳闷,却听见身边那茶坊掌柜叹息一声,便回头问道:“大哥,这些究竟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要向你们要什么‘护钱’?”
掌柜摇摇头,面路忧郁之色,默然良久,才道:“客官尽管饮茶就是了,此话还是不提罢!”
宋睿见他始终吞吞吐吐,越发有些心奇,又道:“我看大哥也不是真心要给那‘护钱’。其实大哥也可效仿那边那位客人。你看他没有给‘护钱’,却不是也无甚大碍。”
掌柜听了这话,忽的压低声音道:“那几位客人便要倒霉了。”
宋睿奇道:“倒甚么霉?”
掌柜道:“丢了钱财货物还算拣个便宜,弄不好还要搭上性命,这……咳!”
宋睿道:“莫非适才那伙人都是强盗么?既或如此,那衙门怎能不出来替你们做主?”
掌柜听了,连忙摆手,又压低声音道:“小哥千万不能乱讲。哎!你当真是有所不知。适才那位包红巾的便是咱们这里出了名的‘演武堂’的奎大爷。这位奎大爷在咱们这儿,当真是跺跺脚,这方圆百里两镇十三乡都要颤上一颤。听说奎大爷的老娘舅可是咱们朝廷里的大官,便是知县老爷也要隔三差五的上门孝敬奎大爷哩!”
宋睿道:“既是如此,这位奎大爷为何要来收这‘护钱’?如此却不是巧取豪夺么”
掌柜连忙道:“小哥千万不可如此讲话。”随后环顾左右片刻,又压低声音道:“听说这位奎大爷平日里最好个拳脚,弄个枪棒,又爱交一些好汉,常在‘演武堂’召集朋友使枪弄棒。便是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位江湖好汉,听说有个诨名叫做‘神爪鹰王’,真个是武艺高强,远近闻名。自从结交了这位好汉,奎大爷确也不惜重金,定要孝敬那位好汉。只是……哎!……这银钱却要落咱们这两镇十三乡的头上。”
宋睿听了,心中顿有一股不平之气,便道:“当真是无耻之极,在下觉得就应当象方才那位后生那样,不给他这‘护钱’。”
掌柜却叹气道:“那几位客人一定不是经常在这里走路的,此去恐怕走不出五十里,便……哎……”
宋睿忙问:“便会怎样?莫非那奎大爷当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行那强盗之事么?真若如此,那为什么不赶紧去报官?”
掌柜见宋睿一个劲儿的嘴问,便又压低嗓音道:“小哥年纪轻轻,休要多管闲事。”
宋睿道:“这怎么是闲事?既然大哥知道那些客人会遇到凶险,便做个旁证,咱们一同报官罢!”
掌柜脸色大变,忙道:“小哥万万不可如此!咱们都是平民百姓,还是不惹这官司为好!那刘知县平日里巴结奎大爷还来不及,若有人状告奎大爷,轻则挨扳子,弄不好还要发配充军,从此落个贼配军的下场。”
宋睿道:“如此便如何是好!还是赶紧将此事告诉那几位客人才是!”也顾不上再与那掌柜搭讪,连忙四下里张望,却早不见了方才那位顶撞奎大爷的青年后生及那伙行商。宋睿寻思:“此事真若如那掌柜所言,却不可耽搁了。”便撂下茶钱,向码头上的客人询问方才那伙行商的去向,才知是向西北小路去了,心想此事紧急,弄不好人命关天。便也寻着方向追去。
紧赶慢赶,却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心想:“或许那些客人已然走远了,亦或是那茶坊掌柜的所讲不实。倒教我空着急罢了。”看看天色将晚,也当真有写疲乏,环顾四周围也没个歇脚的去处,只好在道边寻个乱石堆,背靠着一块大石,席地而坐,便在这荒郊野外将就一晚。
一阵凉风掠过,宋睿打个冷颤,望望天际,东方已然隐隐露出鱼肚之色,才坐起身,却听到一阵隐约可闻的声响从前方的密林里传出。宋睿抓起自己的包袱,寻着那声响的方向走过去,片刻,侧耳再听,却又听不到半分动静。心想或许是听错了,可又觉的方才的确似有人马吆喝之声传来,便提起静神,双手分开半人高的蒿草,再进密林深处,才走几步,顿时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但见这一片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很多尸体,各个面目狰狞。每一具尸体胸口心脏部位都有一处拳头大小的伤口,且皮肉外翻,显然是被什么利器戳穿胸口后,又被活生生的将挖出心脏。
宋睿当即辨认出这些尸体正是码头上抗拒不交“护钱”的那伙行商,而那个青年后生也在其中。如此惨绝人寰,比之当年在黄河边上亲眼目睹被金兵铁骑残杀的百姓那一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睿不忍心看到这些死者暴尸荒野,便将尸体一个个摆放一起,又用蒿草掩盖妥当,这才沿路返回码头,当即来到那路边茶坊,将此事告知掌柜。
那掌柜听了,脸色大变,当即道:“客官在说笑罢!我可不知此事,也劝客官休再向他人提及此事。”
宋睿奇怪道:“在下怎敢说笑。十二条人命都是在下亲手摆在一起,还用荒草掩盖。人命关天,还请大哥帮忙指路,赶紧报官才是。”
那掌柜却道:“小哥若硬要出头报官,便自去罢了,不过休要提起我。”
宋睿见那掌柜如此胆怯怕事,心想:“也怪不得这位大哥不帮忙,也罢!我便亲自去将此事报送官府。”便一路打听,才到当街,忽的听到远处阵阵吹吹打打之声,缓缓而来。
一队官衙簇拥两人两骑,都是马披红绸,人配红花。前面马上端坐一人,生得五短身材,双目如电,满脸的胡须如钢针根根倒树。后面马上那人正是那位在码头上向众人强收“护钱”的奎大爷。
这队人马招摇而过,引来无数乡里都来争相观看。
宋睿甚是奇怪,便向身边一个乡客问道:“这位大哥,不知此二人披红挂彩,夸街而行,究竟所为何事?”
那乡客道:“小哥一定不是本地人。那后面马上的便是咱们县里‘演武堂’的奎大爷。今日一大早,县里发出榜文,奎大爷与司马官人昨夜得到消息,连夜将一伙扰乱乡里的贼人,连贼首共贼众一十二人全部剿灭。因此,两位官人受知县老爷赏银各百两,还要骑马夸街两日哩!”
宋睿顿时大惊,道:“你说甚么?那些行商莫非都是强盗么?还有那位公子,难道也是……也是盗贼?”这下,也弄不清此事究竟是怎样的缘由,寻思:“想来是自己道听途说,那掌柜兴许全是信口雌黄,若非如此,怎会事到关头,他又不来相助我一同报官呢!”呆楞愣望着那伙人马沿街喧嚣远去,直到当街人群逐渐散去,宋睿这才将此事作罢,随便吃了几口干粮,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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