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二章

缓缓醒来，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痛苦。

刘小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面上，而身旁则是已化为废墟的木屋。

木屋旁摆放了警戒线，还有几个警察站在旁边。

艰难地起身，刘小剡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不是死了吗？

怎么可能还活着？

刘小剡连忙朝着一位身穿警服的警察走去，隔着一段距离喊了一句：“喂！”

然后，只见离他最近的警察朝他看了一眼，随即又转过头继续用笔写着什么。

“怎么回事？”刘小剡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不是已经听到我说话了吗，怎么不理我？

等到他站在那个警察身边，用手碰了一下警察的身体，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只见他的手直接穿过了警察的身体，但警察却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把手缩了回来，刘小剡顿时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还是死了吗？

他露出一丝惨笑。

“怎么了？”另一个警察走到刚刚那个警察的身边，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远处叫喊，但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那个警察皱着眉头说道。

“是你幻听了吧？”另一个警察笑着说道。

“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但我刚刚又感觉到有人在推我。”

“行了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够丢人的，处理完这些我们就赶紧回去吧。”后来的警察拍了拍那个警察的肩膀，笑骂道。

等后来的警察走后，那个警察又回头往一开始刘小剡喊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但还是空无一人。

“难道见鬼了？”他挠了挠头，疑惑地离开了现场。

刘小剡全程站在他的身边，一声不吭，神情甚是落寞。

“先回家看看小然怎么样吧。”

回头看了一眼已成废墟的木屋，刘小剡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灵魂状态吗？刘小剡走在回家的路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在自己的眼里，自己的一切都和活着时没有任何区别，可以看到自己的手，也可以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但就是无法碰到别人。

他在路上尝试过许多，例如和某人奔跑着相撞，结果自己直接穿过了别人的身体；站在飞驰而来的汽车的必经之路上，结果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因为汽车直接穿过了自己而离去。

这就是被世界所抛弃的感觉吗？刘小剡苦笑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车辆。

很多人可能会想要这种事情发生，因为这样就可以看电影不用给钱或者是戏弄路人。但是当你真的经历了这种事的时候，你就开心不起来了。

所有人都把你忽略、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你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这是刘小剡唯一的感受。

马上就要走到自己家了，刘小剡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自己家所在的单元楼。

突然，迎面突然跑来了一个女生，但刘小剡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选择避让，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哎哟！”咚得一声，两人由于头撞到了一起而惨叫。

“你怎么回事啊！”那个女生痛苦地扶着额头，幽怨地瞥了刘小剡一眼。

“不好意思。。。诶？你能碰到我？”刘小剡下意识地道了个歉，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嗯？你能碰到我？”那个女生也十分吃惊，不解地问道。

“难道。。。你也死了？”刘小剡想不出其他可能，只能不礼貌地询问道。

“你才死了！”那个女生闻言，涨红着脸骂道。

“不好意思！”刘小剡再次道着歉。

“不过说我死了也不为过。”那个女生又落寞地叹了口气，说道。

刘小剡这才注意到那个女生的面貌，明明长得很好看，却跟自己一样死的那么早。

“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离开了！”那个女生慌乱地看了一眼身后，急忙离开。

“什么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我一样的人。”刘小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还是没拦住。

还是先回家吧。

走在熟悉的楼道中，刘小剡却觉得有些许的陌生。

楼道里寂静一片，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所以连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鸟叫声也显得特别清晰。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刘小剡下意识地敲了敲门，但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苦笑了一声，刘小剡直接穿进了大门。

“我回来了。。。”刘小剡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进门的时候喊上一句。

“哥？！”

一声惊呼，刘小剡看见刘小然匆忙地跑到门口。

只见刘小然脸色憔悴，眼睛微肿，一脸的不可思议。

但她随即又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落魄地低下了头。

“是啊，哥怎么可能回来。。”

看着妹妹伤心欲绝的表情，刘小剡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泪，然后上前两步，“抱”住了刘小然。

“啊！”刘小然感到一个无形的东西碰到了自己，身体外围传来些许的温暖，像是被人抱住了一样。

但刘小剡的两只手只是穿过了刘小然的身体，他再也抱不了她。

父母不知为何不在家，可能跟自己的葬礼有关吧。。。

至于为什么刘小然没有去，刘小剡认为她可能不想看见他入土的情景。

刘小然接下来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刘小剡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只不过刘小然不知道罢了。

“还记得小时候你叫我爬树帮你摘果子吃吗？那个时候的你特别嘴馋。”刘小剡率先打破“僵局”，微笑地看着刘小然说道。

“虽然果子摘到了很多，但是我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右臂也因此骨折了。”

“我还记得那有多么痛，比昨天死前的一瞬间还要痛。”刘小剡缓缓说道，伸出手摸向刘小然的手，然后只是穿了过去。

怔了怔，刘小剡又笑着说道：“我不后悔昨天的决定，你也别太伤心了。”

结果刚说完，身旁的刘小然就开始抽泣了起来，把头和双手埋在大腿上，秀发散乱。

“哥，是我精神出问题了，还是你真的就在我的身边？”刘小然缓缓抬起头，泪雨如花地看向四周，却空无一物。

“我听见你在我身边说话，你真的就在我的身旁吗？”刘小然哽咽地问向四周的空气。

“我一直都在啊，傻瓜。”

刘小剡柔声回应。

他本想摸摸刘小然的头，但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所以他的手也只是停在半空中。

“如果我昨天能及时跟你跑出来，你就不会回来找我，你也就可以活着了。。。”刘小然哭着说道，泪水浸透了她的袖子。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和你一起出来。”刘小剡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都是我的错，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活着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不要说胡话！”刘小剡闻言，猛地站起身子，看向刘小然，露出严肃的表情，呵斥道。

但刘小然没有听见他在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着，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可以听见我说的话。。。”刘小剡皱着眉头，难道现在连自己说的话都开始听不见了吗？

在刘小然的身旁来回走动，刘小剡思考着怎样才可以让妹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嗯？刚刚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难道存在自己可以触碰到的东西吗？

刘小剡连忙看向地面，只见一只淡蓝色的钢笔掉在地上，因为自己刚刚的触碰而缓缓滚动。

刘小剡弯腰捡起钢笔。

这不是自己在小然十二岁生日时送的礼物吗？小然难道一直都好好保存着？

刘小然仍然在哭泣，但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身体随着哽咽不断起伏着。

在刘小然的眼中，这只钢笔是漂浮在空中的吗？

刘小然这时才抬起头，脸色苍白又通红，眼泪汪汪地看向地面。

“奇怪，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刘小然愣了愣。

刘小剡用手中的钢笔不断地在刘小然面前晃着，但刘小然却视若无物，所以即使刘小剡能拿到什么东西，那个东西也会随之变得“不存在”吗？

那用这根钢笔写字会怎么样？

刘小剡迫不及待地走到刘小然的床头柜前，用钢笔在上面的一张白纸上写了“我不后悔”四个字。

结果刚写完“悔”这个字，他手中的钢笔就穿过了他的手，咔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啊！”刘小然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地面。

“钢笔怎么在这里？”刘小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急忙站起身子走到床头柜前，把地上的钢笔捡了起来。

“这张纸。。。。”刘小然看完纸上的内容，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她又连忙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声说道：“哥，你果然就在我的身边对吗？”

刘小剡很想告诉她：我一直就在你的身边。

但即使他说出来，刘小然也注定听不见。

现在，世界真的把刘小剡无情地抛弃了，就连一个安息的机会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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