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黎国 芒种城
已是垂暮之年的老国主疾步穿行在王宫之内。
"殿下,你要找的人已经带来了。"
身着厚重黑甲的武士单膝跪地,向国主行礼。身后两名武士则挺立不动,一左一右抓着中间一个金发男孩的胳膊。"好...很好。"
老国主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武士所带来的男孩。
金发男孩缓缓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面前苍老的面孔。
老国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在男孩的脸颊上抚摸着,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在他眼中,面前的男孩将成了为黎国,乃至整个世界命运的转折点。
"百里赫,密召所有破云骑士,今夜...出宫。"
"是。"
跪地行礼的武士一点头,起身退出了宫殿。
破云骑军与老国主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到芒种城。
十七年后,当起义军的首领,玖祢生将军踏足这座无主之殿时,迎接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冰冷王座。黎国曾经显赫一时的破云骑军,从此销声匿迹。
星痕·未知
画面一转,此时的国主看上去年轻了一些,他端坐在钢铁的王座之上,背后却连接着十几根猩红色的软管,这些软管穿过王座和后面巨大的玻璃竖缸,连接在静静悬浮于缸中液体的金发男孩身上。
"十一号,我的孩子,快点回来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老国主远远朝少年伸出手,却碍于软管的限制,无法站起身来。
"呸!老骗子...你不过是…把我们当作实验品看待!"
老国主的正对面不远处,拄着一柄大剑的红发少年喘息着吼道。他的身上满是各种伤痕,想来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恶战。
红发少年的周围,几十名穿着破云骑士制式战铠的武士围成一个圈子,堵住了少年全部的退路。
"孩子...你连亲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了吗..."
老国主的手臂无力地垂下,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哥哥,不要被外面的事物迷惑了。"
另一名红发少年忽然分开众人,走到十一号面前,诚挚地朝他伸出手。两名少年的面容十分相似,乍一看几乎分辨不出区别来。
"请相信我,大家...都是爱你的啊。"
"…爱?可笑,人造人.…怎么会有爱!"
十一号手手的大剑骤然升腾起火焰,少年抡起沉重的大剑,朝前方冲去。
"十七号,快闪开!"
老国主焦急万分的喊声传来,面对近在咫尺的锋刃,十七号却没有躲闪,反而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哥哥...少年喃喃自语道。
“砰!”
预想中脖颈一凉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十七号被撞的一个趔趄,仰面倒在身后破云骑士的怀中。
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少年睁开双眼,两行清泪缓缓划过脸颊。
"这是...泪吗…?"
十七号轻轻擦了擦眼眶,有些茫然地看着沾湿的手背。
忽然,十七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慌忙转过身来,看向十一号冲去的方向。
"父亲!"
这才是十一号真正的目标,王座上昔日的国主,那个被称作"父亲"的老者……或者说,是老者身后的玻璃竖缸...…
"嘭!咔嚓!"
重剑刺穿玻璃缸壁,其中沉睡的金发男孩猝然睁开双眼,单手朝十一号伸去。
金发男孩被浑身上下连接的猩红色管子牢牢束缚,他伸出手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抓不住那柄插进缸里的重剑。
"救,救,我…"
十一号呢喃着,从男孩圆睁的双目中,他似乎读到了这样的意思。
忽然间,男孩动作一滞,同时六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链从背后猛然蹿出,瞬间击碎了禁锢着他的玻璃壁。"啊!"
伴随着四溅的玻璃碎片,金发男孩单掌朝十一号胸口推去,后者一声惨叫,重重摔出去老远。
"快拦住他!"
老国主焦急地一拍王座,方才与十一号纠缠的一众武士也急忙朝突破禁锢的男孩围去。
伴随着老国主一掌落下,男孩背上十几个注射器同时开启,长长的针头刺进脊柱两侧,男孩顿时发出一声痛吼,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破云骑士们迅速围拢上来,却被乱飞的锁链抽飞,现场完全乱作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一手造成混乱局面的十一号,已经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星痕的光芒逐渐散去,钢铁的王座,金发的男孩,焦头烂额的骑士顿时化作泡影散去。房间重新回归黑暗,只留下一段空洞的声音久久回响:
"当人性的光辉被彻底遮盖,『天启』将再度降临世间……""啪!"
白色头发的男孩打开灯的开关,光明终于回归了这个不大的房间。
"破云骑军是吧,看来我们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呢……"
男孩浅笑一声,随后抓起一张面具戴上,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们走吧,别让外面的人久等了。"
"嗯。"
接话的紫发少年面无表情地丢下手里的星痕,戴上另一张面具跟了上去。
"啪!"
出门的同时,紫发少年一拍吊灯开关,房间再度陷入黑暗。
『渊底』笛音阁
"奶奶的,这阴魂不散的笛声到底是什么鬼!"
裹着长袍的瘦高男性正在大庁里烦躁的来回踱步,在他身后,同样装束的七八个人则不约而同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传说有位风神曾在此地吹笛悼念挚友,笛音经久不散,这便是『笛音阁』的由来。"
白发男孩笑着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同行的紫发少年则停留在走廊口,不再前进。
"呃...下臣在此向『昆仑』的主人,尊贵的不死族第十九始祖致以最高的敬意。"
长袍男单膝跪地,向男孩行礼,然后转过身来,对一旁的紫发少年再度下跪:
"也向『渊底』的教主,尊贵的不死族第二十七始祖献上同样至高的敬意。"
"废话少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个…"
长袍男不禁挠了挠头,尽管蒙着面,但在场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的"面露难色"。
"前往久阳国的支队任务很成功,洛氏家族已经被推翻了。只是东黎国那边.…刺杀失败,百里青鹤只受了轻伤,叛乱也很快被镇压了.…"
"这些我早就听说了,我问你那些『小事』"
男孩微微一摇头,叹了口气道。
"奥奥,您说那些呀。"
长袍男连连点头。
"消息传达起来可能比较慢,但是能联系到的不死族人都已经行动起来了……还有…那个...您之前不是说..."
"好啦好啦,我当然记得。"
白发男孩点头说道,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手腕处一刀割下,殷红的血泪顿时流了下来。
见状,长袍男顿时露出饥渴的神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男孩脚边跪下,双手接住流下来的血液,然后迫不及待地用嘴扯开围脖,带着虔诚的神情,将手中的血液一饮而尽。
白发男孩冷眼看着长袍男舔干净手上的血迹,又要去舔地板上的血迹,不禁一皱眉,挥手驱赶道:
"别喝了,那点血值不了几年!出门把赏金结了就赶紧走,以后有任务我再找你。"
白袍男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招呼着手下们准备离开。
"等等。"
白发男孩却突然一扬手,匕首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准备离去的几人射去。同时,几名白袍人中的一个忽然面色一变,抓起一名同伴挡在身前。
"哼,这招还真是屡试不爽。"
白发男孩微微一笑,匕首在空中疾停,"咔嚓"一声断裂开来,随即直直地摔落在地上。
白袍人此时也丢下那个倒霉的同伴,转身朝门口冲去。
"噼啪!"
已经冲到门口的白袍人身形一僵,随即栽倒在地。
"谢啦。"
男孩冲旁边紫发少年一笑,随即朝门口伸出手,白袍人顿时被气流托起,飞到了男孩身前。
"是破云骑军的斥候。梁三刀,看来你们组织保密工作不行呀,居然被他们给盯上了。"
男孩在晕死的白袍人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后拿着一枚徽记说道。
"是...是…"
差点酿成大错的白袍男梁三刀差点以为自己的新生刚开始就要终结了,见男孩没有发难,这才擦了把冷汗,赶紧赔笑着退了下去。
"把这家伙也押下去审问吧。
男孩招了招手,几名渊底的教徒抬着斥候匆匆离场,大厅中只留下紫发少年两人。
"天穹,东黎国方面行动受阻,我们的计划恐怕会推迟很长一段时间,我想知道你还留了什么后手。"
紫发少年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径直走到白发男孩面前,沉言道。
"用半数人类的命换取新世界,这样的代价,你不觉得太大了吗?"
"也许吧,但别忘了,我们的先祖也曾做出同样的选择。最后他们打败了天启,拯救了人类…只可惜,不死族为人类付出的一切却被彻底遗忘了。"
名叫天穹的白发男孩摇了摇头,径自转过身去,仰望着墙上悬挂的巨幅世界地图。地图的中央,漆黑如墨的深渊宛如一只深邃的独眼,也在默默凝视着世间一切。
".….…好吧。"
紫发少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渊底新制造的这种元素石材料匕首硬度有点高了,记得调整一下配方。"
"呃..那是你太用力了吧。"
紫发少年微微扶额,无奈地推门离去。
"嘭。"
大门合上,大厅里只留下天穹默默凝视着地图。
方才用匕首割开的伤口早已愈合,男孩白皙的小臂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显得格外殷红。
"哥哥…等你再次苏醒,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了……呵,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天穹清澈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这个全大陆不死族中的至高者,真实寿命已逾千载的十九始祖,竟罕见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不过……我为你设计的新世界,你一定会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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