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浓雾使得森林中景色尚不分明,唯有走到近处才能看清枝叶上的露珠泫然欲滴,稍远一些便只剩下朦胧剪影,混混沌沌交织在一起,穹天也似是被罩上了一层轻纱,晨光熹微,万籁俱寂,似是时光静止于此处。
一道江流静静地流淌在两座森林之间,笼罩在白茫茫的浓雾里,江水就像一块巨大的翡翠,碧绿的江面又像一块光滑的绿毯,随着微风的吹拂,荡漾着一层层波纹。
岸边静静趴着一个人影,仔细瞧瞧是个少女,看来不过十岁左右,她的浑身都湿透了,想来是顺流飘荡到岸边的,全身的衣物破碎的很严重,娇嫩的皮肤上满是被泡的有些苍白白的伤口。
少女正是苏铃音。跳崖之后的她掉入了江里,大量的伤口使她的失血量很大,加之体力消耗过大,没过多久便晕了过去,一直顺江流而下,直到水浪将她送到岸边。
“咳....咳....噗。”苏铃音哇的吐出几口江水,随之又吐了口血。
深山中的江水在夜晚会变得冰凉,长时间泡水后的苏铃音体温下降很多,但盛夏的太阳在清晨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便会发出炙热的高温,在岸边晒了会太阳后苏铃音终于是醒了过来。
痛...全身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痛。苏铃音只是微微睁了睁眼,就觉得快耗光了全部体力,疼痛使得她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伤口在水泡之后都有些浮肿,身体沉重的感觉就像灌了铅,只能是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
看来自己运气真的还不错。被江水冲到岸边,捡回了一条命,如果再晚一些上岸,自己可能就真的会死了。
身体还是非常冰冷,但越来越大的太阳正在帮她解决这个问题。苏铃音只得静静趴着,等待身体自行恢复一些体力。
一直到正午,太阳在天空的正中高照,苏铃音终于能动弹一下了。从颈部的感觉来看,储物袋还在,心神微动,艰难的从储物袋里放出几个煮熟的野山芋,苏铃音也顾不得它们掉在地上混上了稀泥,用嘴含住就吃了起来。
背上的伤口被太阳炙烤的火辣辣的,两条腿还是没有知觉,这两个地方受的伤最严重。双臂还好,只是脱力后暂时的麻木。试着紧了紧拳头,苏铃音用双手撑着,拖着两条没有知觉的腿向离江岸远一些的干燥土地爬去。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苏铃音的两条腿终于恢复了些,至少能让她直立行走。
这样的深山老林,苏铃音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距离有人烟的地方有多远。而且带出来的野山芋也不多,自己的状态还有随时晕倒的可能。夜幕降临过后,林中的气温会骤降,还可能会有有未知的野兽出现。
自己的机会只在日落之前。苏铃音在江边扭扭晃晃的行走,顺着江流前往下游。
刚走没多久,苏铃音远远就瞧见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靠作在一块石头上。
心下一惊,苏铃音赶紧停下脚步,此时的她根本无法下蹲,只能是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那人影。
不会这么倒霉吧?那人影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体型也和昨晚见过的那两人差不多,十有八九就是他。
苏铃音跪在地上,盯着人影许久也不见动静。睡着了?苏铃音心想,可是为什么睡在这种地方,难道...
壮着胆子,苏铃音慢慢绕到了距离近一些地方仔细一看,原来,那人脖子上正插着一把刀。那里是睡着了,根本就是被杀了。
想到昨晚的场景,苏铃音又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另外一个人会不会在附近?
果不其然,在这人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影,想来就是他的那个同伙。
那人也一动不动,背部朝天插着一把匕首躺在地上,两个黑色的大包就在他旁边,他的手还死死的抓着大包,到死都没放手。
怎么两个人都死了?苏铃音心里仔细思考着,从尸体分布的地方和姿势,以及黑色包裹的位置来看。应该其中一个率先给了另外一人致命一击,拿上两个包裹转身准备逃跑,随后却被临死反扑,没想伤势太重,不到一会便也倒地身亡。
回想起昨晚两人就是因为分赃不均出手打起来的,逻辑上也说得通。只是,这身死的地方距离她遇见二人的地方不知离了多远,怎么会死在这么远的地方...
这一点苏铃音想不通,不过也不重要了。拖着身子走到第一个人身边,苏铃音观察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是足够一击毙命的,真想不到这样子的伤势下还能给另外一人背部一刀。
用手摸了摸,这人身上什么也没有,除了衣物。应该都在另外一个人那里的包裹里了。
苏铃音又走到第二个人旁边,这人背部朝上,现在的自己也没能力把他翻过来,只能从两个黑包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疗伤的东西。
不过捏的可真紧,苏铃音费了老大的劲才从这人手里把两个包拉出来。
打开两个包裹,苏铃音惊呆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钱。没有疗伤药,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只有满满两包裹的银锭。
苏铃音保证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白花花的银锭塞满了两个包裹,至少有几千两。真猜不透这两人到底抢的是谁。
苏铃音将两个包裹放进储物袋,便继续上路,这两人她是管不了了,现在她自身都难保。不过他们的钱,还是可以稍微管管的。
江流潺潺,农田,土屋,俨然世外桃源之地。赵德义正哼着小曲儿拿着鱼竿从土屋走出来,准备出门到江边钓些鱼给中午加道菜。
眼前的场面绝对是他见过最惊悚的。一个瘦小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身上的衣物破损的不像样子,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上面满是长条长条的血痕。身影和自己对视了一眼,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赵德义赶紧跑了过去。这是个小女孩,看模样应该也就十来岁,可以说是体无完肤。赵德义一生都在这山中生活,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伤口的来源是狼和荆棘,正是苏铃音。
伤口本就非常严重,还被水泡的全部都肿胀了起来,赵德义根本没有想过有人能在这种伤势下还能坚持赶路,更何况还是个小孩子?赵德义惊讶了一下更多的是想着赶紧救人要紧。
“老婆子!老婆子!”赵德义将小女孩背在背上,冲着土屋的方向大喊。
土屋里应声出来一一位老太太,见赵德义背着一个人,连忙走了过去。“老头子,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怎么伤的这么重。”老太太看了一眼赵德义背后的苏铃音,惊讶的问道。
赵德义摇摇头,“不知道,我出门刚好看到,先别管这些了,救人要紧。把我以前做的那些草药都拿出来。”
老太太点点头。
....
睁眼,苏铃音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储物袋就放在床头,稍稍松了口气,身上的衣物也被换过了,是一件陈旧但是很干净的布衣,苏铃音挣扎着想要起身。
“小姑娘你醒了?先不要急着起来,你的伤很严重,烧也才刚刚退掉,需要静养,好好躺着吧。”一道有点苍老的声音传来。
苏铃音闻声看去,正是赵德义。“老头子很久没见过生人了,小姑娘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赵德义问道。
想了想,苏铃音回答说自己是正阳门的弟子,外出执行任务和同伴走散了,遇到了狼群。至于其他的就都省略掉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赵德义一惊,“原来是正阳门的高徒,那就不奇怪了。正常人哪能从狼群的围攻中逃脱啊。”
“老爷爷,我昏过去多久了?”苏铃音问。
“快要五天了,你的伤本就严重,又发了高烧。如果再晚一点,老头子我也无力回天了。”赵德义笑笑,起身盛了一碗粥给苏铃音,“山中多草药,老头子年轻时学了一些治疗外伤的土方子。不然面对你的伤势,还真有点束手无策了。”
“谢谢您。”苏铃音感激地说,随后又问道,“老爷爷您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还有我妻子,她出去洗衣服了,想来还要一会才回来。儿女都去了正阳城。老爷子我喜欢清净,就没跟着一起去。”赵德义笑了笑。
“这里离正阳城远吗?”苏铃音又问道。
“远,不过附近的镇子有到正阳城的马车。”赵德义回答,“先把伤养好再走吧,你现在还很虚弱,贸然离开怕是会有危险。”
点点头,苏铃音喝了碗粥躺在床上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从三汇村一路直到这里,就像梦一样魔幻,不过好在自己还是活下来了。
身上的布衣是老两口儿女小时候穿的,一直保留到现在,夫妻两人种了点田,靠山水吃山水,一辈子生活在山中,淳朴老实善良,对苏铃音就像对亲孙女一样。苏铃音重伤初愈,赵德义就把钓起来的鱼全部都剁碎了煮粥,又从山里采回不少野山参之类的回来给苏铃音补身子。
精细的照料下,苏铃音的伤好得很快。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太久不动的苏铃音显得有些生疏别扭。
在赵德义夫妇的家里住了将近两周的时间,苏铃音打算离开了。此时夫妇两人都不在家,苏铃音思考着将从那两个贼身上得到的银锭包裹留一个给夫妇二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苏铃音想着,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回来这里看他们。
留下了一个装着银锭的包裹,苏铃音趁着老两口还没回来,就迅速离开了。根据赵德义所说,不远就有一个小镇子,苏铃音打算去镇子上乘马车直接回正阳城。
身上留着的毕竟是赃款,苏铃音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还是趁早将它们都给用掉比较好。
走了不多久就到了赵德义所说的镇子上,苏铃音没有过多停留,登上驿站的马车就朝正阳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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