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的新禾仔细想了想,越想越后悔。但是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冲进去告诉狐十一:“刚才对你说的是假的,那方法根本没用。”
狐十一不当场和他打一架都是好的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他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不过心底的怒火还是压不住。于是不客气的拉着云水就走。
“前辈?”云水被人拉得手腕疼,可看新禾那副像是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表情,只是轻轻开口询问:“自从见到那位许先生,前辈你就很不正常,是因为什么吗?”
新禾顿住,偏头看向云水,启唇轻声道:“云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渡天劫时,有个贵人帮了我一把吧。”
“自是记得的,前辈你一直对那个贵人很尊敬,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他你总会很失落。”
新禾紧紧攥着云水那只手,额前的棕色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云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用异常低哑的嗓音说话:“他死了,而且是尸骨无存。”
……
上古时期,那时的新禾只是头小鹿。只因生在了昆仑山上,得了天地间最纯粹灵气的滋养,才入了修行道。
千百年间,他靠自己的摸索,一步步幻化出人形,又一步步征服大大小小的妖物,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化神天劫。
在那个时候,天地间灵气尚且充沛,能够经历天劫的妖物、人类比现在不知道多了多少。天劫也要比现在严格许多。
新禾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化神天劫的威力,咬着牙,拼了修为散尽风险,终于是撑到了第八道天雷。
第九道天雷降下之前有两个时辰的恢复时间,他本来想要趁着这两个时辰恢复状态,可是此时他的心里全是对于天劫的恐惧。
许是上天看不起懦弱之辈,新禾此时竟完全静不下心。甚至运气拥塞,一口淤血直接喷了出来。
看着越来越黑暗的劫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渡劫失败,魂飞魄散的样子。这时,一个轻快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嘿,小兄弟,休息会儿吧,接下来的,就让我来帮你。”
然后他便昏死过去。
来人收了抵在新禾额上的手指,看着九天上黑压压的劫云,笑的灿烂:“怎么说这小鹿也是我的后辈,神王你也真够不给面子的。你都这样了,那我帮他一把也情有可原吧?”
遥远的天外传来空灵又威严的话音:“慕寒,照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前辈。所以替人渡劫的惩罚,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诶嘿,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几道雷么?我还能扛不下来?”慕寒双手捏诀置于身前,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神王的声音适时响起:“哼,你也就是仗着你死不掉,使劲作吧。”
话音落下,最后那一道劫雷也不偏不倚劈在了慕寒身上。生扛这道劫雷,慕寒只是发髻乱了。可他并未松懈,反而更加专注。因为他知道,难扛的,还在后面。
那一天,昆仑山上的劫雷足足降了十八道。前九道皆是普通渡劫劫雷,可后面的那九道却一道比一道狠厉。不像是渡劫,反而像是惩罚。
这第一十八道,更是携了令天地为之变色的罡风,不偏不倚打在那前十七道的位置。彼时正值黑夜,这一道雷带起来的火花直接照亮了半边天。经历过那一天的任何生物,在后来回忆的时候皆是表示:“那日暗夜宛若白昼,耀阳之辉也比不过那第十八道天雷落下时的十分之一。”
新禾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原本破烂的衣服已经换做了锦缎做的素雅长衫,所处之处也不是什么昆仑山间,倒像是一所仙府。
“醒了啊。”慕寒看人起来,虚弱无比的问候:“我叫慕寒,你渡劫成功了,以后你就和我住在这里吧。你叫什么呢?”
新禾分辨出了那是自己晕倒之前听到的声音,猝然转身却只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那身上的伤口,分明是受了天雷的痕迹。
新禾很聪明,看到那交错纵横的伤口,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一瞬间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呢?”慕寒笑了,也不继续打坐了,直接走到新禾面前,把人摁回床上:“我对你好吧,给你换了衣服都没记得自己,所以你以后可一定要报答我啊。”
慕寒展臂轻挥,那身破烂的衣服就换做了竹青色的崭新袍子。新禾过意不去,抱住那人手臂:“先生何故救我?天劫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这样……”
古来帮人历天劫的人,没有一个活了下去。倒不是撑不过那劫雷,只是撑不过那剩下的九道罚雷罢了。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你算得上我的师弟吧。”慕寒笑着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新禾脑袋:“人人都说这昆仑山灵气充沛,最易出修道大成者,可是他们忽略了昆仑山上人迹罕至,兽丛冷清。这将近八千年的岁月,加上你,也就只有三个得到渡劫机会的罢了。所以,但凡是从昆仑山上修炼得道的,我都当做自己师弟。”
看人还是愁眉不展,慕寒弹了下那人脑袋:“怕什么,我啊,可是死不了的。顺带一提,神王可是你的师兄哦。”
新禾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一个轱辘下床,跪在慕寒身前,咚一下磕了个头,一直不抬起来。
“先生是我救命恩人,怎敢与您称兄道弟?若先生不嫌弃,新禾原做先生您的弟子。”
被吓了一跳的慕寒手忙脚乱给人扶起,瞅着这小后生脸上倔犟的神色,又笑出声来:“新禾么?‘新生禾木’,嗯,很有生命力的名字。你也别把我当做师傅,我可不喜欢那种关系。把我当做好朋友就好了,毕竟啊……”
慕寒神色黯淡了下来:“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是形单影只走在这天地间。一个人太久了,他们都不敢靠近我,我也没有朋友。回到昆仑山就看到你在修炼了,看着你,我还觉得挺好玩的。你就当做是我一报还一报吧。”
如此说来,新禾确实想起自己修炼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怪事。什么“天降雨云追着自己”“豺狼虎豹突然冲上来”“昆仑雪山上突然落下巨石”。
这样一想,还真是一报还一报了。
此后三千年,新禾在慕寒监督之下每天都在精进自己。那年他遇上了瓶颈,告别了慕寒回到昆仑山上闭关苦修。
出关的那一天,他奔向慕寒的仙府,可那里早就人去楼空。本来以为慕寒只是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出去云游了。于是新禾收拾了落灰的家具,继续边修炼边等他回来。可直到一个小仙娥给他递了一封慕寒亲笔的信。
那封信残余着慕寒的气息,也确实是他的笔迹。可是字里行间皆是伤悲和诀别之意。新禾拿信的手颤抖着,强行冷静下来问那小仙娥:“慕寒上神呢?”
“神君他……已在一月前身陨,尸骨……无存。”
得到回答的他像是发疯一般,新禾一路打将到了神殿,站在那个神王师兄面前,眼泪止不住的掉:“慕寒师兄呢?二师兄,你告诉我,他去哪了!”
神王虽然是一界之王,但是也算是慕寒一手带起来的。对于新禾,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此刻看着来质问的新禾,即使他装的再怎么平静,仍然掩饰不了那颤抖的话音:“慕寒……死了……”
“你骗我!”新禾此时拿着的剑名为“破劫”,是慕寒亲自找的深海玄铁所打造,起名也是为了纪念两人的相遇。
明明平常都能够正常挥舞,可现在新禾只觉得这一柄剑有千吨重。
“慕寒师兄,他怎么会死……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铛一声,破劫落在了神殿地上。新禾也滑倒跪坐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下掉:“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
神王抱住自己的小师弟,轻轻拍着人背。本来想要开口安慰,可是发声的那一刻,他却发现自己也在落泪。
于是干脆无声的哭泣起来。
慕寒走的决绝,因为他认为自己那两个师弟已经有了很强的能力,自己已经可以放心离开。可他忘了,他这两个小师弟啊,都已经把他当做最亲近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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