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张冀那事儿怎么样了?” 秋曦瞳喝着药,突然问道,这声音将秋遇安拉回了现实,他回过神来,给她擦了擦嘴角,道:“没怎么,那昆儿留下一封信,回乡下去了。”
秋曦瞳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突然回去了,她的差事已经完成了吗?”
秋遇安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将药碗搁在了一边,“自从她住进张冀的别院后,张冀基本不回张府了,日日都跟她厮混在一块儿,就前段时间她给费白派出去接头的人捎了个信儿,说是病得更严重了,再不离开就要被张冀发现了。”
那昆儿一开始只在不起眼的地方长了些小疹子,这段时间她的花柳病越发厉害了,不仅嘴唇开始长疱,身上其他地方也开始溃烂,怕是瞒不下去了。
于是她在一个晴朗的下午留下了一封信,就悄悄离开了。
彼时张冀正在外头跟周岚等人厮混,想要博得胭脂坊头牌南央姑娘的芳心,这南央姑娘性子比较孤傲,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她的眼的,跟昆儿完全是两个风格。
用张冀的话来说就是“清粥小菜用久了终归有些乏味,偶尔还是要品尝下山珍海味”。
于是,昆儿就趁这个当口跑去街上找了个测字先生代笔了一封情意绵绵的离别信,说十分感谢张冀,但还是受之有愧,也不想将来成为张冀和张家之间的矛盾,所以还是消失的好。
这个昆儿真是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懂事得紧,她跟着张冀的时候不是完璧,又出身青楼,张家肯定不会让她进门的,那还不如让张冀记住她美好的样子,就这样消失。
据说张冀知道后很是难过了一番,还跑去找那个测字先生打听他心爱的萍舟的去向,之后他找遍了全城也没找到萍舟的下落,还哀哀长叹了许久。
最后还是周岚花银子给他包了胭脂坊另外几个姑娘几晚,他才终于从萍舟的不告而别中缓了过来。
秋曦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张冀看来是中招了吧,不过也怨不得别人,是他自己把持不住。”
说着,她又叹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也蛮可怜的……”
一直以为最亲的表哥周岚其实可瞧不上他了,一直以为自己是张家最受宠的孩子,其实是张夫人故意把他养成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的,如今还染上了要命的花柳,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别想了,咱们聊点别的吧。” 秋遇安道,只要秋曦瞳脑袋里想着别的男人他就不开心,即使秋曦瞳对张冀半分意思也无,甚至有些讨厌,但只要这个蠢驴胆敢占据她的脑海,他就要把对方赶跑。
于是,秋遇安讲起了郭旭,他在此之前其实也没怎么见过他,这次也就是受母妃之托照拂一二,却没想到这郭旭的性子和才学都还不错,他还真的挺想带着他从军的。
“你那次遇刺的伤好点了吗?” 讲到从军,秋曦瞳又想起了那次在大街上惊心动魄的刺杀。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他的左肩,那日他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怎么止都止不住,虽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但秋曦瞳还是放不下心来,特别是现在天气转凉,她怕他旧伤复发。
秋遇安毫不在意地道:“早就好了,没什么大碍,上次你不是瞧见我射箭了吗,不影响的。”
秋曦瞳听了却是不依,一定要亲眼看看,她便动手扯起了秋遇安的领子。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穿右衽的衣服,秋遇安又不好对秋曦瞳太过野蛮,所以几下他的领口就被秋曦瞳拉开了。
秋遇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手僵在半空中,他紧张得眼睛都不知该往哪瞟,只好看着房顶。
他肩膀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很好了,只是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看起来有点狰狞。
秋曦瞳的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疤,心疼地道:“还会疼吗?特别是现在变天了,有没有什么不好?”
她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好像有暖流滑过,让秋遇安的身子止不住地有些颤栗。
“真的不疼,当心一会儿有人来了。” 秋遇安急急地推开秋曦瞳的手,把衣服整理好了。
他将手虚握成拳,放在口边咳了一声,想缓解一下现在有些尴尬的气氛,赶紧道:“下次我亲自教你练武吧。”
秋曦瞳看着秋遇安有些发红的耳根,点了点头,唇角悄悄漫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此刻的郭旭已经教完梁惠姚射箭了,梁惠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到一旁,笑道:“今日学到了不少东西呢,多谢郭公子。”
“能得梁姑娘赏识,才是我的荣幸。” 郭旭浅笑着道。
就着阳光,他的脸有些红,也不知是射了箭后累的,还是对着梁惠姚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而害羞的。
几人又说了会话,梁惠姚觉得慢慢平静了下来,便站了起来,笑道:“好了,我得去看看瞳儿妹妹怎么样了,二皇子殿下毕竟是男子,总会有些不便之处的。”
她舒展了一下手臂,招呼郭苑婷一块儿轻快地往客房走去了,有二殿下在,其实她没什么不放心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坐在这跟郭旭闲聊了。
不过还是去看看的好,终归还是女子比较心细。
看着梁惠姚离去的背影,郭旭暗暗捏紧了拳头,跟梁国公唯一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儿相比,自己还什么都不是,光出身就差了一大截,也没有功名在身,两人简直是云泥之别,梁国公肯定不会把女儿许配给这样的人家吧。
梁惠姚跟郭苑婷此刻有说有笑,郭旭看着她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他一定要考上武状元!考上武状元才有资格开口求娶梁家独女!
刚才比武输给她时,他看着她扣着自己手臂那异常认真的模样,不知不觉心跳就加快了。
后面又跟她相处了这么久,他发现她就是自己一直在找寻的佳人,只是自己现在还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他将目光投放回了他们比过武的那个台子,心道自己一定要勤学苦练,再也不能让人说出“就这水平还参加武举”这样的话,特别是不能让这话出自自己心仪的女子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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