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开春宴，远不如山河盛宴

又是一年开春宴，自大凉定都云京以来，这皇城相府的繁华程度与日俱增。

这每年的开春宴，由帝后主持，小姐公子、王子皇孙齐聚一堂，皇帝老的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替他皇室宗族牵牵红线，添枝增叶。

华灯初上，宴会之中，觥筹交错之间，一抹倩影轻巧又熟练地甩开丫鬟婆子，悄悄退位。

二皇子梁则南拿起酒杯遮掩唇边的笑意，眼神却是直勾勾地追随着那抹倩影，却见另有一道身影尾随。

等等，那不是四弟身边的暗卫吗？莫非……内心正犹疑间，他听见自己已然是嘴快于心：“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欲先行告退。”

这位看似风流的二皇子，乃皇后所出，是皇帝最为疼惜的儿子。皇帝本有意提拔，无奈他心系山河，不问家国，似是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倒是让坊间传成了无勇无谋，皇室最没头脑的皇子。

皇帝老眯起眼睛，捋了捋本就稀疏的胡子，叹口气，摇摇头，大手一挥允了。

“谢父皇，儿臣告退。”语毕，他起身朝倩影消失的地方匆匆走去。

每年开春宴，都是林晏惜最头痛的时候。她只得端坐于席间，观看着酒席上无聊的推杯换盏，还得委婉地应付着各种虚情假意的橄榄枝，得了空才方可钻出来透透气，远离那些世俗凡物。开春宴，远不如她向往的山河盛宴。

自年幼懂事起，阿爹阿娘便时刻叮嘱她，女儿家要知礼数，守礼节，笑不露齿，万万不可放纵大笑，她便牢记在了心里，干脆不笑罢。

倒也不是她不愿意笑，只是今儿个李公子为着她家世来攀谈，明儿个刘小姐又为着拉拢来找她游湖，不用心交换的情谊，她连微笑都懒得施舍。她只冷眼旁观着，不愿与之有过多交集。

许是这般做派惹来众人不爽，才有了“林国公女不曾欢喜”这一传言。她的显赫身世让她接触到的多半是虚情假意，她的阿爹阿娘教给她的是嫡长女要处处忍让，事事圆滑，无人予她真情，无人告诉她，姑娘家也是可以自然地流露情绪的。

正心有郁结时，她已缓缓踱步至亭间，湖中映着空中的烟花焰火，这云京城中的一切，也仿佛空中楼阁，她何时得以飞出这堵禁锢之墙，不再是远望山河，而是亲历人间，恣意欢笑？

其实，就连这望山河，也终究是她穷极一生的梦罢了。

思绪飘向远方之际，一道粗哑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林小姐，三日已过，四皇子欲问你意下如何？”

待看清来人是四皇子身边的暗卫后，她快速收敛情绪，一板一眼回答道：“回四皇子的话，臣女有幸入四皇子圣人之眼，若能与皇家结缘实属林家荣幸，只是......”

她依旧冷着脸，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为难：“先不说民间对臣女的议论会叨扰四皇子耳朵，再者如今林家虽家大业大，却也是树大招风，易招来圣上疑心。倘若臣女再嫁与四皇子，权贵之间的碰撞只怕会引起圣上与四皇子离心。当是时，该是以稳住圣心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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