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大堤今年又决堤了,黄河改道淮河入海。黄河大堤已经高到一个摇摇欲坠的程度,而堤上现在只有一条小溪。淮河封冻,两人牵马步行过江。沿着驿道北上,沿途饿殍遍地,白骨森森。狼群在规模稍小的村庄中四处横行,那之后又有野狗风卷残云。偶尔似乎见到一个甘蔗般的人影摇摇晃晃地走着,马携起的一阵风将他带倒,之后就不见他再起来。尸体如野草一般。
太阳逐渐西沉,现在这个季节白天很短。日落左右,要抵达沧州府驿站。天色暗下来,方圆百里之内,见不到一点灯光。只有太行山黑色的轮廓在远处起起伏伏。
驿道经过一个隘口,献忠突然发现,前面的路被堵起来了——两旁是山,中间横着圆木和新鲜树枝。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他提醒石蒜,紧急勒马,抽出苗刀。
一群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从林子里涌出,四面八方包围了两人。
“人口部也敢劫吗?”献忠喝道。
明显有人动摇了。人口部在民间令人闻风丧胆。领头的灾民说:“长官,施舍一点粮食吧,到处都在饿死人呐!”
“你们死活与我无关,赶紧撤走,否则你们的死就与我有关了!”
“没有粮食,你们可以去买啊!”石蒜心善,听不得献忠说这般十分恶毒的言语。
包括献忠,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一时无语凝噎。他们的眼神都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石蒜是认真的。“如果没钱的话…你们可以把自己家的房子租出去嘛。”他在非常诚恳地为灾民考虑。
但是,灾民不领情,不知道父母官的善心。领头的灾民振臂一呼,所有人一齐围上来,把石蒜拽下马。“喂!”石蒜已经陷入灾民的殴打之中。献忠跳下,杀退四方。灾民饥肠辘辘,手无寸铁,根本无法抵挡献忠。尽管如此,亡命之徒还是拼命试图抢夺献忠背上的行李,堪比落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
献忠将抢夺他行李的手臂全部斩断,那些灾民全然不顾一切,但还是敌不过苗刀的刀刃。他拉起石蒜,石蒜心有怨气:“这些人也太容易激动了,好话听不进去。”
两人牵着马勉强从林子里穿过去。得赶紧离开——这么多荤腥,马上野狼和野狗就要闻风而来了。至于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很难有办法去掉。不如说,在这样大灾的沧州地界,身上没有血腥气味的人,只有路边的那些白骨。尽管在帝国,灾民并不能算得上是人呢。
...
...
沧州府驿站里飘来一股香味,拉开门,扑面而来。“啊呀,这什么菜,太香啦。”献忠一进门就说,“我一路看到都是些观音土、西北风之类的,闻的全是腐臭味,血腥味。快给我尝尝好菜。”
驿站里的官员惊恐地看着他。献忠的笑容僵住,然后散去——这下说错话了。不是驿站的人在吃席,他们在款待京官。
献忠默默地收拾停当,进客房休息。
两人各自躺下后,石蒜叫他:“献忠。”
“什么事?”献忠奇怪。
“以后你可得注意礼节,这是为部门好,也是为你好…”
“啊…嗯,好的好的。”献忠不知要怎样对待这份好心。
天明时分,两人出发。今天就要抵达汉城。
帝国人口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