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韩晓溪如此言说,这酒醉的尚书大人才清醒了大半。
虽然还有些迷迷糊糊、摇摇晃晃,扶正了自己的官服腰带才怒问:
“你是何人!怎敢管我的家事。”
“纵使是家事,也没有如此棍棒教育的吧。”
生怕自己父亲冲过来抓自己,臻公子小心翼翼的躲在韩晓溪的身后。
韩晓溪见臻公子这般担惊受怕,便能想象到他平日里,究竟是怎么熬过来这些每一天。
“就这不肖子孙!打死他也是活该!”
酒气冲冲的尚书大人,路都走不稳了,还要抄起一旁的粗树枝,扬起手便要打向韩晓溪身后的臻公子。
“为何要打他?”
韩晓溪看着半失心疯的尚书大人,暗带气愤的问道。
“因为他背不会三字经!”
话音还没落,臻公子便喊起来了。
那声音如稚嫩的孩童一般,执拗的辩驳着自己的错误。
“谁说的!我会!人之初,性本善……”
他说着就半哭半喊的背起来。
可没背两句便被尚书大人打断。
“不!你根本就不会!过来!过来让我打死你!”
这声怒吼像是在韩晓溪的心脏上硬生生的打了两拳,可是于臻公子来说,这显然会更痛几分。
“别过去,我保护你……”
韩晓溪将臻公子护在身后,一手将胳膊撑开,掌中凝聚着漂浮的白色织雾,快速的翻涌着。
以她的能力,自然是可以轻轻松松对付一个凡人。
可没想到的是,在臻大人的怒吼之下,臻公子竟然边哭边走了过去。
“别过去!”
韩晓溪喊道。
“爹爹……”
臻公子对臻父的爱意似是比想象中还要浓烈,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伤害自己,还要步步向前。
臻公子扑通一声跪在臻父的身前,再次准备用伤痕累累的身体,迎接那个可怕的藤枝。
韩晓溪长叹了一声,用手里的织雾化为纤细的迷雾,白色的迷雾飘散在空气中,迅速将两人一起迷昏。
这时才见玄墨回来,看到已经倒下的两个人。
“交给你了,把他们安顿一下吧。”
韩晓溪觉得有些疲乏,去厨房寻了坛好酒,自顾自的坐在窗口喝起来。
赤脚踩着椅面,一手将长裙卷至腰间,这男子汉般的饮酒姿势日渐豪放。
将臻姓父子安顿好,玄墨才进屋来。
环顾四周未见有人,半晌之后才看到窗口独自饮酒的韩晓溪。
“怎么今天有兴致喝酒。”
玄墨靠在窗边,银色的月光洋洋洒洒的铺在地面上,像是一张柔软的光毯。
他同韩晓溪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
微凉的季节里,没有什么盛放的花朵,有的只是这萧瑟的庭院之景,许久没有人打理,更带给人几分凄凉与无奈。
“没想到每日嚣张翘尾巴的臻公子,竟然每日要遭受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安顿的他们?”
“我去找下人,让她们送回房间了。”
玄墨淡然的说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将韩晓溪手里的酒接了过来。
这是生怕她多喝了一口。
“好。”
她今日的话格外少,与以往总是面带微笑的韩晓溪不同,今日的她懒得假装,悲伤的情绪溢于言表。
她重新将玄墨的酒杯倒满,举在眼前,用纤细的白皙手指抚摸着杯沿。
要知道,韩晓溪不怎么擅长饮酒,让她饮酒多是灾难……
玄墨不太想让她喝,可又不好在她心伤之时,阻止她喝酒。
她墨色的长发也被染上了月光,似是灰发及地,满地均是韶华,半分悲伤又带着半分无奈,她又长叹了一口气。
“有何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玄墨没有看向韩晓溪,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便让眼前的萧瑟之景化为了天界的彩虹之景。
“我?我哪有什么心事……”
韩晓溪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这是那日她在天庭几番留恋的景色。
玄墨是什么时候记得,又是什么时候将这光线收集起来的。
韩晓溪没有追问,玄墨也没有解释,两人便静静的看着。
许久之后,玄墨才转头看向韩晓溪。
“说吧。”
玄墨漆黑的眸光对上韩晓溪的清澈眸子,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玄墨似是看到了她心底的悲伤,她连忙躲闪了眼神。
“没什么,只是看到他们,想到了我之前审判的那些人。难怪你父王之前要求,所有的判官都要无情、无爱,方能执掌正义之道。”
韩晓溪玩转着手里的小酒盏,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难寻味的弧度。
“为何这样说?”
“臻公子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喝醉酒,就是个疯子,就是暴力狂,可还是因为爱,守在父亲的身边。然后用所有的不堪来掩饰自己曾经受伤,只知道自己挨了打,父亲就会高兴。”
韩晓溪又将酒盏满上,畅快的一饮而尽。
难得见她如此激动,长发也跟着饮用的动作而飞舞,还有几根发丝挂在了嘴角上。
玄墨下意识便用手想去帮她整理发丝,没想到韩晓溪竟然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玄墨的手停在了空中,似是感觉这场景真实到不可思议,可自己又无法相信。
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安慰韩晓溪,只是跟着她的动作,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也没有用手去触碰她,任由她这样靠着自己。
“那你后悔吗?”
玄墨的喉结滑动了一下,问她。
他第一次如此紧张。
“后悔什么?”
韩晓溪倚靠在他身前,因为酒意氤氲,她现在的脸颊上已有两团红晕,熏染得恰到好处,自醉也醉人。
“后悔当地府的司判。”
玄墨似是在谨慎的确认,声量也小了不少。
“当然……不会。”韩晓溪说到这里嘴角又挂着满满的笑意,“断情、绝爱,还要经历那么多,我才能帮助那么多的人渡过这人生苦海,有什么后悔的?自然是不后悔的。”
趁着这股酒意,玄墨又问道。
“那你后悔吗?遇到我。”
“我自小便和你在前代夜王那里,打打闹闹。若非是你,我也不可能熬过那么苦的修行,虽然你总是嘲讽我,但是……遇到你真好。”
说着,韩晓溪又回抱了一下玄墨,接着就沉沉的睡去了。
前后仅仅间隔了几秒的时间,她与周公在梦里甜美的相会。
玄墨这才敢轻轻抚摸着她的漆黑长发,映衬着清雅的月色,看得出他的手还在轻轻的发抖。
“我也不后悔,爱上你。”
他看着韩晓溪恬静的睡颜,轻轻将她抱起来放到柔软的床榻上。
再将帘帐也都放下,让她可以睡的安稳一些。
他这才将自己身上的黑袍脱下,指尖的血迹早已干涸。
夜王有超强的愈合能力,可将精魄分离了一部分,他现在的愈合速度并没有以前那样快,所以失血也非常多。
他以往的战斗都是干脆利落,这次竟然在刹那中分了神,似是在担心韩晓溪,怕有人趁着他离开来伤害她,才无意中挨了一下【夺取】的锁链。
这次他显然是发现了监视者的痕迹,但是【夺取】在那么好的时候出现,就是为了争取时间,让监视者可以趁着这点时间逃走。
他将韩晓溪的房门合上,又急匆匆的赶回了地府。
趁着夜间的时候,也要处理一些地府的公务。
再次回到这空荡荡的大殿,再也没有麒麟兽的身影,他难免也觉得有些失落。
不过,知道媗儿已经救活了麒麟兽,他便已安心许多。
若是媗儿想要用麒麟兽威胁自己,那自然不会刻意伤害麒麟兽,就是笃定这一点,玄墨才能看到那只兽爪临危不乱。
纵使媗儿装的如何凶神恶煞,但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罚恶司的部长前来,在大殿上站定,玄墨的思绪才慢慢拉了回来。
“夜王,您终于回来了。”
罚恶司的部长是钟馗后代,钟一铭。
她面貌清雅大方,看起来温文尔雅,殊不知她掌管的都是酷刑,轻则下油锅,重则铡刀取首级。
“说。”
玄墨眼睛都没抬一下,处理着手上的公文,还有许多的事务等待着他细细处理。
时间真的是有些紧迫,在凡间耽搁了许多时间。
“您的禁军已经重组成功了,特地前来请您去检阅一下。”
“好的,稍后。等两炷香的时间。”
玄墨这样说道,一铭便在殿下的桌前坐下,还兴致盎然的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顺道还给玄墨倒了一杯水,缓步走上长阶。
她穿的是一身紫色的长裙,似是与韩晓溪有几分相似,若不是知晓她的底细,定以为她是哪家温婉闺秀。
她声音清冷,在夜王面前收敛了几分女王气息,但还是有些锋芒过剩。
修长的手指谨慎的将水杯奉上,玄墨随手接过去,眼睛还是停留在繁复的公文上。
“若是夜王太过操劳,不妨让一铭为您分忧。虽不及韩晓溪首席司判,但我作为第二司判,也可为您效力。”
她满怀感恩的看着夜王,希望自己得到他的青睐。
可没有想到的是,夜王只看着眼前的公文,半分没有想看她的意思。
直接回答道:
“不必了。”
她心里自然是有怨怼,可还是只能吞咽到自己的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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