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听到最后

宋唐抬头看着安全室，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外边有动静，“他们来了吗……”

等问出了口，她才反应过来，这也许是幻听，因为人在缺氧窒息的时候，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幻觉。

燕破岳却点头附和道：“是的，来了，我们再坚持一下……”

宋唐靠在他怀里，以往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可这次却不一样，这个时候，她只觉得安心。

“燕子……我想睡觉……”她努力地抬了抬眼皮。

燕破岳浑身一震，忙将双氧水凑到她的鼻子前，“我们不是说约定好了不睡吗，你可不能食言……”

“嗯……好……”宋唐挣扎着让自己清醒，可窒息感让她异常难受。

此刻燕破岳已经感觉喘不上气儿来，他低头看着眼神迷离的宋唐，心里焦急万分。

他害怕宋唐这么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害怕极了，微弱的声音颤抖着，“我们来……来聊天好吗？”

沉寂了片刻，宋唐微张着嘴回应道：“好啊……聊什么……”

燕破岳大口地喘着气，脑海里迅速思考着，他缓缓开口道：“我有个秘密，我一直没说出口，没有人知道。”

“是什么……”宋唐低声问道。

燕破岳目光深远，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被困在一个看不到光的地窖里，很深，像是在井底一般……”

宋唐眼眸微睁，“为什么？不小心掉进去的吗……”

燕破岳笑了笑，“被人关进去的，那地窖，比这里还小，没有床，没有厕所，我被关了整整一个月……”

宋唐垂下的眼皮再次抬起来，“是禁闭……还是训练呀……”

燕破岳接话道：“是几个被我父亲打击过的贩毒人员同伙，为了报复，在放学的路上绑架了我……”

宋唐震惊，想要直起身子，奈何浑身麻木无力，“怎么会这样……”

燕破岳语气里带着笑意，刻意轻松道：“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唐稍稍安了心，“被关了一个月，你都经历了什么……”

“他们把我扔进了地窖里，里面还关着很多其他的孩子，都是被人贩子抓来的，等着买家。那地窖里，整天都没有光，没有声音，恐惧和孤独被无限地放大。那个时候，说不怕都是假的。”

宋唐面色沉重起来，“谁会不怕呢……”只是想想那般处境，便能感受到无助与绝望。

“为了一点食物，大家每天像狗一样地抢夺，可谁也不敢反抗或逃跑，因为这会被打得很惨。”

“你被打过吗？”宋唐问得小心翼翼。

燕破岳轻快道：“多多少少还是得挨顿揍，不过都是些皮外伤。”

宋唐没吭声，只是静静地听着下文。

燕破岳继续道：“终于有一天，我出息了，居然爬出来了，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跑，他们拼命地喊，拼命地想要告发我。”

宋唐不理解，“为什么，大家为什么不和你一起逃呢？”燕破岳无奈一笑，“因为他们被驯服了，他们不敢跑，而且，告发我，他们就可以换回一根玉米。一根玉米呢，对他们来说，是一顿大餐啊……”

一段沉默安静，燕破岳心里一慌，试探性地问道：“唐唐，你在听吗？”

宋唐回应道：“我在听……在听，然后呢……”

燕破岳心里一沉，宋唐的声音，分明虚弱了不少。

他知道，对话不能停，“我每说完一段话，一定要回应我，好吗？”

宋唐虚弱地应了一声“好……”

燕破岳紧紧抱住了她，“从地窖逃出来之后，我跑啊跑，没命地跑，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宋唐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可她仍然回应着，“一定……逃脱……成功了……”

“是的，唐唐真厉害，猜对了！我一直跑到边防站，被救了，后来部队找到那个地窖，把里面的孩子都给解救出来了。”

宋唐舒了一口气，嘴角带着庆幸的微笑，“太好了……”

她的气息越发微弱，燕破岳拍着宋唐的肩膀，试图让她恢复意识。

他贴在她的耳边，“我还没讲完，答应我，你一定要听到最后，好吗？”

这次，宋唐没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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