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你可知道,当年你若不跳江,这满宫就只会有你一人。”
司太后脸上闪过一抹羡慕
太后:“都说当年皇上招选了满宫妃嫔,可皇儿真正喜欢的只有你,也只临幸了你。皇上招那么多妃嫔进宫,不过是做戏。后来你们和好,皇上跟本宫说,他想遣散后宫。因为你说,要一夫一妻。”
皇帝承诺一夫一妻,这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司太后当年为妃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洛易兮,她是既忌惮,又羡慕。
简易愣怔。一夫一妻,遣散后宫只为她一人。原来,她当年错过了那么多。
太后:“我萧氏皇族绵延三百年,靠的是多子多福,血脉传承,共卫皇族。若因你一人,断了这子嗣繁衍,我萧家的江山如何保证永固?”
自萧槿提出遣散后宫后,司太后当即反对,后面出的一系列事令人措手不及,但司太后始终不无担忧。
太后:“况且你跳江后,皇儿日日魂不守舍,不再入后宫。本宫若不想办法,采纳皇儿喜欢的女子入宫,难道任由皇家血脉断在皇儿这?”
洛水灵倒有点对萧槿刮目相看了,这个年轻皇帝,倒还真的深情,居然逼得太后耍手段。
乍然听闻这个噩耗,不亚于皇帝不举,满宫妃嫔震惊惶然。李贤妃率先跪在了皇后面前,满目哀求,叩首
李妃:“皇后殿下,求您不要赶我们走,我们的一生已嫁与皇上,您若赶我们走,我们如何还能生存?”
其她妃嫔反应过来,也跟着跪在皇后面前求饶
谭嫔:“皇后殿下,嫔妾已经是皇上的人,如何能出宫?”
殷嫔:“皇后殿下,求您不要赶我们出宫,我们会安守本分的。”
“……”
皇帝对皇后的心,这些年她们都看在眼里,哪里指望能越过皇后去?她们很多人,至今都还是处子。以前她们或许还抱有期待,可现在皇后回来了,得恩宠已是奢望,她们只希望留下这栖息之地,让她们容身。
看着这众多可怜哭泣的妃嫔,简易不知所措。她原以为这些人是“木槿花”不爱洛易兮的证明,可现在,事实告诉她,是她弄错了。
看向榻上还不能起身的顾妧,和她怀中的皇子,洛水灵终于明白了司太后今天闹这一出的目的。
瞟了偏殿一眼,洛水灵提醒洛易兮
洛水灵“姑姑,皇上姑父可能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遣散后宫的事,可大可小,牵扯朝局天下,洛水灵可不敢给洛易兮乱出主意,提醒她把难题抛回给皇帝。
简易正不知所措,经洛水灵提醒,赶忙抱起女儿,丢下一众妃嫔,跑去偏殿萧槿那。
正要下床的萧槿看到洛易兮进来,又躺回了被窝里,眼神示意小喜子让所有人退下。
小喜子得了指示,赶忙挥手让宫女太医都退下,随后关上了门,只留皇帝皇后在殿内。
屋子里点着清心香,窗户半开,窗外芙蓉花开得正好。
见萧槿一直不说话,简易挠了挠头,打破沉默,率先开口
简易“你没事吧?”
萧槿盯着榴红床帘,不回答。
简易只得走到床边,就近询问
简易“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萧槿:“还不是被你气的!”
萧槿忍不住,扭头问她
萧槿:“你一定要气我是不是?”
这句话如此熟悉。
灯火璀璨的长街桥头,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也是如此嗔怪她
萧槿:“你一定要气我是不是?”
语气神情一如既往,如此亲昵,如此自然。
简易忍不住扑进萧槿的怀里,抱住了他,眼泪哗啦啦地流
简易“对不起。”
以前,她总不相信自己就是洛易兮。那个至情至性,直率冲动,与皇帝“木槿花”相爱虐恋的皇后洛易兮,怎么会是她?可此刻,她信了。
他的悲,他的痛,他的怒,他的喜,她都能感同身受。即使她失忆了,可她的心依然还为他跳动。这,难道就是深情不忘的爱吗?
自重逢以来,第一次见洛易兮主动投入他怀里,萧槿喜不自禁,伸手紧紧搂抱住了她。这一刻,萧槿才觉得,他的易兮,真的回到了他身边。
萧槿:“易兮,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
简易承诺不了这件事。沉默了一瞬,埋首萧槿肩头,简易闷声反问
简易“我想不起你,也没关系吗?”
萧槿:“太医说,你脑袋有撞伤的淤血。淤血散开了,你自然就会想起我了。”
萧槿早问过了太医。
简易“……”
果然不是好相处的主。简易突然又想走了。
见身上人似乎有想起身的迹象,萧槿赶忙按住她的头,轻柔抚摸她的后背安慰,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萧槿:“易兮,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简易在心中默默回应。
在确定洛易兮不出宫后,洛水灵收拾行李回了柳居。她才懒得看帝后撒狗粮,她也要回家撒狗粮去。
事后,萧槿得知了他晕倒后发生的事,明白了顾妧是太后一手安排,并不是老天感念他对洛易兮的深情,补偿给他的馈赠。遂找去了凤慈宫与太后详谈,争论了一晚上,互不相让。
最终,为了江山朝局稳固,萧槿退了一步,只遣散了他未曾临幸的妃嫔,留下了几个曾伴驾过的妃子。对此,简易遵从洛水灵的嘱咐,不言不语。
朝堂上不少人有怨言,但在皇后的问题上,皇帝向来一意孤行,谁劝都没用,朝臣也不过是枉费口舌。况且,皇后跳泠江都没死,有传闻洛南王世子也没死,洛南王也在高庙活得好好的,洛南王府名亡实存,谁敢真正得罪皇后?
凰仪宫内,简易在教女儿识物说话,绿竹在一旁禀告宫里的事。
绿竹:“顾贵妃、李贤妃、安武妃、谭贵嫔、殷良嫔留在了宫中,其余嫔、才人共十五人,都已由司礼监发回文书名帖,择日出宫归家。”
见皇后没反应,绿竹兀自解释:
绿竹:“顾贵妃生了皇子,是不能离宫的。”
绿竹:“李贤妃是宰辅大人的孙女,太后不让走。”
绿竹:“安大将军去年刚打了胜仗,卫国有功,安武妃自然也不能被遣返归家。”
绿竹:“谭贵嫔是帝师之女,谭太师教导陛下有恩,陛下也不能负师恩。”
绿竹:“殷良嫔是忠义侯上将军府仅存的女眷,殷家男子皆战死沙场,其堂兄也刚被水灵小姐废了,偌大的上将军府独靠她支撑,陛下不忍昔年助我朝扩土开疆的功臣之家萧条败落,就让殷良嫔留下了。”
每说一个,绿竹更小心翼翼开口,生怕皇后炸毛
绿竹:“皇后殿下,您看……”
简易面无表情开口
简易“本宫没看法,随皇上、太后意。”
绿竹说的这些,她一个都不懂。她只知道,她还是得和五个女人分享丈夫。木槿花五瓣,一人一瓣,她得重瓣蕊心。
这时,青絮跑进来禀告
青絮:“皇后殿下,陈嫔来了。”
简易头疼地扭头
简易“有事?”不会又是找她求情的吧?
青絮:“陈嫔站在院子里那棵木槿下,说,想和皇后殿下您告个别。”
告别啊,那可以一见。简易把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动物玉雕放在桌上,让火火独自玩,起身出殿,去见这个陈嫔。
一别三年,陈绿茶已非当初单纯无知的模样,此刻更显成熟稳重。
陈绿茶:“皇后殿下万福金安。”
陈绿茶先行了礼,才道
陈绿茶:“您可能不认识绿茶了。说起来,绿茶七年前有幸目睹您和圣上闹翻决裂的场面。”
七年前,这个妃嫔居然也是故人。简易沉吟。吵架吗?听赵盆说,她和萧槿好像经常吵架,为一点小事都吵得起来。
陈绿茶抚摸着木槿上的一根枝桠,屈指,折了下来。
喂,这好像是萧槿和她亲手种的,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折了,真的好吗?
简易见她动作,好一顿腹诽。简易牢记洛水灵交代地谨言慎行,没有把心中的吐槽说出来。
陈绿茶:“水灵姑娘是皇后殿下您对皇上的爱的见证者,而我,就是皇是对您的爱的见证者。”
陈绿茶把玩着手中枝桠,边道
陈绿茶:“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曾经,我倾慕过皇上,不过在见到您后,我就死心了。这七年,看着皇上与您分分合合,也着实羡慕您们之间纯真美好的爱情。”
简易有点懵。她原来有这么大魅力?
陈绿茶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正视洛易兮,说出最后的建议
陈绿茶:“皇后殿下,余生漫漫,能遇见一个真心爱你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不容易,请您相信皇上,珍惜皇上的真心。”
简易不语,抬头望着木槿树上灿烂盛开的木槿花,心中五味杂陈。
陈绿茶:“我要走了。前些天和皇上、太后申请出宫归家,皇上已经准了。”
陈绿茶笑道
陈绿茶:“等出了宫,我会继续卖包子,再找个爱我的男人,携手过今生。”
张了张口,简易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道
简易“祝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幸福一生。”
陈绿茶把手中枝桠上的木槿花摘下来,送回洛易兮手中。后退两步,陈绿茶俯身跪下
陈绿茶:“谢谢皇后殿下。愿您与皇上一世恩爱不离,永远幸福安康。”
三叩首后,陈绿茶起身离去。脚步轻盈,如释重负。
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简易把目光收回。抬头,望着满树流紫色木槿花,简易不由自主,掏出了袖中的折扇,心思百转。
好想,快点想起来,想起“木槿花”,想起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些爱恋时光。
过了几日,萧槿又颁布了一道圣旨,封长女火燊为永安公主,一应起居位同太子。
洛易兮当初跳江落水伤了身子,昏迷了三天才醒,查出有孕时,洛简兮一度想弃小保大,幸亏简易凭着顽强的意志撑过来了。可火火生下来后身体不好,落水后遗症都过度给了她,简易一直觉得愧疚,所以当初也愿意遂火火的意,给她找个爹。
萧槿不知道这些,他只听太医说女儿身体不好,在母胎里落下了病根,于是格外疼火火,后悔自己没能早点找到她们母女。如今封她为公主,封赏位同太子,也是为了扼杀某些人的小心思,表明他的意向。
毕竟是嫡亲孙女,司太后听说了太医的诊断后,对萧槿的越矩圣旨也听之任之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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