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夏天,我看到我的高中同学正在知乎上频繁回答问题。可是,他早在一年前就心脏病突发死掉了。
1,
发现知乎出问题那天,是在 2018 年六月份,北方的一个夏夜。
那天,我正在上晚课。
刚想刷会知乎时,却发现自己账号下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条回答。
那是一个关于「女生来大姨妈时多喝热水真的管用吗?」的问题。
回答内容则是通篇以一副理科直男的口吻,证明着生理期时多喝热水的必要性。
窸窸窣窣的教室内,我在津津有味看完这篇回答后,陷入了忧郁的沉思:
所以,是哪个王八蛋,盗了我的知乎账号?
还特么顺手写了篇回答??
2,
我幽怨地删除回答,又改了密码,最后搜了搜类似的经历,一无所获。
我叹口气,正要退出知乎时,却呆呆发现:
主页上,大姨妈的回答居然又又又出现了??
究竟是我出了问题?还是知乎出了问题?
我连忙删掉回答,思来想去,决定跟知乎小管家汇报一下。
结果刚刚点开消息列表,便看到在那里,「我的账号」已经向小管家发送了一条私信。
时间是五秒前。
「小管家,为什么我的回答总是莫名被删除呢?」
3,
……这个盗号的王八蛋,是故意在挑衅老娘吗???
我深吸一口气,恨恨接上那条私信。
「王八蛋!盗我账号还敢告状?」
没多久,账号真的「自己」又发了条消息。
「靠,原来我是被盗号了啊。喂,你为什么删我回答?」
「这是我的账号!!!」
「哈哈,怎么有人闲得来盗知乎账号啊。」
我气得脑门儿都出汗了:「小管家,快查这个牲口的 ip 啊!我要报警!」
「哈哈,你当小管家是你爹呢?不要血口喷人了。」
「你才是喷子!」
「哈哈,我是喷火龙。」
「你这个弱智啊!老娘要砍死你!」
我放下手机,悲愤地仰头怒吼。
4,
再拿起手机时,多了条新消息。
「你来呀,恼羞成怒的盗号狗!」
「有种就告诉我你是谁!」
「灵岩一中,高三六班陈广树。有种你就来砍我啊!当我怕你?」
好家伙,还是个高中小屁孩?
我愤愤跟帖:你等着,我这就去跟你班主任举报你晚自习玩手机……
等等。
消息还没发出去,我猛然回神:灵岩一中,是我去年毕业的高中啊!
陈广树……好像还有一点印象???
高高白白的,六班的,同学似乎议论过他……
所以,这个人没考上大学,留级了?
我索性删掉编辑好的消息,只发了一句:你等着。
消息竟然发不出去了。
同时,知乎小管家终于回复了这番看上去精神分裂的对话。
她一边说着,「不许骚扰小管家。」
一边把我关进禁言小黑屋了。
5,
「你有陈广树的联系方式吗?」
等回寝后,我加上了当年六班的班长微信,严肃地发了这条消息。
「有啊,怎么问这个?」
「我找他有事!」
对面【正在输入……】了好久。
「可是,他去年已经去世了诶……」
啥??
骤然间,我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地裹紧了睡衣。
……是谁在恶作剧?
为什么要冒用一个死人的名字,来盗我的知乎账号???
我是惹到谁了吗?
班长继续告诉我,陈广树,是心脏病去世的。
6 月 7 号,高考的第一天。
而且,陈广树是孤儿。去世后,是福利院的爷爷过来的。
…
再往后,我也听得不清楚了。
我试图厘清这里面的逻辑。
起初,我打开知乎,企图再像之前那样和盗号狗线上对峙,
但由于账号被禁了言,我只能悲伤地看着那番骂来骂去的对话。
接着,我利用一切人脉,了解起陈广树过去的交际圈。
我推测:是不是陈广树有哪个死党,或者死敌,在他去世后,还在用他的名字在互联网上兴风作浪?
可惜,我问了十多个人,每个人都告诉我,陈广树在高中时,既没交到什么心理变态的朋友,也没惹上什么心理变态的仇人。
所以……我总不能是真的在和陈广树的灵魂对话吧?
凌晨一点,我欲哭无泪地坐在床上。
满手机,都是陈广树的名字,和同学们发来的陈广树的照片。
不仅如此,这个晚上,男孩还钻进了我的梦里。
喧闹的走廊中,我跑去食堂打饭,陈广树从背后喊住我。
我回过头,看到那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眉目清秀,长了双笑眼。
大抵是知乎上的初印象不好,感觉整个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林小砚!」他冷哼了一声,大声问:「就是你盗了我的账号啊?」
我吓得垂死梦中惊坐起,连忙看了眼知乎账号。
距离禁言结束,还有 24 小时。
6,
晨曦中,我左思右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我列了个表格,在上面分析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题干是:关于「我的知乎账号被一个冒用死者身份的盗号狗盗用了」这件事。
经过昨天在微信上对十几位同学的走访,我排除了同校校友冒用陈广树的身份作案这条线索后,只罗列出三种可能性。
A:盗号狗其实是福利院杨院长。杨院长为了缅怀视如己出的陈广树,便用其名号行走江湖,非但盗别人账号,还装作喷火龙,在知乎上横行霸世。
B:盗号狗其实是福利院杨院长他妻子。杨院长她妻子为了缅怀……,在知乎上横行霸世。
C:盗号狗就是陈广树。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鬼魂,阴魂不散,在知乎上横行霸世。
为了攻克这三个横行霸世的难题,我决定从阳间的入手。
我问了班长,得到了福利院杨院长的电话,接着给他打了过去。
我们从那个没能长大的男孩开始聊起。
杨院长在听到我是陈广树的同学后,十分感动。
杨院长告诉我,陈广树去世后,坟头还没长草呢,就再也没人来打听他的消息了。
在我的有意纵容下,杨院长足足说了三个小时关于陈广树的事情。
杨院长最后说,陈广树还欠他一大笔钱呢。
毕竟,陈广树答应过,挣了大钱后,要来翻修福利院的。
我听到这里,心里升起一阵唏嘘。
但我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我适时地提了一嘴:好感人啊杨院长,您可以到知乎上分享你的故事的。
「知乎,什么是知乎?」杨院长的反应,有点超出了我的预料,「报纸吗?」
我一怔,问了杨院长的年龄。
时年 71 了。
别说喷火龙了,说句难听的,基本处于一种有进气没出气的状态了。
我顿时对杨院长多了几分敬重。
最后,杨院长告诉我,陈广树去世后,他帮忙处理了陈广树的所有东西。
包括,一台手机。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抓到什么东西。
我问了那台手机的型号。
幸好,杨院长对估价方面一点也不糊涂,准确地报出了那台手机的型号与市场价。
我愣住了。
那与我去年暑假,在家乡二手市场买到的手机一样。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我买到了陈广树去世前的手机?
然后,在前天,与陈广树的知乎数据互通了??
真的是陈广树?
一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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